8、第八章 雁阳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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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师兄”叶衔蝉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喊出来，叶扶苏便，不再逗他，挥挥手让他赶紧回房歇息，第二日一早便启程沿着太河而上，往北天渊去。
吹了灯，叶衔蝉把玩着廿九的尾巴毛——这厮一门心思往闻昔君身边窜，把叶衔蝉气个半死，只好给它下了咒定在自己床边。
“我觉得不对。”叶衔蝉托腮思考。
廿九蔫蔫的趴着：“哪里不对？”
“先生说，闻昔君是他的同门师弟，可是闻昔君又让我叫他师兄，这辈分不就乱了套？”
“苍溪山上传授课业者皆可称先生也。”廿九白了他一眼，“你甚至连门规都不愿意看一遍。”
“这么说来……先生也是我师兄？”
廿九把尾巴从叶衔蝉手里抽出来，哼哼唧唧道：“这我哪清楚……不过既然闻昔君这般说了，大抵八九不离十。你学的言灵术，想来如果真拜了苍溪六君为师，师尊也应该是言灵仙君。”
“传闻说前任言灵仙君潇洒不羁，隐姓埋名，过的是神仙日子，到处逍遥快活，若他真是你师尊……也难怪是亭晚君来授你言灵术。”
叶衔蝉在苍溪时便鲜少看书，除了剑谱心法，藏书阁的其他书他都不曾涉猎过，莫说这些苍溪往事了，门规都是敷衍扫个三两眼，于是他只好听着廿九嘟囔。
“你拿我当说书先生呢！”廿九瞪他，把脸往尾巴里一埋，“我要睡了，你明个儿自己去问闻昔君去。”
“前任苍溪六君总共收了九名弟子，你的师尊是言灵仙君。”第二日用早膳时，叶扶苏失笑着看向叶衔蝉，“言灵仙君喜爱游历山水，一年里有大半日子不在苍溪，因而你常常同我一起在我师尊闻昔君门下修行。”
早膳是清粥小菜，叶衔蝉一边喝粥一边听叶扶苏讲，廿九瘫在地上被几个小童围着揉肚皮，生无可恋。
叶扶苏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专心当个说书人：“苍溪落魄后，除了嵇予要守山，你要养伤，我们其余的人都下山了，鲜少回去，你没见过我们很正常。”
“你就不吃了？”叶衔蝉看了一眼他的碗。
“嗯？”叶扶苏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早晨没什么胃口，吃一点就好。”
闻言，叶衔蝉也迅速的喝完碗里的粥，廿九挣脱了小童的魔爪，三两下蹦回了叶衔蝉肩上，叶衔蝉道：“那我们走吗？”
“我没催你。”叶扶苏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剑，“那便走吧。”
几个小童依依不舍，跟着送到门口，又薅了一把廿九的尾巴毛，才笑嘻嘻的同他们告别。
廿九的狐狸眼里都写着哀怨，叶衔蝉敷衍地拍了拍它的头，算作安慰。
太河自西北流向东南，两百年前的战争就发生在北天渊的雁阳城，因为封印松动，尸体一路顺着漂下来，河水都沾染上了些许怨气，为了善后，他们只好沿着河一路走到雁阳城去。
“雁阳城……”叶衔蝉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熟悉。
宋瑶和木桃……最后的落脚处好像就是雁阳城。
雁阳城地处东天府与北天渊的交界，民风淳朴，多风沙，大半座城都在沙漠中，穿城而过的太河是为数不多的水源之一。
他们此行便是先去雁阳城查探封印，再去松管城寻初照君。
出发时正是早晨，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叶扶苏用手背贴了贴叶衔蝉的脸：“冷吗？”
叶衔蝉顿住片刻，摇头道：“我常年体热，不冷的。”
叶扶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无奈笑道：“太久不见，我大抵是记错了吧。”
路上还是聊的苍溪，许是叶衔蝉真的对苍溪一问三不知，叶扶苏叹气道：“你在苍溪这一百年平常都做些什么啊？”
叶衔蝉就掰手指：“练剑，看心法，同先生下棋，学言灵术。”
“偶尔再同我搭两句话。”廿九闷闷开口，它被小童闹腾的浑身疲惫，此刻正伏在叶衔蝉肩上生无可恋，“苍溪人少，太无聊了。”
“以前还是很热闹的。”叶扶苏给廿九顺了顺毛，“或许再过些年，等苍溪重建，就不会这般冷清了。”
此次去北天渊寻的初照君是叶扶苏的师兄，名程曲，字楸霜，是前任初照君的弟子，自苍溪落败后一直镇守北天渊，不曾离开过。
叶扶苏同他亲近，也常常去北天渊，下棋闲聊，偶尔也会叫上其他几个师兄弟在北天渊小聚。
“我记得……有个师姐在雁阳城？”叶衔蝉漫不经心的踢着河边的石头。
叶扶苏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宋瑶和木桃最后被你送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那里去了——你叫那个姑娘师姐。”
“是师姐，但师姐不喜被打扰。”叶扶苏犹豫片刻，“此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告诉程楸霜，他……你怎么了？”
叶衔蝉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猛地一阵剧痛，同言灵境内的疼痛不一样，这是一种硬生生的撕裂感。
这种痛感只不过短短一瞬，便痛的他直不起腰，被叶扶苏扶住。叶扶苏蹙眉给他把脉：“屏息。”
紧接着，一股暖意顺着他的经脉涌进了胸口，裹挟着他的四肢百骸，缓和了刚刚那阵剧烈的疼痛。
“好了，多谢扶苏。”叶衔蝉喘了口气，抬头却发现远处河边堆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他皱眉，“那是什么？”
叶扶苏拍了拍廿九的头，廿九乖乖从叶衔蝉肩膀蹦到地上，三两下就窜到河边，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的那团灰扑扑。
“诶，你是……等等，哥！”
他们刚出发不过半个时辰，又回了东天府，只是叶扶苏手里多抱了一只脏兮兮的狐狸。
廿九趴在叶扶苏的肩膀上抽鼻子，叶衔蝉拎起它，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没事，还有气呢。”
在苍溪山时，廿九就经常提到它的哥哥，一只白毛狐狸，早早的便化形下山，甚少回来，因而这也是叶衔蝉第一次见着这只白狐狸。
白狐狸叫郁初。
“像是瘟疫，应当是喝了太河水。”叶扶苏揉了揉眉心，“我们得赶紧去北天渊了。”
廿九泪眼汪汪：“那我哥哥怎么办？”
“我会先护住它的心脉，东天府的小童都是凡人，没有灵气护体，可能要劳烦你把你的哥哥带回苍溪，剩下的交给嵇弄晴就好。”
叶衔蝉摸了摸郁初的毛：“很严重吗？”
“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大抵是力竭了，带回苍溪给嵇弄晴看看吧，要是嵇弄晴也觉得难办，再把沈修德叫回来。”叶扶苏看向叶衔蝉，“沈修德是拂尘仙君，专攻医术，当初在苍溪，你们二人关系最好。”
关系再好也不记得，叶衔蝉没继续过问，帮着把郁初洗干净，就目送廿九背着比它大了一圈的白狐狸一溜烟的跑进了山林里。
浮尸沿河漂下，有瘟疫也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果，现在他们只好尽快沿河而上，边走边把漂荡的浮尸封印。
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要想解决，还是得赶紧去雁阳城加固锁住怨气的封印，让浮尸不再顺流而下。
不知沿途百姓是否已经有人感染瘟疫——太河穿过了北天渊和东天府，若真起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走吧。”叶扶苏握住剑柄，长剑出鞘，横在二人脚边。
叶衔蝉默不作声的踏上去，他御剑的速度赶不上叶扶苏，让叶扶苏带着他再好不过。
风声猎猎，叶扶苏沿着太河低空飞行就，每隔一会儿就往河面拍下一道封印。叶衔蝉抓着他的衣摆，站在他的身后默记心法。
“你还是不会封印？”叶扶苏又往河面拍了一道印记。
叶衔蝉迟钝的“啊”了一声：“先生不曾教过我——我原先也不会的吗？”
“你当初一学封印便头大，课业都是我悄悄帮你做的。”叶扶苏笑了笑，“嵇弄晴应是想到了这点，就没管你。”
叶衔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扶苏真厉害，什么都会。”
“当然不是。”叶扶苏转头瞥了他一眼，为他整理了一下乱飞的头发，后来发现风太大根本理不清，只好作罢，“整个苍溪山，我们这辈能学会言灵术的只有嵇予和你——当初言灵仙君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你做他的徒弟。”
“以前的日子好热闹，真遗憾，我都不记得了。”
叶扶苏又低头往河面拍封印：“慢慢就会想起来的，等你找到了心脏，你就会记起来了。”
御剑的速度不是走路能比的，天将将黑时，一座巍峨古朴的城墙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城墙牌匾“雁阳城”三个大字在夜色中逐渐有些不明晰。
守着城门的官兵正准备关上城门，叶扶苏拉着叶衔蝉，在即将关上门前一刻过了搜查进了城。
这座常年被风沙侵蚀的古城不设宵禁，夜色降临，大街上仍旧人声鼎沸，吆喝声四起，一片欣欣向荣。
“这里在两百年前发生过很惨烈的一战，怨气冲天——看不出来吧？”许是怕叶衔蝉走丢，叶扶苏握紧了他的手，“跟紧我。”
叶扶苏的掌心带着些许凉意，也可能是叶衔蝉体热的原因，就算廿九坐在他脖颈上，他也不觉得太热。
叶衔蝉紧紧跟着叶扶苏，或许的确是人太多，叶衔蝉打量了一下叶扶苏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最后犹犹豫豫的回握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雁阳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