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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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面临倒计时的褚黎这次不用本人靠近，也可以看见那名队员灰黑色内装的结构。
只见他将背后的两根柱形设备抽出，双手插于地面，而后双脚狠狠踩在上面，确定夯实了以后，又在衣服右下角猛地一拉——
那两根圆柱体忽地弹射出两根类似于弹簧绳的物体，另一端牵引着队员身上的灰黑色内装，竟一把子将他弹上了天！
那人原本跟风车异兽遥远的距离立马被大大缩减，几个来回以后，就已经抵达了其中一处叶片。
紧接着，他迅速在衣服的左下角也拉了一下，那两个数百米外的柱形设备便嗖的一下缩回。
在即将被撞飞以前，那人解开了内装和那两个圆柱的牵引，借着惯性，两根柱形体直直地朝着白色风车飞去，眼看就要顺利落下。
就在这时，一阵凛冽的风凭空扫来，将那两个柱形体狠狠吹开，最终它们落在了别的白色风车上。
那队员似乎也预料到不会那么顺利，并没有在意很多，几乎在确认圆柱体落下的下一刻，就拉开了内装的最后一个隐藏配件。
与此同时，观测中心的对沙武器库也因为事先的系统设置而自动组装了起来。
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有着导航功能的湮灭弹如流星一般地划过，最终精准地坠落、穿透沙子的重重庇护，突破至中空层的上方。
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直接到来，那颗经过改造的湮灭弹在落下后弹开了新的组件，从外表看去，就像一只精致版的船锚，深深钉入白色风车的内部。
随即，比爆炸更恐怖的袭击惊动了整个中空层。
紫色的射线光芒从湮灭弹中爆射开来，一寸一寸地劈开、撕裂所经过的每一厘米空间。
马季月眼睛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亮光，终于，终于。
他们的任务终于要达成了！
除他以外，另一人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枚湮灭弹引来。
褚黎拔足狂奔，狼狈地躲避着射线的扫射，因着周围发电风车一台台倒下，整个中空层变得极其不稳定。
她虽然很努力地逃命，却更多是在不断地摔倒、爬起，摔倒又爬起，
马季月看着她不停挣扎，眼含愧疚：“对不起，是我们把你牵连了进来。”
“你现在说这个有屁用啊！”
褚黎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抱头鼠窜，借助眼中的数据寻找着逃生路线。
正计算着下一步该往哪儿去，之前神隐了的老向导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边，他状似不经意地捞了褚黎一把，却恰巧让她躲过了一根射线的亲密接触。
惊魂未定的褚黎飞快揪住他的长袍：“这位壮士老哥，您这么强，一定可以带我离开这儿的吧？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你丰厚的报酬！”
“与其依靠别人，不如你自己救自己。”
心惊肉跳地望着不远处的风车群又被射线炸烂了一角，褚黎只觉对方在睁眼说瞎话：“您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对我有什么滤镜？我根本自救不了一点！”
“其实你有两个选项。”
“什么选项？”
“被射线轰成碎片，成为这个沙漠的一份子。或者，让窟缇沙寄生，成为它的一份子。”
选项一不提也罢，褚黎被勾起了对选项二的好奇：“寄生？”
“没错，寄生。这头异兽的身体中有两个大脑。一个是发电风车遗迹异变而成的异兽，另一个才是扎根在蒙特里奥星球上千年的窟缇沙。”
说话间，老向导托起褚黎的一条手臂，将她轻柔地扶了起来。
几乎是在下一刻，他就带着褚黎闪现在了风车的叶片上。
“嚯！”褚黎感觉双脚都变烫了起来，恨不得立马顺杆爬下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有了两位队友的协助，这些风车群的危险性降低了许多，马季月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突进。
他用同样的方法弹射着向中央的风车而去，但因为要躲避倒塌的风车碎块和射线，这一路并没有那么轻松。
褚黎从现在的高度看过去，感觉马季月像是骑着死神的镰刀而来。
“你还剩一点时间，好好考虑。”
老向导将褚黎带至风车轴心的位置，那里是中央风车的核心，也是窟缇沙的核心。
那硕大的轴心早已不是什么金属结构，内里像花蕊般向外翻出，一颗猩红的、人头大小的心脏就在其中。
褚黎离那颗猩红心脏近得仅有一米距离。
她看见血红肉团下，有一丝金红光芒在不断挣扎，每一次即将突破的时候，又会被血红压制下去。
那熟悉的金红色让她想到了屡屡遭遇的沙漠蝎兽。
“那金红色的部分.......是真正的窟缇沙？”
“没错。”
这么说来，血红色代表的则是风车异兽。一体两异兽，褚黎的认知中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她斜眼看了看马季月的进度，感觉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恍惚间怀疑自己听到了召唤，此刻大脑被动地飞速思考起来：“难道一直以来鬼沙漠中都是两只异兽在争夺领地？”
她想起总是交错出现的雷暴，古怪呓语总是在雷暴天才出现。而根据之前老向导的反应，古怪呓语又基本可以肯定是由窟缇沙产生的。
所以，窟缇沙本身是雷属性的异兽？
“你刚才是在跟窟缇沙说话？”
“没错。”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流动：“窟缇沙自己也被这些风车困在了鬼沙漠，如果你愿意让它寄生，它便可以逃离，自然也会帮助你这个宿主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会就是窟缇沙本尊吧？”
褚黎怀疑地看着对方，生怕自己碰上类似于玄幻修真小说里功法盖世、骗人堕魔的邪恶老头儿，又或者寓言故事里哄人许愿然后反水吃了对方的大尾巴蛇之流的马甲套路。
“因为我能听见。”老向导一张脸全包在绷带里，只露出一双如同云雾般的铅灰色眼睛。
他语气真诚得很：“你忘了，我是鬼沙漠的向导。”
普通人只能有一种异能，向导的异能是指引方向，难道绷带怪人还能多出来一个关于听觉的异能？
褚黎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让窟缇沙寄生......会有什么后果？”
“这我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类这么做过，如果你答应了，你就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褚黎再一次站在命运的交汇点，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己手上系着两根通往未知的光线。
可这不过是看似拥有了选择，实际上，她根本没得选择。
褚黎深深地看了老向导一眼，眼看马季月已经到了近处，自己在没有回头的可能：“我要怎么做？”
“伸出你的手。”
她闻言照做了，手有些发抖，可见表面虽然坚决，但身体的恐惧无法作伪。
老向导失笑：“两只手。”
说完，他干脆走到她身后，一双缠满绷带的手先是托起她的手腕，然后攀上她的指尖，带着她的双手一起抓住了那颗猩红心脏。
头顶的轰鸣声越发接近，脚下也传来了微微的摇晃感。
鬼沙漠再一次地震了，这次地震的原因却不是窟缇沙，而是它怀着不满已久的邻居。
观测中心终于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中空层的风车遗迹开始破碎、坠落，被射线扫过的部分则直接化成飞灰。强力的紫色射线横扫一切，将沿途的所有都湮灭为虚无。
在褚黎和绷带怪人都无法触及的角度，她的瞳孔中闪过无数0和1的数字。
那个藏在她眼睛里的智能机器人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再次苏醒过来。周围没有其它智能电子设备，它视角受限，只看到了眼前猩红的异兽心脏，和两双交叠的手。
它没有出声，而是直接把眼前的一幕投放在了一幢白色大楼里的所有电子屏幕上。
异种管理协会，主任办公室。
古德原本在给自己的爱花淋水，被屏幕上的一幕吓得差点连花盆都给碎地上：“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怎么会在那里？”
他不认识褚黎，但认出了那双缠满绷带的手。
屏幕上的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极其详细的坐标。
古德是个人精，知道是有人在通知自己去救人，立马按通了秘书的通讯：“快，马上派人到这里，把那位给我带回来。务必保证他......不，保证他们的安全。”
每一秒钟，那道恐怖的射线都有可能朝着自己袭来。
褚黎不受控制地慌起来，但恐惧的苗头刚起来就被那双绷带缠满的双手按了下去。
她再次深呼吸，这次只重复了三次。
寄生仪式仍在继续，这是她唯一的生路，害怕无补于事，她应该专注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上面。
像扒开一颗巨大的洋葱般，褚黎将那颗巨大心脏的组织一层又一层地摘除，扒到最后，两颗颜色和大小都不同的异元被包裹在最里面。
她先取出了金红色的那颗。
金红色的光芒终于冲破血红，大盛于每一厘米的空气，将褚黎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
几分钟以后，她听见一道古老的声音从那颗搏动的心脏里传来，那是一种无法以星联通用语翻译的语言，但她却神奇地听懂了。
“汝之所求，即我所愿。”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能听懂这句话的，但她听出来了，这道声音跟她之前在安全屋的那一夜所听到的狂躁声音中其中一道声音，是同一道。
原来当时它是在求救。
几十道金红色的黏滑触手缠上了她的手臂，刺入她的胸膛，褚黎像一颗裹满了红色糖浆的血葫芦，被钉在半空。
青蓝色电流则顺着触手传导到她身上，走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外界是肆虐的射线，整个中空层不断变得残破，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褚黎的耳边呼啸。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自动播放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画面。
许多年前，这里曾是个发电风车的遗迹。
蒙特里奥靠出众的风力能源而闻名星联，后来异元的能量提取技术被发现、推广，大量风力发电厂因此而倒闭。
失业后的工人走上街道游行，推倒那一座座曾经为这个星球带来荣耀的风车。
风车壮大了蒙特里奥这颗星球，蒙特里奥却亲手埋葬了风车。
许多人失去活计、家庭破碎，想不开自杀，鲜血染红了风车的残骸，也吸引了天外异兽的降临。
异化后的风车遗迹成为了行走的血滴子，所过之处都在收割人命。躯体化成的流沙一点一点堆积，逐渐形成沙漠，并不断朝着人类遍布的城市逼近。
就连作为蒙特里奥星球的老牌异兽窟缇沙，也被不断扩张的风车遗迹卷入其中。
褚黎刚醒来时看见的那些块状物的阴影，既不是垃圾，也不是什么异兽尸体，而是风车被腐蚀过后难以辨认的散乱遗骸。
每次鬼沙漠发生地震，就会将这些残骸推到沙面。
它们当中混杂着腐烂的、还没变成流沙的血肉，恶臭难闻，不明真相的褚黎才会以为那是寻常垃圾。
褚黎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鬼沙漠中的雷暴和地震会如此频繁。
每次鬼沙漠地震，既是风车遗迹在觅食，也是窟缇沙和它的一次搏斗。
拥有雷电之力的窟缇沙一次次试图将沙子融穿，却因为自身被风车遗迹寄生，而被盗取了能力。
风车遗迹拥有了可以吸收雷电的属性，雷电劈入沙漠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最终也只是让这片鬼沙漠的凶恶名声更为恐怖。
许久以后，褚黎才平稳落到了地上。
寄生仪式完成的瞬间，褚黎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她自己是通过寄生活下来了，那老向导人呢？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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