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神侍怎么办[人外]》橙桠

15、特殊动物

　　姜悦确定在站起来之前，这把椅子，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棕色木头椅子，如果做个生活中的有心人，能闻到一丝它散发的木香气。

　　她尝试把手往回缩，某种黏腻的孔洞却紧紧吸附着她的手心，让她没办法挣脱开来，只能以一种类似手靠背后的姿势固定在椅子上。

　　在“垃圾场”，姜悦曾经亲眼看着一只身上长满肉凸的动物不小心陷入了黑泥沼，它拼命地挣扎，四只蹄子乱甩，甚至试图用眼神向她求助。

　　它所做的一切只是加速了它的下沉，等到黑泥漫过它粗壮的脖子，它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悲鸣，静静等待被淹没的那一瞬间。

　　那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大肉消失在她眼前。

　　她后悔，她遗憾，她心痛，早知道就换一个方向赶它了。

　　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她也有成为“大肉”的一天。

　　姜悦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敢扭。

　　她能感觉到，未知的孔洞越张越大，本来只是在她右手手心处打转，也许是觉得地盘太小了，有了向手指、手背扩张的趋势。

　　姜悦的手指没忍住，指肚稍微动了一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某块柔滑中不失弹性的肉。

　　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那块肉立刻紧绷起来，连带着其他部位都更加紧密地包裹住她的手，如同饿极之人的嘴巴一样。

　　豁，把它刺激到了。

　　再不做点什么会被吞掉。

　　姜悦无比清新地认识到了这一事实。

　　“神，欢迎、恭迎您的到来。”小命捏在人家嘴里，姜悦不得不拿出十分的礼貌来。

　　蠕动的“嘴巴”停了片刻，过了一会，又专心致志地继续开拓领土，眼看着已经漫到她的肩膀了。

　　姜悦做好心理建设，一只眼紧闭，一只眼微微眯起，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右下方转头。

　　什么都没看到。

　　但她的肩头以下，肉眼可见的，白袖子变得湿润、皱巴巴的。

　　姜悦死死地盯着肩膀处，她无比确定，那张“嘴巴”已经在向她的脖子和胸口进攻了。

　　顾不上太多，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往肩膀上狠狠一抓，拿出当年抓怪猪尾巴的牛劲。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乱爬。

　　太滑了，她得非常小心才不会脱手。

　　它被外力刺激到，像是瑟缩了一下，她被黏住的右手稍微松懈，她赶紧抽出来，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

　　一番和“空气”的搏斗之后，姜悦成功抓到了，额，该怎么形容才最贴切，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烂泥。

　　表面湿滑，过不了三秒就会脱手，姜悦试图把手指嵌到它里面去，好让它不要瞎蹦跶。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她和看不见的它达成了一致。

　　它围着她的上半身绕了一圈，具体的说，是肚子那块。

　　她用手捂住肚子，免得它到处乱窜。

　　到这里，姜悦才对它的样子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它不是孔洞，也不是“嘴巴”，而是某种长条状的东西。

　　硬要说的话，和蛇有些像，但它的表皮比蛇更软烂，冰凉，一戳一个窝那种。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她已经在和它的斗争中确认了这一点。

　　她怀疑刚刚给它按出了好几个洞来。

　　“神？”姜悦一边找着“窝”，想能不能给它两边的肉挤一挤，给填上，一边试探性地呼唤。

　　它懒洋洋地抖了一下。

　　姜悦陷入沉思。

　　怎么这次的“神迹”这么奇怪？

　　等下，也不能确定这就是“神迹”。

　　自从离开“垃圾场”之后，姜悦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她觉得这东西也许是某种特殊的动物。

　　毕竟这里环境好，有花有草有吃的，说不定就是某种能够隐身的动物误入了她的侍所。

　　毕竟，是神欸，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不要面子的吗？

　　这么一想，姜悦豁然开朗，恍然大悟，一切都通了。

　　不论是哪一种动物，姜悦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先看它能不能吃，再看它能不能打。

　　虽然这里不缺食物，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要研究一下。

　　一般来说，表面坚硬的动物很难入口，也不好吃，她之前杀死过背上都是硬刺的大家伙，果不其然，其他部位也很难啃动。

　　好不容易切了一块下来，用火烤了烤，那味道姜悦不想回忆。

　　糟糕到和黑泥不相上下。

　　再加上被姜蓝教育了一顿，姜悦学会了克制，再去捕猎就倾向于比较软乎的动物了。

　　比如黑虫、四脚鸡、牙猪之类的，都不错。

　　现在，她手里有了之前从未见过的软体动物。

　　姜悦心动了。

　　当然她没有莽撞地上来就是大火伺候，毕竟她自己还被它绑在椅子上。

　　她的手指在它的表面轻柔地摸索着，寻找可能的弱点。

　　她能感受到某种鼓动的节奏，伴随着触碰，愈发急促。

　　所谓弱点，是特殊的存在，必然和其他地方不同。

　　就像人的脖子是弱点，它尤其细，却连接着头和大部分的身体。

　　还有心脏，哪怕有骨头和皮肤挡着，它也跳得比谁都明显。

　　它缓慢地游动，给她的皮肤带来不同层面的压迫感。

　　这一过程中，它的束缚出现了松动的缝隙，姜悦觉得自己如果能抓住某个机会，一定可以滑溜地离开这家伙。

　　姜悦猜测它大概是想让她也摸摸其他地方。

　　它一定是一只过得很好的动物，不愁吃喝，也不用担心风吹雨打，不用害怕突然袭击，生活无比安逸，不然不会如此没有警惕心。

　　姜悦耐心地抚过它黏湿的每一寸表面，无形的丝线勾勾缠缠。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会一定要洗十遍手。

　　随着它的移动，姜悦发现它的身体越来越细。

　　如果刚才她抱的是“大腿”的话，现在应该是“手腕”的程度。

　　越来越松了，甚至有垂落下去的感觉。

　　姜悦屏住呼吸，应该快要到底，到它的“尾巴”尖尖了。

　　三、二、一……

　　在它的“尾巴”即将滑走的那一刻，姜悦原本舒缓的动作猝然加快，双手合拢，死死捏住了它的末端。

　　它僵住。

　　开弓没有回头箭。

　　姜悦不敢放，也不能放。

　　她猜的没错，它的末端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因为她能感受到它很不舒服，尾端震颤，似乎想要裂开一个口子，但姜悦没有给它机会。

　　她是不可能让它“张嘴”的。

　　姜悦憋得脸通红，手指用力到麻木，失去知觉。

　　她的努力感天动地，她成功把它捏烂了。

　　跟水从手心流走的感觉差不多。

　　皮肤的被压迫感消失，姜悦深呼吸，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可把她累坏了。

　　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姜悦才注意到鸡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墙角去了，以及周围的地方都是破烂的装饰。

　　原本装饰得恰到好处的大厅一片狼藉，要什么没什么。

　　门都炸了。

　　姜悦才意识到，那只特殊的动物比她想的，可能要大得多。

　　她低估它了。

　　双手又酸又疼，吃了大亏的姜悦决定要和明灵反映一下圣园的安全问题。

　　她不反对养动物，就像她也养了鸡哥。

　　但是让动物跑出来祸害别人是万万不能的。

　　这太不道德了。

　　不过在去和明灵“讲道理”之前，她得休息一会。

　　走一步就拉丝一步，姜悦特意避开了大厅里唯一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直接往地上一躺。

　　反正现在她也是黏糊糊的，再稠一点也没什么。

　　她看得很开。

　　再说了，这么多的粘液，要是能喝的话……

　　姜悦赶紧打断自己危险的想法，抿紧唇。

　　现在生活好了，珍爱生命，要从管住嘴开始。

　　太累了，姜悦一放松下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不忘翻个身，调整成她习惯的姿势。

　　过了一会，有轻微的动静从门口传来。

　　明灵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的姜悦。

　　不用探测仪，她都能感受到浓到似乎能滴出水的“稀粒”。

　　被神迹影响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像是身体被精密的仪器细细地拆分开来，又粗暴随意地黏在一起。

　　简单的说就是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碎掉了，但是却还好好地活着。

　　明灵站在门边，无声等待着。

　　过了一会，她动了，直奔姜悦的右边。

　　弯腰，轻轻巧巧地从黏滑的物质中捡起一颗闪着粉色光芒的结晶体。

　　多年来，大圣殿从各地收集神晶献给圣园，但从来没有哪一颗结晶体是粉色的，还如此漂亮无暇。

　　明灵盯着手里过分可爱的娇小结晶体，魔怔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它。

　　她机械地摘下兜帽，把还带着丝丝黏意的粉晶往嘴里放。

　　就在她的嘴唇快要碰到它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她。

　　“明灵，你干嘛？”

　　即便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之下，姜悦的感官也依旧灵敏，明灵靠近的动作吵醒了她。

　　她的手臂还没有力气，干脆就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没经过允许就踏进我的地盘，你的行为太不礼貌了。”

　　明灵没想到姜悦这么快就清醒了，她将粉色神晶悄无声息地扣在手心里，手臂自然垂落，温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察觉到神迹，想来看看你。”

　　这回轮到姜悦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到底睡了多久，居然把神迹都睡过去了？

　　明灵不知道这位备受神明宠爱的……神侍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一想到她毕竟是“垃圾场”出身，她郁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些。

　　“你，难道没有感觉吗？神明留下的痕迹，多么、多么的浓厚啊。”明灵蹲下身体，手抚摸过地面，感受着莫名的气息透过毛孔，冲刷涤荡着自己的身体，几乎要留下眼泪来。

　　联系上下文，姜悦尝试解读明灵的话，最终得出了一个离谱中不失靠谱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神是某种动物修炼成仙了？”她自觉有五分把握。

　　幸亏姜蓝和她说过白蛇报恩的故事，不然她还真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明灵看起来，像是要和她打一架。

　　她扑了过来。

　　姜悦内心有些惆怅。

　　趁人之危，不讲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