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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巷 ...

  •   出了“纵”的大门,兜头被冷风一吹,醉酒男立马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这么被警察拎着,周遭人都投来异样的注目礼,他用力挣开周凯越提溜他的手,自己端正了步子,不满地嘀咕道:“我自己走。”

      周凯越瞟他一眼,手蓦地一松,男人虚软的腿晃悠两下,走了几步姿势才恢复正常。

      这男人有意磨蹭时间,拖着周凯越走不快,齐星和小何跟老张走在前面,小何边走边与齐星低语:“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警察招来。”他懊恼地蹙起秀气的眉,对自己招来的麻烦深感抱歉。

      “没事。”齐星对他回了个别有意味的笑容,面上毫无在意,似乎对这趟派出所之行还有点期待。他装作无意地回头往后望了眼,周凯越直视着前方,两个人的目光不期然就撞上了。

      这只是个很平常的眼神接触,不认识的人之间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各自迅速挪开眼,但周凯越这次略微停顿了下。

      因为齐星对他笑了。

      这男人大概有某种魔力,总能轻易占据人视线的焦点。周凯越要保持严肃的工作态度,既没笑也没有别的表示,只默默移开了眼。

      齐星转回头,并未因周凯越对自己的无视感到不高兴,反而心想,是块木头诶,逗木头帅哥最好玩了。

      到了派出所,墙上的挂钟显示快凌晨一点,热闹了一天的所里总算安静了些,长廊里那两个对骂的小伙子已经走了,倒是周凯越扛回来的那个醉鬼还躺椅子上睡得打呼。

      老张和周凯越找了个空房子进去,五个人坐下商量事情怎么解决。这事其实挺简单,派出所一天能处理类似的纠纷好几件,那男人酒醒后隐约能看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样子,与先前那无赖仿佛不是一个人。

      老张毕竟上了点年纪,精力比不上年轻人,到了后半夜就犯困,语气不由就重了,对着面前的三个人拍起桌子:“这事你们想怎么解决?”

      醉酒男没主动开口,充分行使他保持沉默的权利,齐星侧脸看向男人,仍是那副就事论事不急不慌的态度,他和声对那人说道:“先生,您别生气,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服务生做得不够好,让您没玩得开心,您看,您今晚在纵的消费全部免单,这样可以吗?”

      听了这个处理方式,男人的眉不自觉挑了下,他今天喝多了,又为了在人前撑面子,酒没少点,“纵”的消费出了名的高,光是酒水就点了近万块,现在对方不追究他发酒疯骚扰人的事,还提出免单,他当然是见好就收。

      男人满意地呵呵笑了两声,大度地表示:“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酒喝多了不由己,可能有些行为不恰当,惹你同事误会了。”

      呵呵,误会,当事的另一方,小何斜了眼男人,用身体语言表达自己对这个说辞的不屑。

      醉酒男装作没看见,笑着对齐星再重复了遍,“都是误会,那就按你说的解决吧。”

      事情就这么了了。

      老张处理这种纠纷很有经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收尾,周凯越在旁边边听边做记录,但不知为何他总觉着不大自在。

      那个服务生领班,好像是叫齐星,他就坐在周凯越对面,他明明在认真地处理这件事,可周凯越时不时能察觉到他向自己飘来的目光。

      那眼神并不强烈,只是若有似无地掠过,有如春天的一缕柳絮被风吹地轻轻落在路人肩膀,碰巧路人垂眸,便与之相视。然而周凯越不是个敏感的人,很快就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走了个简单的调解程序,事情处理完毕,周凯越起身抬头,视线再次与齐星碰上,齐星朝他露出个含有感激的笑,谢道:“今天谢谢了,再见。”

      周凯越没什么好说的,只回了句:“这里还是少来,不用再见了。”这话他不是针对齐星说的,别的人来派出所他有时也这么说。

      齐星却应道:“会再见的。”

      周凯越闻言一顿,齐星朝他挥了挥手,微笑离开。

      走出派出所已是后半夜,外面的寒气更重了几分,在调解书上签字后,醉酒男先行一步走了。

      这地段停车位紧张,只有VIP才能停进“纵”的专属停车场,他的车停在了离这步行十来分钟的地方,他得先去找车。

      对于刚免了近万块的单,男人心情很好,步伐都变得轻快。他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眼前却突然出现几只皮鞋挡住去路。

      男人猛地抬头,看到跟前面无表情的两个黑衣人,内心本能地生出种危机感,他后退一步,戒备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这儿四处无人,光线又暗,黑衣人隐在黑夜里无声无息,犹如鬼魅。对方不回话,男人心里更慌了,下意识拔腿就跑,可没跑出一米便被人抓住了,想要呼救的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带有手套的手堵住,接着被人轻而易举地拖拽而起。

      男人吓得眼泪直往外蹦,这短短一两分钟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时刻,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前脚刚从派出所走出来,后脚就被堵了,这些人胆子怎么这么大?为什么会找上他?谋财还是害命?他的大脑被恐惧支配,几乎丧失思考的能力,根本无从知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很快,黑衣人就将他拖进了一条暗巷,这巷子又深又黑,两边皆是很高的围墙,周围又没什么建筑,黑衣人在松开他前冷冷警告:“你敢叫就小心走不出去。”说完便松了手。

      有了威胁在前,男人不敢再出声,他跌坐在地上,然后就听见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轻快声音:“王先生,你好啊。”

      这嗓音很耳熟,毕竟他几分钟前才听过,男人不可置信地抬头。

      是“纵”的那个服务生领班!

      什么名字他都没记住的那个男生,给了他一个无害又明亮的笑容,笑着问候他:“又见面了。”他的尾音上扬,甚至带了些熟稔的语气。

      他明明还是跟之前一样在笑,但男人莫名从心底涌出更深的惧意,就连男生那张精致完美的脸都仿佛带上了恶魔的气息,男人恍然回神,终于明白这一切都跟“纵”的事有关,那张调解书根本没用,这事还没完。

      男人即刻就怂了,“对,对不起!今天晚上是我不对!那酒钱多少?我马上转给你!”他边说边掏手机,手却抖得厉害,动作也不利索,几次都没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

      “那些酒才几个钱。”齐星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说了给王先生免单那肯定就不会要你的钱了。”

      男人的动作一顿,既然不是钱的事,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见他满脸疑惑的蠢样,齐星轻轻哼笑了声,看来有必要提醒下他了。

      “钱的帐是清了,但别的账还是得算的。”齐星蹲下身,眼睛直直盯着吓得站不起来的男人,“话说,你刚才是哪只手碰的我?”

      问话的同时,黑衣人将男人压着往前一带,男人被迫跪趴在地上,两只手分别被人摊开定在地面。

      “左手?还是右手?”齐星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男人的手,男人猛然记起自己在包厢里想要趁机吃人豆腐,虚虚碰了下他,没想到这人会因为这找他麻烦,他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显然不只是个服务生领班这么简单,可此时再后悔已然晚了,他猜不出他打算干什么,但他的手肯定得遭罪,男人拼命想收回手,却被黑衣人的铁掌钉得死死的,丝毫不得动弹。

      他绝望地甩头,嘴里的话说得语无伦次,“不是,我没有……我喝醉了,我不记得了……”

      他这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样真没法看,齐星站起身,脸上笑意更深,眸子里闪动着灵动的亮光,语气却越发冰冷,“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两只都得吃点苦头了。”

      “啊!啊!啊——”

      漆黑的暗巷里响起凄厉的叫喊。

      片刻过后,疼得差不多昏过去的男人被两个黑衣人利落拖走,被尖叫撕裂的夜晚回归寂静,夜空里仍是那几点星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留地面上些许摩擦的痕迹。

      齐星抖了抖鞋上沾到的灰尘,有人悄然走近,沉声说道:“今晚的事是我们的疏忽才会让警察来了。”

      齐星倒是心情愉悦,摆摆手说:“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纵”虽是娱乐场所,却很少有警察光顾,要不是他带走了人去解决另外的事,没盯住让人报了警,这事他们自己就解决了,根本不会让警察知道。

      不过今天也有意外收获,齐星脑海里又想起周凯越的模样,宽肩窄腰大长腿,有双宽大有力的手,模样也不赖,还挺对他胃口。

      他侧头对人交待道:“给我打听下那个年轻警察。”

      这一晚过后,除了被教训了顿的那个醉酒男,其余人的生活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周凯越还在适应派出所的工作,这里的事远比他想象的繁琐复杂,倒不是说有多大难度,就是你永远想不到会面对哪些奇葩的人跟奇葩的事。

      他这几天去银行帮忙劝说了执意要给被绑到柬埔寨的孙子汇款的奶奶,被闹情感纠纷的夫妻揪住不放非要他给评评理,还到三十三层的楼顶陪要跳楼的小伙子聊了人生,总之,每天都很忙。

      这晚又轮到周凯越和老张值班。

      十一点多,接警电话响了。

      出警地点依然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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