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情诗》亓乐

67、吻她

　　四月底的时候，南中组织毕业班拍个人照用来上传学籍信息。

　　这张照片据说挺重要的，因为会伴随着未来大学入学。

　　所以大部分同学一改之前的潦草，纷纷捯饬了一番。

　　颜楚依旧是例外，平时怎么样，她这天还是怎么样。

　　”如果我拥有颜楚这样顶的颜值，想必我也能这么自信。“

　　在空教室排队等拍照的时候，一个女生梳着自己新做的发型，评价了一句。

　　旁边陪同过来的黄良仁听见这话，他马上说：“你们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好看的不是我们，是青春。”附近的甄自练趁机文艺了一把。

　　黄良仁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情调：“欸，都好看都好看。”

　　说完，他走到了队伍前头想看看大家的拍照情况。

　　这会正好轮到颜楚。

　　颜楚把单词本往口袋一放，很随意地就坐到了背景布前。

　　摄像师看到她的脸，先是惊叹了一下，然后再看镜头，他沉默了一会。

　　“那个，同学你稍微，稍微地笑一下吧？”

　　这表情实在过分严肃了点。

　　黄良仁和摄影师一样有同感，他甚至在此刻的颜楚身上感受到了她久违的杀气。

　　黄良仁提醒道：“这种照片也可以微微笑的，不需要太刻板严肃。”

　　汤缘站在旁边，看见颜楚生无可恋的表情，终于真实地感受到了她对拍照的厌恶。

　　但汤缘实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那么上镜的脸，怎么偏偏讨厌照相呢？

　　汤缘的思绪被忽然走过面前的顾翊打断。

　　“我来拍。”
　　顾翊走到了相机旁，对摄像师说，“就拍她一个。

　　“你吗？”摄像师目光犹疑。

　　长得帅就能这样为所欲为？

　　黄良仁咳了两声，然后助推了一把：“不麻烦的话，你让他试试吧。”

　　摄影师听到班主任都这么说了，这才试探地让出了位置。

　　顾翊站在摄像机后面，叫了一声：“颜楚。”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相机上方一点的位置。

　　“你看着这里，看着我。”

　　打光灯太亮，颜楚其实看得不是很清，但她知道了顾翊在前方。

　　颜楚闭上眼，调整了一下状态，她努力驱散那些脑海里涌现出的不愉快回忆，她告诉自己只需要想着这个少年。

　　缓了一会，再睁开眼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颜楚笑了。

　　少女看着前方，唇角勾起了清浅的弧度，眉眼像黑夜里挂在天际的新月牙。

　　顾翊果断摁下快门，留住这个奇妙的瞬间。

　　周围人几乎都没有见过颜楚笑，大家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神。

　　向来腼腆的薛英晞都情不自禁道：“这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吧……”

　　汤缘不像学委文绉绉，见到前同桌这样，她最好奇地是：“你怎么突然喜欢拍照了？”

　　颜楚完成任务后就第一时间离开了位置。

　　听到这个问题，她不假思索说：“没有喜欢。”

　　“那你怎么突然笑得那么好看？”汤缘对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回味无穷。

　　颜楚并不避讳地实话实说：“我只是在看我喜欢的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顿了下。

　　虽然顾翊和颜楚的关系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了，但之前高调的都是顾翊，乍然听到颜楚的表白，大家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起哄。

　　顾翊自己都完全没想到颜楚会这么说，就好像天上掉馅饼，他大喜过望，有点控制不了表情，不得不用手遮住了眼睛。

　　众人的起哄声里，某男的嘴角翘得无比得意忘形。

　　黄良仁站在一群上蹿下跳的学生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训猴的，他挺无奈，但也没阻止。

　　摄影师看着闹哄哄吵着叫结婚的一群少年少女，忍不住悄悄问：“他们这样子，没关系吗？”

　　“偶尔闹腾一下，相当于解压了，”说完，黄良仁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况且，我的学生，很有担当的。”

　　结婚，以后也不是不可能嘛。

　　－

　　高三的时光在日复一日的考练中匆匆过去。

　　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夕。

　　考试前一天的晚上，颜雪莲特意拿了套大红内衣，嘱咐颜楚一定要穿上。

　　颜楚其实不怎么信这种东西，但见颜雪莲目光恳切虔诚，她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接受了。

　　颜楚洗完澡换上了新内衣，走出浴室时听见有人在敲房门。

　　她包好了头发走去开门。

　　林亭站在门外，递进来一个袋子。

　　”拿着，考试神器。“

　　颜楚垂眸看了眼，发现里面是几瓶复方磺胺甲噁唑片。

　　“这什么？”她没伸手接。

　　林亭强行把药挂在了她手指头上：“泻立停。”

　　“你给我这东西干嘛？”颜楚感觉莫名其妙。

　　林忠贵正好过来送牛奶，他闻言便笑了：“你哥以前每次大考前肠胃都会不舒服——”

　　这话没能说完，林亭就大喊大叫地喝止：“不许说！”

　　颜楚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她没揭穿。

　　林忠贵笑眯眯地把牛奶和一个红包递了过来：“伯伯运气一直都不错，从前你哥做重要的事前都来找我要个红包，伯伯也给你一个，你明天可以带着当作好彩头。”

　　颜楚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为了不影响他休息，两个男人送完东西没多久便走了。

　　翌日是个雨天，天色灰蒙蒙的，颜楚在考场楼前见到了顾翊。

　　和平时一样，他还是喜欢穿深色的衣服，她打量了会，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大家习惯上考场穿红色了。

　　比起黑灰，红色确实更能提振精神。

　　稍想，颜楚解开了自己绑马尾的发圈。

　　她平时很少穿鲜艳的衣服，顾翊走近看见颜楚的红色上衣，他笑了下：“你今天好像个福娃。”

　　“嗯，”颜楚没有异议，她把解下来的红发圈递过去，“福娃送你的。”

　　顾翊不假思索地接过带在了右手腕上，男生腕骨苍劲，简单的发圈套在那都变得不普通了。

　　“这个给我，那你怎么办？”顾翊伸手碰了下她垂在身前的发尾。

　　“没事。”颜楚从包里掏出了一支没削过的铅笔，“你帮我拿一下。”

　　顾翊好整以暇地接过，颜楚把手绕到脑后，三两下把头发盘起。

　　“笔给我。”

　　顾翊伸出手，颜楚从他手中接过铅笔，几秒的时间就把这玩意插进了头发里。

　　从前顾翊只懂得转笔，还不知道笔也可以当发簪。

　　“厉害啊。”

　　颜楚轻瞟了他一眼，没否认。

　　南中理科生的高考考点在南中附近的一所民办高中，他们两人的考场在同一栋不同层。

　　临别前，顾翊在楼梯口说：“明天下午考完，我在湖边最大的那棵树下等你。”

　　颜楚晃了晃笔袋：“好。”

　　中学这几年，经历了的大小考试不计其数，高考的意义是最特别的，但真正看到了卷子，颜楚却没觉得和平时考试有很大的差别。

　　她的心态和状态都比较稳定。

　　第一科语文，颜楚做阅读题时看到作者用几句描述他的姐姐，她分了下神想起颜汐，庆幸的是，这一次脑海里浮现出的颜汐，是微笑着的。

　　颜楚深深地呼吸了几轮，稳住了心神。

　　之后她的笔触更坚定了。

　　两天时间，考完所有科目，颜楚都还没太多中学时代就要结束的完结感。

　　直到下到操场，看见这所学校的高三楼有人撕书，漫天的纸张从楼上撒下，伴随着一群人山呼海啸的喊楼声，她才终于渐渐有了一点结束的感觉。

　　周围的考生熙熙攘攘，有人在对答案，有人在聊着高考志愿，有人在计划着表白，大家的想法都很丰富，颜楚的脑海却有点空，她一时好像并没有找到迫切想做的事。

　　穿行在人潮里，颜楚不知不觉就走近了一面碧湖。

　　在湖边一棵繁茂的香樟树下，她看见了顾翊的身影。

　　少年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她，他勾唇笑了笑，眉眼里的容光一如他们重逢的那个盛夏明朗。

　　突然间，颜楚有了迫不及待想做的事。

　　她跑向了那个等待她的少年。

　　到顾翊面前，颜楚开口就问：“是我男朋友吗？”

　　顾翊心头猛地一跳，身前少女的眼睛像落了一片星空。

　　如今他终于触手可及。

　　顾翊伸手揽住颜楚不盈一握的腰把她勾近。

　　“你说呢？”他声音低得好像呓语。

　　颜楚没有说话，她抬手抚着顾翊的下颌，微微踮起了脚。

　　吻上去，就是回答。

　　少女的唇软得惊人，还沁着一种清甜的香气，生涩的吻技若即若离，这不自知的撩拨勾得顾翊颈侧的血液都沸腾了。

　　虽然这事他只有梦里的经验，但大概是本能加持，觉察颜楚开始有一点退缩，顾翊单手掌在她腰后堵住了退路，随即俯低身去就她。

　　雨后的香樟树弥漫着一种清冽的橙香，水珠包裹着细小的花瓣落下。

　　有几滴清清凉凉的流过手背，颜楚指尖下意识蜷了蜷，在顾翊背后划出了些微的痕迹。

　　这个时候，他是一点都刺激不得，她指尖才碰了下，他的唇舌便长驱直入。

　　颜楚本来是一时情动而冲动，没想到把自己送进了虎口。

　　他们体力真的太悬殊了，技术的差距也天差地别。

　　颜楚被亲得有点晕了，她恍恍惚惚地想，顾翊这样，真的是第一次吗？

　　发现她分心，顾翊暂退出来，往颜楚唇上咬了一下。

　　小小的惩罚过后，他便又想卷土重来。

　　“别，我不行了。”颜楚抬手捂住顾翊下半张脸，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真不行了。”

　　顾翊隐约感觉她手心出了点冷汗，想到些什么，他顿时收敛住了。

　　颜楚以为他们可以暂时分开了，可没想到，下一秒，顾翊就单手把她腾空抱起，让她踩在他鞋面上。

　　少年的声音哑得厉害，低沉地抵在她耳边。

　　“你先别动，我有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