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82、八十二朵云

　　“白痕，你还好吗？”垂云焦急的问。

　　即使落入此等境地，为了让垂云安心，白痕还是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只是垂云能一眼看出这笑容有多勉强。

　　“白灼怎么样？”

　　白痕没有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他怕自己嘶哑的嗓音吓到垂云，徒增担忧，“他也没事。”

　　他低头看向身后的钻地兽，“她有事。”

　　垂云看到出现在这里的钻地兽，已经顾不上惊讶了。其实垂云已经感受到了那只钻地兽身上已无气息，还能有什么事情，她转身看向墨玉。

　　又是那种质问的眼神。

　　“找另一只海玲环用得到她。”墨玉说。

　　“用她的尸体？”垂云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语气有些冲动

　　墨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谁告诉你只有一只？”

　　说到这里，垂云还是不得要领，疑惑的看向白痕。白痕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让开，露出身后钻地兽微微隆起的腹部。

　　垂云的眼睛在这时逐渐瞪大，她还是不敢相信，这只钻地兽尽然怀孕了，第二不敢相信，母亲死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能活着。

　　墨玉冷笑一声说道，“哼，知道母体快死了，小畜生出于求生的本能榨干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

　　“不可能。”垂云果断的否定了墨玉的话。

　　钻地兽生性胆小，更何况一个还未降生的小钻地兽，无意识无能力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夺取母亲的生命。

　　这时候，垂云也没工夫追究墨玉怎会产生如此想法，只是皱着眉头憋了他一眼。

　　虽是一句无心之言，或者这也是墨玉潜意识下的想法，没想到竟然会引起垂云强烈的反应，他迅速切入正题，“我需要你用海玲环让肚子里那只活着出来，另一只海铃环所在的地方需要它带我们去。”

　　“好，但这里不行。钻地兽是灵兽，灵气充沛的地方才行。”垂云立刻答应，就算墨玉不说，她也这个救小钻地兽的打算。

　　可是，整个玄游没有分毫灵气，唯一有灵气生成的地方只有一处。

　　墨玉表情怪异的说，“跟我来。”

　　他将钻地兽放出冰牢，却将白痕和白灼留在了玄冰柱之后。

　　垂云见他只放了钻地兽，有点着急，“我需要他们帮忙！”

　　可墨玉不做任何停留，带着钻地兽就离开了，根本没有要放他们的打算。

　　垂云急迫的追上去。

　　墨玉只是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这是墨玉第一次对垂云用高高在上的魔君的口吻，不容置喙。

　　垂云浑身一颤，她这才认清面前那个身披黑色披风，金冠束发的男子，并不是悬望宗宗主师傅的二弟子，也不是她的二师兄，而是人人畏惧的魔君。等墨玉走远了，垂云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跑回冰牢，“白痕，你等我。”

　　“好。”

　　……

　　魔君大人的寝殿外，墨玉看着自己的侍女进进出出往他的房间送热水，送炭盆，送棉被……

　　“这不像你呀。”

　　一道声音从墨玉耳边想起，他知道来人是谁，对着面前空荡荡的一片说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偷听偷看的毛病，好歹是我的魔护。”

　　“堂堂大乘境魔君需要护吗？我不过是借魔护的名头好出去威风，才没有拒绝这个身份的。”

　　不要搞错了，真遇上事儿魔护可要魔君大人护着的，面具人显出身形，明明同墨玉一样高的人，却要做小鸟依人状将自己的头靠在墨玉的肩头。

　　墨玉嫌弃的躲开，面具人就跟上。

　　“卯，你若无事，就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回来。”

　　“我不都说了嘛，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好玩，我就放生了。”

　　“那就去找。”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也是命令的话，但是在卯听起来，不过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

　　“好好好，我去找，但是找之前……”卯看向墨玉身后的寝殿，露出狡黠的笑。

　　墨玉让他找的那个女人不重要，那只不过是墨玉打发他走的借口。在皇城的“花丛中”待过的卯公子，他一路从魔殿跟到冰牢，又从冰牢跟到这里，能如此冷静和墨玉谈条件，甚至让墨玉作出诸多妥协，寝殿里的那个女人才重要。

　　要知道，整个魔殿，乃至整个魔族的都没有的灵气，唯独墨玉的寝殿里有，是为了潜入仙门，墨玉打开了自己体内被封印的灵脉，又千辛万苦的寻得寒玉。

　　玄游唯一的灵气就在墨玉的寝殿里。

　　可魔族谁人不知，魔君大人厌恶女子，即使有很多魔族女子爱慕她，却没有谁敢真正的靠近。更别说魔君的寝殿不允许任何雌性生物靠近，今日就为垂云开了先例。

　　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他的计划，又有几分是因为那个人是垂云呢？

　　卯重新隐去身形，玩味的走进了热闹的寝殿。

　　此时寝殿内人来人往，垂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人在静静观察着她。

　　垂云一进入这房间，目光就被寝殿中央的寒玉吸引，墨玉竟然用整块寒玉雕琢而成一张巨大的床，媚姿的那块相较它就逊色许多，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二块这样的寒玉了，它真在丝丝向外沁着灵气。

　　就像饿狼看到了肉，垂云将铺在寒玉上厚厚的黑金色床铺一把掀开甩到了一边的地上，动作简单粗暴，随后又轻柔仔细的将钻地兽放在寒玉之上。

　　“你放心，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垂云很是郑重的对着已经给不了她反应的钻地兽说道。

　　她让身后的人将炭盆放在寒玉边上，自己用毛巾擦拭着钻地兽柔软的肚子，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有所感应，是不是的动一下。垂云将手放在钻地兽身上希望能够感应一丝丝残留的灵脉。

　　可是她掌心下一片死寂，时间越久，垂云的眉头皱得越紧。

　　身边的魔族仆从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房间内落针可闻，有些仆从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与人不同，灵兽的孩子一出生就懂得何为灵气，知道如何运转灵力，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也让他们的孕育条件十分苛刻。他们只接受自然的降生，否则就是有为天道。

　　与垂云也不同，她是因某种契机，天生地养而成，而这契机就是白痕。

　　在就九宝阁的时候，垂云曾经对与自己有着不同的孕育方式产生过兴趣。

　　她知道，现在让小钻地兽自然的降生已经不可能，她只能强行的创造出自然降生的条件——抓住钻地兽体内残余的灵力，摸出它生前体内流转的灵脉，制造母体还活着的假象，然后控制灵力帮助小钻地兽出来。

　　这也算是逆天改命了，能做到这点的就只有垂云的海铃环。

　　可如今她连一丝灵力都捕捉不到，就无从下手，再拖下去，小钻地兽也会因为灵力供给不足日益衰弱。

　　垂云不想放弃，她一边继续寻找，一边抚摸上钻地兽细长的鼻子上，好像这样能够重新唤醒它的意识。

　　终于，最后的那一丝灵力还是被她找到了，垂云万分欣喜。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垂云先将身下寒玉的灵气吸收过来，先由她转化成灵力，然后将灵力灌入海玲环，催动海玲环用灵力一点点冲开已经枯竭的灵脉。

　　小钻地兽从母体中得到了充足的力量，便会成熟，到了要出生的时候。

　　直到现在垂云都还算从容，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生，书上也没说呀！”从未经历过生宝宝这个过程的垂云嘀咕出声，表情逐渐慌张。

　　忽然耳边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气息，吓了垂云一跳，“谁？”

　　卯好奇她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不知不觉间就凑了过来，却没想到垂云是个完全的接生新手，说难听点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都到这步骤了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生小钻地兽。

　　哪里还想那个在皇城外从他手里抢人的机灵丫头。

　　所以卯一个没忍住，在垂云脑袋边上无声的笑了。

　　“倒是警惕。”既然已经被发现，看在墨玉的面子上，他便出声帮个小忙，“运转它丹田周围的灵力，将小的挤压出来，不过要费点力。”

　　避免和她碰面给墨玉惹麻烦，说完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垂云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身边，而且这声音不是似曾相识，但看在对方不但没有捣乱，还帮了她，便没空去管，当务之急是按照那人说的去做。

　　钻地兽已死，不只是创造降生条件，就连“生”这个步骤也需要垂云来完成。

　　那人说的没错，这确实费了她不少力，真真要把她那点微薄的灵力榨干，小钻地兽才好不容易出来了。

　　因为寒玉的关系，小钻地兽刚出生就能睁开圆溜溜的黑色小眼睛，又黑又亮，向黑夜里的星星。

　　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垂云，就把垂云当成了母亲，冲着垂云哼唧哼唧的撒娇。小钻地兽落地就是个球，背上的鳞片还柔软，他舒展开身体，想要爬到垂云的身边，可惜它还没学会这个动作，颤颤巍巍的四只小短腿跨出一步就被自己绊倒了。

　　于是小家伙又蜷曲成球，干脆自己滚到了垂云的身边。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垂云抱起它，用热毛巾给她擦干净身体，然后将它放到了钻地兽的面前，对它说，“这才是你娘亲。”

　　小家伙还什么都不懂，它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数倍，还紧闭双眼的存在，时不时伸出自己的爪子去抓挠钻地兽的脸。

　　看到这一幕垂云内心并无多少波澜，天生地养的她很难共情。

　　她只知道小家伙的娘亲不容易，该让它好好的看一看。

　　但看到这一幕的魔族仆从之中却传来了小声的抽泣，她们都是墨玉的人。

　　钻地兽早就已经死了，她不理解。哭的那个人普通得像一个凡人，发丝花白，面上沧桑。

　　垂云问她为何。

　　“瑶……”刚漏一个字，那人就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