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56、五十六朵云

　　清风寨分开之后，勾离和墨玉师兄第二人住进了皇城中最不起眼的客栈，打算以此为据点打听皇城实况。

　　不知为何，勾离发现墨玉师弟对人皇之事似乎没有兴趣。勾离敲他房门，都被他以修炼为由给挡了回去，虽然是两人一组，实则成了勾离单独行动。

　　勾离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他本就不是严厉的大师兄，看到墨玉如此，以为二师弟是因为小师妹一次突破两级，以及他随口的一句话，无形中就打击到了心高气高的二师弟。

　　站在门前许久，无可奈何，还是转身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口中喃喃，“看来以后要多督促小师妹。”

　　勾离很担心小师妹如果像二师弟一样，一旦被他的话打击，凭小师妹懒散的性子，很可能一蹶不振，背脊一凉，暗自下定觉醒，绝对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跟着商队前行的垂云背也是脊发凉。

　　勾离出身于皇城，却对皇城异常陌生。他离开这里不过十余年，城还是那个城，自己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助的自己。

　　游走在皇城的街道，身边一群小孩笑闹着从勾离的身边跑过，稚嫩的声音渐行渐远，回忆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

　　“你们在干什么？”

　　小少年义愤填膺的站在宫人们面前，他们每一个都比小少年高出半个人的身高，小少年虽然以仰望的姿势盯着，没有害怕，没有后退，小大人模样皱起淡眉。

　　为首的宫女不情不愿的欠身行礼，“小世子。”

　　“你们还知道我是谁。”小少年臭屁的插着腰，高傲的仰着他的头颅，但脸颊上还有未脱的婴儿肥。

　　宫女看了眼小少年的身后说，“小世子，郡主一会儿就要来这边，您还是避让的好。”

　　小少年不屑的用鼻音哼了一声，完全没有理会她，转身看向跌倒在地的另外一个小少年，他就是年幼的勾离，渺小，懦弱，沉默寡言。

　　小勾离从未见过他身前的这个少年，只知道，整个皇城，能被叫小世子的只有一个人，就像整个皇城中能被称呼为郡主的也只有一个。虽然他们的出身没有他高贵，但是待遇要比他高得多。他将自己的半张脸掩在了阴影之中，眼神复杂。

　　皇宫中所有人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只有无视和轻慢，他被感动的同时，既羡慕又不甘，他也应该是一个小世子，可惜皇叔和宫中所有人都当他们母子如空气，捧高踩低的宫人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不一样，他的眼中清晰的映着自己懦弱的身影，让小勾离不敢与他对视。

　　“你自己站起来，我母妃说过，显露自己的懦弱只会让更多的人欺负你。”

　　小勾离能听出，这是在鼓励他，小小的唇瓣抿着，听话的踉跄着步伐，挣扎着起身。他很听话，小世子露出一丝笑容，上前替勾离拍去身上的灰尘。

　　“哪里有受伤吗？”

　　小世子关心的问小勾离，一众人被俩小孩子遗忘在一旁，刚刚出头的宫女再此提醒，“小世子……”

　　只是她口中的小世子，根本没有等他说完，就带着默默摇头的小勾离，离开这里。

　　走出几步远又过回头，对着站在原地的宫人骂道，“不分尊卑的东西，告诉慕容半江那个小丫头，下次看到我绕道走，要不然我见到她就打。”

　　其他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为首的那个宫女气得涨红了脸，一跺脚转身就对其他人吼道，“看什么，还不快把这里清理一下。”

　　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百凤殿侍奉的人，谁还不知道这位作为朝阳郡主身边的宫女，为人霸道，她不能把小世子怎样，就拿他们出气。其他人也只能趴在地上，将方才小勾离站过的地面擦了又擦。

　　两个小男孩自然不知道那些大人的肮脏小动作。小世子拉着勾离走远，小勾离奶声奶气的问，“我们去哪里？”

　　走在前面的小世子头也不回的说，“医苑。你得让太医看看。”

　　小勾离不想去太医苑，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人理会他，母妃得伤寒时就他就去过太医苑，只是被赶了出来。他挣扎着小手，表示抗议，想要以此摆脱这个小世子。

　　可那时候的小勾离太瘦弱，怎么反抗得了健壮的小世子，直接早到了无视。

　　小勾离只能继续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反正他终究会知道太医苑不会有人将他当回事，一定无功而返。

　　与他所想的不同，太医苑的人见到他们之后，面露难色，看在小世子的面子上，还是给小勾离检查了身体。小勾离一直低着头，但是他一直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视线。

　　小世子见小勾离一直埋着头，冷不丁的问，“你脖子一直这样不酸吗？”

　　酸吗？可能已经习惯了。

　　他的头总是低着的，比宫中的奴还要自卑，因为没有人教他该如何做，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卑躬屈膝，低头哈腰的宫人，他也就一直低着头，从没有人告诉他，可以不用这样。

　　悲伤的过往都已成为记忆，事到如今勾离才能自嘲的一笑而过，转身继续向前。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一群人骑着马冲向城门，街道上百姓们踉纷纷避让。

　　勾离也退到一边，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小孩子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等他们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嗒嗒的马蹄已经近在面前，却有小孩吓得定在了原地。

　　人群之中，勾离单手在背后捏诀，那孩子被一股力道拉扯着飞到路边。

　　骑马的人其实在撞上孩子之前，就已经拉住缰绳，停住马匹。被突然强制勒挺停的马儿，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似乎在表达不满，在原地踱步，转了两圈。

　　马上的人俯视着周围惊魂未定的百姓，目光在其中一人脸上停留片刻。

　　身边有人问，“少卿大人，怎么了。”

　　慕容鞘收回目光，高举马鞭，示意手下重新出发，一群人便扬长而去。

　　百姓们都惧怕布刑司的人，孩子的父母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把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只要没有出人命，便没人敢质问布刑司的当街纵马。

　　随着司卫的离开，勾离也转身朝着皇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勾离在心中不断琢磨着刚刚那人的身份。既是同司卫一起出现，那人估计就是布刑司或者布法司的官员，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虽然有些眼熟，或许是皇城中的勋贵之子。

　　这些都只是小插曲，勾离来这里不是为了追忆往昔，而是想要调查隐匿在皇城的势力，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花楼，而皇城中最大的花楼在东城，名唤明月楼。

　　不同于其他花楼一般叫做百花楼、牡丹阁……之所以有如此风雅的名字，是因为这里的姑娘多才多艺，且不只有姑娘，还有男子。这个时代男风虽不盛行，但明月楼为了更加广的客源，也招揽有这方面爱好的贵客。

　　门童看见勾离，第一眼就以为来找哪位姑娘的，第二眼又有些不确定。勾离的容貌刚毅不足，多了几分柔美，若是来找公子的也说不定。

　　此时人精一样的门童热情的上来打招呼，“客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我们这里什么样的服务都有，包您满意。里边儿请。”

　　勾离略显羞涩的跟着门童，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以前宫女曾经吓唬过他，若不听话，就会将他卖到明月楼去。所以勾离清楚明月楼的生意，只是这次他是作为客人而来。

　　勾离将一枚灵石递到门童面前，门童两眼放光，刚想去接，老鸨肥硕的身子就将门童装到了一边。那门童也不敢吱声，低着头收回手。

　　“贵客里面请，我是这里管事儿的。”

　　勾离没有理会老鸨，拿灵石的手转过角度，从老鸨眼前晃过，依旧放到了门童的面前。

　　门童受宠若惊，脸上满是惊喜，却没敢接。瘦小的人儿快速偷看了眼老鸨。老鸨面上的表情有些僵，但也只是一瞬，然后吩咐门童。

　　“坎儿，带这位贵客去上好的包厢，好生伺候，否则仔细你的皮。”

　　门童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接过勾离的灵石，“客观这边请。”

　　等门童领着勾离走远之后，老鸨像什么事情都发生一样，继续热络的接待她的熟客贵客。

　　有些散修为人皇所用，皇城中人皆知，开门做生意的自然都对拿灵石付账的人多几分敬畏，而那些散修也正是摆脱不开尘世繁华，更喜欢在各大酒馆花楼流连忘返。

　　勾离反而能借着这样的便宜，和明月楼的人混熟，从而打探到他想要的消息。

　　这些天墨玉闭门不出，像在闭关，勾离却频繁出现在明月楼，几乎成了明月楼的熟客，每次接待他的都是明月楼的坎儿。个头都没小师妹高的坎儿一如既往将他到老地方，自己暂时退出包厢。

　　门彻底关闭的刹那，坎儿看到勾离在茶桌旁席地而坐。真是奇怪的人，坎儿如此想着。

　　这人每次来明月楼，进了包厢，一呆就是一下午，明明外面就是丝竹之音和酒池肉林，男女的欢愉之音不绝于耳。

　　勾离刚来的时候确实还会为此面红耳赤一番，或许是已经适应，之后来到明月楼，所有的杂音似乎都会在坎儿关上门的那一刻起被隔绝在外。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的嘈杂，都与勾离无关，他只需要静坐凝神，聆听四周的声音，从纷繁的杂音中获取他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