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41、四十一朵云

　　皇城之中，一入夜就会变得寂静，此时依旧有丝竹之声只有皇宫。

　　为了庆祝新皇登基，皇宫内的歌舞晚宴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舞姬琴师换了一波又一波，每天变着花样取乐贵人。

　　殿宇中央舞动的人影，烛光闪烁，映在慕容半江黑洞洞的瞳孔之中，她一直失神。

　　先帝是她的皇叔，她从出生就受到所有人的喜爱，从小长在皇宫，甚至皇宫中的公主皇子都敬她三分。

　　自从她被信衷抱回了皇宫，就算当时皇叔不在，御医们也不敢懈怠，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公主皇后甚至是太后流水般往她的宫殿里送名贵的伤药。

　　可惜这些东西她都瞧不上，只靠着锦绣峰的丹药就能挺过去。

　　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第一个听到便是皇叔驾崩的噩耗，随即就是新皇登基。

　　历代都是这样，新皇登基之前谁都见不到，先帝会将储君藏的很好，就算突然出现继承皇位，也无人会质疑其身份。

　　之所以这样，据说是历任皇帝在保护储君。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避免了皇子之间的夺位之争，慕容王朝得以延续千年不倒。

　　而如今的新皇至今未曾开口提过慕容半江，她就这么被冷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慕容半江朝着灯火通明处，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听说新皇长得很像皇叔。”

　　她不是问站在她身边的信忠，信忠也没见过新皇，自然也回答不了她问题，问的是正在替她披上披风的宫女。

　　宫女手上动作一顿，也追随者慕容半江的目光看向一处，“皇上长得极像先帝，比先帝还要好看的。”

　　慕容半江自然只是随口一问，自入仙门，她就无需再依仗皇族这一身份，只是觉得除了左手臂，她又失去了一样东西。

　　这一切都怪那个贱人。

　　她不经意的收回的目光，一节皓腕在她眼前晃过。

　　慕容半江猛的抓住了宫女的手腕，睨着她，“苁蓉，现在也就只有你还关心我了。我想要的东西都是你送到我面前的。”

　　苁蓉先是惊得手上一颤，听到慕容半江的话腼腆一笑，她只是个跑腿，那些东西都是贵人们送来的。

　　她和慕容半江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有些情分，。慕容半江虽然傲慢，常常对她发脾气，但仅仅因为慕容半江身边宫女的身份，也给她带来了许多好处。

　　她却不知慕容半江实则另有所指。

　　就在她为的主子欢心而得意之时，胸口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就是彻骨的冰凉，以及慕容半江冷漠的话语，“所以我想要你的手臂，你也愿意送给我吧！”

　　这一剑来得太突然，苁蓉直到生命的最后，想的尽然是刚刚系好的披肩绳结有些歪了。

　　取人性命只在转瞬之间，苁蓉浑身失力，拽着慕容半江的身子滑了下去，口中喊着“郡主”，便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慕容半江一个转身，将灵剑送进苁蓉的心脏，一甩披风，喷溅的血水全被挡在了外面。

　　苁蓉彻底没了气息，慕容半江像曾经垂云砍下她的手臂一样，取下了苁蓉的左臂。

　　手臂的断口一圈摇曳着火苗，滴落的血珠也变成一簇簇火苗。那个叫苁蓉的宫女就好像只是一个玩偶，被主人拆掉了四肢。

　　慕容半江欣赏着这节手臂时，躺在地上的苁蓉以及飞溅的血之花都开始熊熊燃烧，火焰只吞没了她，最后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那节手臂最终成了慕容半江的，她将手臂用灵力拼接在了自己身上。

　　在她开心的测试新手臂时，无人察觉到她手臂的连接处一绺黑气出现，又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慕容半江勾起嘴角，对她的新手臂很满意，她将左手伸到信忠的面前问他，“如何？”

　　信忠从始至终都像一座石雕，除了慕容半江将剑刺进苁蓉身体的那一刻皱了下眉，就再没有其他的神情。

　　慕容半江觉得无趣，就自顾自高兴的朝着辉夜殿漫步走去。

　　……

　　宴会上，老太监在新皇身边说了些什么，年轻俊美的皇帝略一点头，老太监便悄无声息的退出大殿。

　　新皇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神态自若，漫不经心的举杯动作都让下首的人看得痴迷，这些出席的人都是重臣及其家属。

　　尤其是在女眷的眼中，新皇就是完美的夫婿人选，对于有力争一争皇后之位的闺秀们甚者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皇宫的宴会，眼睛时不时就会像高台上瞟过去。

　　觥筹交错之间，龙椅上那位清冷的容貌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似凡尘所有，但又很享受那些目光。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柳叶眉，樱桃嘴，两颊鼓鼓，脸上未脱孩子气。

　　这少女也就第一天好奇的看过新皇的长相，这之后的注意力都在面前不曾重样的佳肴上。

　　今日是宴会的最后一天，御膳房做了一道八宝鸭，这可是一道皇室才能想用的美食，少女两眼放光，这次算是有口福了，单单是看就一副餍足的神情。

　　“小六。”少女身边的夫人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摇摇头。

　　这一桌坐着的是当朝宰相宋老的家眷，夫人是宋老的儿媳，两位少女是宋老的孙女，宋老规矩极重，看到孙女如此一定会教训她失了体统。

　　可惜现在宋老坐在男席的上手位置，看不见。

　　少女听到宋夫人唤她，只得恹恹的放下玉箸，待宋夫人转过头去与她的姐姐交谈时，忍不住继续偷吃。

　　孰知玉箸和玉盘的撞击声还是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宋夫人又转了回来。

　　宋夫人还想阻拦，却被另一个女儿拦住了，“小六还小，你让她吃吧。回去后让家中大夫瞧着就好。”

　　被唤作小六的少女憨憨一笑，便毫无顾忌的向八宝鸭下手了。

　　对于这两个女儿，宋夫人都是疼爱的，一个懂事听话有主意，一个活泼可爱太天真。

　　现如今这两个女儿倒一起让她头疼。

　　宋老向来低调，就以丞相的身份，将家眷的位置安排在了远离新皇，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可惜宋老此举是怎么都没拦住少女一颗春心萌动的心，“母亲，皇上真好看。”少女不知多少次含蓄的表达，作母亲的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但因着公爹的打算……

　　宋夫人挑起女儿的垂落在耳畔的发丝劝道，“鸣儿，你这么聪慧难道不明白你祖父的意思吗？”

　　宋鹿鸣听了，去依旧倔强的看着那个方向，没有回答。

　　她明白，但她控制不住。

　　宋小六才不管这些，她就没有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只对美食感兴趣。各色菜肴都品尝过后，抬头才发现主座上的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主角离场，按理说宴会也该结束了，但这并不是正规的晚宴，所以无论是谁离开，宴会都会持续到亥时。

　　主角离开的好处就是剩下的人不用那么拘谨。

　　宋小六感觉自己吃的有些多，便和宋夫人说了一声，宋夫人叮嘱她，“不要走远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府。”

　　她应下后带着贴身侍女离了席。

　　殿外有些凉，她沿着宫殿的外廊来回晃荡，未敢走远。

　　突然从前头昏暗的拐角处走出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少女，宋小六吓了一跳，能在皇宫中出现的人非富即贵，两人既然都对上了，转身离开然而不合适。

　　又发现红披风的女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年岁，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我是宋家女，请问你是谁家的姑娘？”

　　慕容半江怪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手指捻着掌心，眼角含上笑意。

　　“你不曾见过我吗？我是朝阳郡主。”

　　宋小六一听她便是传闻中的朝阳郡主，在这个幕容王朝，无人不知朝阳郡主，她可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去岁就上了悬望仙山修炼，听说天赋异禀，算是皇族中难得一见的人才。

　　据说郡主喜穿一身红衣，眼前人的着装简单又艳丽，刚好与传言对上了。

　　宋小六立即行礼，“见过朝阳郡主，恕小女无知没能认出郡主来。”

　　但转念又疑惑朝阳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这些天的宴会上都不曾出现过？

　　宋小六心中若有疑，她是憋不住的，遂问道，“我这是第一次进皇宫，不曾见过郡主，郡主既然在宫内，怎的没参加新皇登基宴？”

　　慕容半江笑着回答她的问题，“我正在历练，除妖魔的时候受了点伤，便在皇宫养伤，自然也参加不了登基宴。我观宋姑娘与我有眼缘，可要去我的宫殿坐一坐？”

　　宋小六也想欣然答应，但一想起母亲方才的叮嘱，只能惋惜道，“多谢郡主好意，但是我不太方便离开这里，母亲他们快要回去了。”

　　被拒绝了，慕容半江也不恼，她甚至陪宋小六边聊边走了一会儿。

　　两人分开的时候，慕容半江给了她一块皇宫的牌子，让她若有空就进宫找她玩，“我在皇宫静养的日子太过无聊，你得空就进宫陪我说说话。”

　　宋小六惶恐的接过令牌，只觉得朝阳郡主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倨傲，很好相处。

　　回到宴会上，果然宋夫人和姐姐已经等着她一起回府了。

　　新皇不在的宴会，宋鹿鸣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三人上了宫门外等候的马车。

　　马车上，宋小六说了见到朝阳郡主的事情，宋夫人对于女儿交朋友一事上介入的不多，只宋鹿鸣皱起了眉头。

　　“我虽未和朝阳郡主交谈过，但也见过几面，朝阳郡主性情不定，你还是不要与她深交。”再者进了仙门的人，也算和他们这些人不同了。

　　宋小六不依，那样好说话的朝阳郡主怎就不适合深交，而且她也很向往仙门，若有机会她也想多问问仙门的轶事。

　　宋鹿鸣看妹妹没听进自己的话，本来自己的心绪就纷乱，便也没有多管，只提醒道，“你多个心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