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22、二十二朵云

　　之前去哪儿都是蹭大师兄的剑，这次从巨剑城出发前往落拓，路上都是靠人族的交通工具——马车。

　　飞炼作马夫，其他人坐在车里。

　　垂云看看她的左右，一边是千年冰山，一边是万年暖炉，真是冰火两重天。

　　她只能假装闭眼睡觉，实则在和小云雀聊天解闷儿，只不过是她的比较多。

　　“小云雀给我的新灵器起个名字吧，我一直想不到好的。”

　　“嗯，我想一想。”垂云很喜欢听小云雀的声音，可惜他不怎么说话。

　　所以她总是引着小云雀多说些，“大师兄的剑，名字就很好听，话说回来，他的剑为什么叫一尺柔？”

　　“可能因为他的剑有一尺未开刃。”小云雀观察的比她仔细，垂云只看出一尺柔是一把很软很薄很好看的剑。

　　“原来是这样啊，哎，你有灵器吗？”垂云对小云雀的事情一直痕好奇，但又怕自己问了，他却说记不得。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的人，她若问了，小云雀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垂云谨慎的不敢轻易触及。

　　小云雀沉默了一会儿，垂云都以为等不到答案了。

　　他才开口说，“现在没有。”

　　是了，他从一开始就孑然一身，无论是灵器还是记忆，或许他曾经都拥有过。垂云暗暗想着。

　　“那我给你做一个。”

　　垂云说的认真，虽然小云雀没有答应，但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不错。

　　垂云还想追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灵器时，马车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垂云被惊的睁开了眼睛。

　　外面有些细碎的声音，三个人都出来一探究竟。

　　她们的马车被一群人围住了，不得前进。

　　这群人一个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全是一些中年男女，没有小孩也没有老人，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光，只有渴望和呆滞。

　　飞炼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是逃难的难民。

　　双方对峙上，勾离跃下马车，上前交涉。

　　但这些人好像很害怕，勾离走进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很显然他们在戒备，好似胆小的兔子，始终隔着十步的距离。

　　勾离问道，“请问拦下我们的马车，有何事。”

　　对面无人应答，只盯着他们看。

　　飞炼向后仰着身子，揍到垂云面前，用只有他们能听到声音说，“他们应该是小村小镇逃荒的人，看上我们的马车了？”

　　垂云不理解，可这小小的马车也载不动这么多人，“看上我们的马车做什么？”

　　飞炼其实没有说清楚，他们不是看上了马车，而是看上了他们的马，垂云或许没见过，但这种事他见多了。

　　飞炼冷哼一声说，“人皇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几百年来，换了不知道多少皇帝了，但唯一不变的就是皇室的政策。”

　　说到这些，垂云总是一知半解，这和他们的马车有什么关系。

　　墨玉直接退回车内，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飞炼继续说道，“人族最擅长的就是和修士做交易，我们在城镇里买东西都可以用灵石，但这些于人族来说只是普通的石头。”

　　“对于人族皇室来说就不一样了，我们花出去的灵石，最后全都流进他们的口袋。他们用这些灵石雇佣被门派或逐出、或不会再有精进的修士为他们所用。”

　　“这些修士帮他们压制暴乱的百姓，几百年来都不曾更迭过朝代，可怜的只有一波又一波百姓，他们饿极了。”

　　垂云听完再看向这些人，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也明白他们眼中的是她们的马

　　“所以在他们眼中，妖也好仙也好魔也好，并无差别。”飞炼说完最后一句，还叹了口气。

　　这些人最缺的可能就是食物，但他们没有，也变不出来。

　　勾离等不到回答，眉头越来越皱，他转身回到马车边上，不知如何是好。

　　垂云问他，“大师兄想要帮他们吗？”

　　他们身上只有灵石，没有吃食，小篱落让垂云带的点心之类早就被吃完了。

　　这次去落拓城，路程远，花的时间也久，一开始就没有带食物。媚姿和勾离已经达到辟谷的修为，垂云、飞炼和墨玉都是依靠辟谷丹。

　　勾离听到小师妹这么问他，他是想救的，他曾经也是人族中的一员，叫他视而不见，怎么可能。

　　他点点头，为难的看着二人，又看看他们的马。

　　垂云不赞同的摇摇头，说道，“大师兄，它们不是食物。”

　　勾离何尝不知道小师妹的意思，是啊，这两匹马不是被豢养的家禽，它们又何其无辜，本不该成为他人果腹的羹汤。

　　就算现在给了他们，那接下来的路呢？还有多少这样的人，这一点小师妹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这就是这个世间最真实的样子。

　　垂云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不忍心直接说出唯一的办法。大师兄太善良了，这是他的道，不是她的。

　　飞炼也很同情这些人，但他也没有出手的能力和义务。

　　他劝道，“勾离师兄，我们不是普渡门。”

　　只有普渡门才会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他们能做的只有斩妖除魔，若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是魔修，或许就不会如此头疼，要么消灭魔修，要么被魔修消灭。

　　垂云将勾离大师兄推进了马车。

　　那些人看到最有可能帮助他们的男子进了马车，都不自觉的逼近，无声的控诉最为磨人。

　　垂云在车身和马身上贴上写着视觉禁制的符纸，他们就这样忽然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些人愣住了，迟钝的转动着脑袋寻找。

　　“走吧。”垂云对飞炼说。

　　飞炼扬起马鞭快速的离开，垂云用寻风引将挡在马车前面的人轻轻推开。

　　这些人只听到马的嘶鸣，却看不见，他们甚至都以为刚刚出现的一切是饿出来的幻觉。

　　不出勾离的预料，之后的路程上，没有看到任炉主，只看到人族的荒诞与灰暗。

　　马车上的人，除了墨玉和媚姿，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

　　媚姿时而从垂云的腕子上醒过来，豪不在意的说，“他们活成这样，还不如让我吃了，不过他们也太脏，还不够我塞牙缝。”

　　垂云顾及大师兄，狠狠给了她一个脑瓜嘣儿。

　　不过这些颓靡在接近落拓城的时候，也都逐渐消散。

　　类似巨剑城这样的地方有铸剑炉保一方平安，而落拓城的城主作为一个普通人，依靠的是皇室。

　　垂云一群人来到落拓，并没有直接进城。

　　他们乔装打扮一番，脱去门派服，都和大师兄一样穿着人族的衣服。

　　即使如此，依旧掩盖不住他们身上不俗的气质。

　　他们歇在了城外的一家小驿站，这里不是人族的官驿，而是私人所开，进出落拓的百姓都会在这里借宿。

　　所以驿站的大堂里鱼龙混杂，交谈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起哪个村庄受到妖怪袭击，有人说哪个镇子被魔修屠戮，又有人说哪个门派的人出手铲除了妖魔。

　　说的最多的是昆虚派。

　　在没有饿殍荒野的地方，修仙门派依旧是他们口中的正道之光，语气里都是崇拜和感激之情。

　　也有人在聊落拓城的事。

　　“前些时候我去别处走货了，路上听说落拓城主给他的女儿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有此事？”一个五大三粗，留着满嘴胡子的人问道。

　　但他这一桌的人都是和他一样从别处过来的，没人知道。

　　另一桌的好事者，就挪着他的小板凳儿，往大胡子那边靠了靠说，“兄台有所不知，落拓城主虽然有个义子，但就那么一个亲生女儿，婚礼能不盛大吗？”

　　大胡子来了劲儿，催促他，“多说点儿，多说点儿。”

　　好事者见他这么捧场，恨不得将落拓城主的一生都给他讲了，“落拓城的城主姓周，听说是祖辈出了个状元，做了这一城之主。后来也不知怎的，每代皇帝都很看重周家，尽然让他们周家世袭了这城主之位。”

　　“周家也有本事，一直将落拓城治理的不错，这代周城主，人更是好得没话说，一点架子都没有。唯一的不好就是没个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那这城主之位还能世袭吗？”大胡子忍不住插嘴道。

　　好事者啧啧嘴，露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继续说到，“要么说皇室看重周家呢，据说皇帝都开口了，这周家的女儿若是诞下儿子，就让这小儿姓周，周小儿继任城主。”

　　“若还是没有儿子呢？”

　　“若还是没有儿子，那就直接让周家女继任城主之位。”

　　众人听完，不禁哗然。

　　虽说本朝对女子的要求不算苛刻，但还没有听说哪个女子为官，更别说城主之位了。皇帝尽然为了周家打破惯例，真真是荣宠不消。

　　大胡子惊叹道，“这周家是端着铁饭碗呀，皇帝就没想过让周家女婿来坐城主？”

　　好事者轻笑两声，“谁知道呢，我猜，没有周家血脉的都不行，那个义子不就没机会吗？听说那个义子还是个傻子。”

　　怪就怪在这好事者太会吊儿胃口，这回，飞炼也没忍住凑上去问，“傻子？”

　　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好事者自得的解释道，“这个傻子叫周白痕，不爱说话，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这长相是绝了，就算放在仙人堆里也是这个。”

　　好事者说着比起了大拇指，然后继续说，“听说周家大小姐，从小就闹着要嫁给这个义子，周城主始终不肯，说他这傻病活不过而立之年。”

　　众人唏嘘，这绝世的容貌原来是要用寿命和智力来换。

　　飞炼和垂云也在后面假模假样的叹气。

　　垂云倒是好奇这个周白痕到底有多好看，会比小云雀还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