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121、一百二十一朵云

　　嘴上说着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但是垂云却再一次站在了玄游的土地上。

　　这次她裹上厚厚的狐裘披风，依然将脑袋缩在皮毛之中，只露出一颗脑袋，与依旧轻纱飘逸的蜉蝣完全不同。

　　垂云掏出一壶珊瑚酒，喝了一口，胃里顿时烧了起来。

　　这确实是驱寒的佳品，只是味道太冲。

　　此时垂云看向身边的蜉蝣师姐，她将酒壶递了过去，蜉蝣没接。

　　“谢谢，我不喝。”

　　垂云这才揣进了玄戒。她们走在空荡荡的魔族的街道上，垂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师姐，你不觉的有些奇怪吗？”

　　蜉蝣从未踏足过魔族的地盘，就算垂云这么问，她也不能回答垂云。而且从头到尾，蜉蝣的目光都没有看过四周魔族人的房屋，似乎她多看一眼都会玷污她的眼睛。

　　修炼者视魔族为恶，有天生的厌恶也不足为奇。

　　可能蜉蝣师姐尤甚。

　　垂云撇撇嘴。他们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垂云越发觉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墨玉好像带着所有的魔族人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

　　知道垂云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魔族老苍。

　　他是真的老了，原来无论种族，一旦变老都一样，除非与天地同寿的神族。

　　那位老苍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的脸只能看着地面，当垂云和蜉蝣的裙摆闯入他的视线，他需要很吃力的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楚近在跟前的人。

　　“找谁？”

　　看的出来，这位老苍虽然已经又老又弱，却很有脾气，看谁好像都跟欠了他灵石一样。

　　左右找不到人，魔殿也空了，能问的也就只有这老苍，“这里的其他魔族呢？”

　　那老头冷哼一声，不知道他是不喜垂云二人，还是不喜其他魔族，或者两者都有，垂云看了眼身边的蜉蝣，她好像眼前没这个人。

　　老苍绕过垂云，继续走自己的路，嘴里却在嘀咕着，“都走，全都走，哼！外面的空气都香，也不相信这里才是魔君给我们的家……”

　　后面的话，垂云没有听见，但是她听到了老苍有提到墨玉，就追上了他，“魔君，我就是想问你口中的魔君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哪里？老苍听到这个问题，似乎魔君这一称呼是他的忌讳，老苍猛然歪着头，将脑袋抬了起来，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云被吓得退了两步，原来老者油黑的脸上，眼窝中空荡荡，被老苍用这样的一双眼洞注视，仿若下一刻就会被吸进去。

　　“现在？魔君？现在魔族根本就没有魔君！”老苍几乎是将这最后几个字沙哑的吼出来，魔气不受限制的从他的口中溢出。

　　这一幕，没个大心脏，还真的会心理不适。还好更恐怖的，垂云已经在黄泉见识过了。

　　垂云知道想要从他的口中套出墨玉的所在，还得多费点心思。

　　“那您所说的魔君是不是瑶姬魔君？”

　　垂云说出那个名字，老苍这才转移视线，看着不知何方。看不见的他许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既美丽又悲伤的名字。

　　即便如此，老苍对垂云还是很防备。

　　“小鬼你不是魔族人，怎么会知道那位大人的名讳。仙族又在背后搞什么动作了。”

　　垂云听得出来，老苍很尊敬这位前魔君，她只要顺着老苍的意，讲那位瑶姬的事情就好了，“老爷爷，我确实不是魔族人，但是我一直很崇拜瑶姬魔君，但无人同我仔细说过她的事迹。”

　　老苍一听到有人想要听瑶姬的故事，就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小娃娃，你们出生的年代不好，如今这世间无分无波，就跟一谈似水一样，想当初魔君还在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的魔族哪是你们这些修仙者能够企及。

　　“那个时候的魔族足以与神族抗衡，不过神族和魔族万年来都相安无事，一切的起因都是一千两百年前，玄游出现了一只凶兽，那只凶兽总是喜欢夜里出来觅食，吃了不少人。原本这事与我们魔族无关，直到仙族无一人拿下这只凶手，神族要派战神前去制服。

　　“刚巧我们魔君大人缺一只称心的坐骑。于是魔君大人和那个神恶魔战神碰到了，那战神入了魔君的眼，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尽然想要一起歼灭我们魔族。”

　　说到这里，老苍突染撩起额前的乱发，狰狞的抓痕从额头开始蔓延到眼睛，原来他的眼睛是这么没的，垂云这才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这样几乎打碎他头骨的深深的伤痕，能够活下来已属奇迹。但本人对于这样的伤痕，似乎抱着炫耀的态度。

　　“这是我在神魔大战中受的伤，老子也是和神干过仗的魔，神也不过如此，也没能要了我的命。”

　　他对于最终魔族大败的结局，也并不感到羞耻，可能对于他而言，那只是输了一仗。

　　“我能活下来，都是魔君大人的庇护。他们有什么脸丢掉这里去了别处！”

　　果然，垂云的心中已经很激动，她恨不得控制那老苍的嘴巴，说出她先知道的一切。

　　“您似乎不喜欢现在这位魔君。”垂云也不喜欢，是他害死了白痕。

　　“哼，魔君？那个小畜生还算不上魔族的统领。”

　　“就是就是。”

　　难得垂云和这老苍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有说墨玉坏话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这老苍多看了垂云挤眼，垂云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开始借说墨玉坏话空荡，伺机打探他的去处，“我听说这神界正是被这位魔君打开的，现在可害怕的躲起来了？”

　　老苍忽然涌上血性来，拽住了垂云的胳膊，“害怕？我魔族人何时怕过他神族！但那小畜生也不能带着整个魔族去送死……”

　　这句话说完，老苍已经开始喘上了。

　　说来说去，这老苍还是没有告诉垂云墨玉的下落。其实他应该很矛盾，既希望能守住玄游、守住族人，更希望替要瑶姬报仇，打上神族。

　　垂云观他的情绪，又很容易就被煽动，垂云随即使用了激将法。

　　“我仰慕瑶姬魔君，所以也不希望她守护的一切化为乌有。所以……”

　　所以你就告诉我墨玉如今在哪里。

　　老苍已经战不动了，他还可以守着玄游，却保护不了魔族的其他人，更不能对抗神族。

　　“小畜生带着所有人去昆虚了。”

　　说完，老苍松开了垂云的手腕，在没有说其他，转身就消失在了街巷中。

　　垂云垂下手臂，将袖子往下拢了拢，一脸凝重得看向蜉蝣，蜉蝣恰巧也皱眉与她的眼神对上。

　　“整个魔族都去了昆虚，说好听点是迁徙，说难听点也算是一只庞大的魔族军队了。”

　　“我们快去昆虚吧。”

　　……

　　昆虚和玄游一个在整片大陆的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

　　蜉蝣和垂云日夜兼程的前往昆虚阁。两人抵达之后，具备眼前之景震惊。

　　垂云窝在北海的时间不算长，世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的起因就是墨玉的谋划。

　　从现在的局面看来，墨玉打开神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昆虚阁楼，想必是和万剑谷一样，觊觎昆虚阁深不可测的财力。

　　像垂云他们这样的修炼者，单纯的通过吸纳天地灵气增加修为，修炼要万分小心，一招不慎就会入魔，但是魔族却能吸纳天地间出了法力的任何力量，灵力可以，妖力也可以。

　　灭昆虚阁楼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垂云看着昆虚阁外挂着的三具像尸体一样，在风中晃荡的人，他们就像三块破布一样，被扔在那里无人理会。

　　蜉蝣的眼神比垂云的要好，远远的就能看的大概，“像是昆虚阁主和她的女儿，还有首徒。”

　　垂云倒吸一口冷气，她只能小声的问了句，“她们还活着吗？”

　　蜉蝣握剑的手一紧，“和死了也没区别，她们的内丹全都被取出来了。”

　　内丹？取丹？

　　垂云失语。若在平时，垂云一定得意的说一句“活该”，可是她怎样都没那个兴致，她的心情甚至和昆虚阁上空弥漫着的魔气一样沉重。

　　还要感谢这魔气，她们停在了昆虚阁很远的地方。

　　除了昆虚阁被魔族，不，准确的说是被墨玉亲手灭掉，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垂云亲眼目睹，剩下的各门派都将这里包围住了。

　　“师姐可看到了宗门中的人？”

　　垂云眯着眼睛，努力从包围圈中找到有没有找到大师兄。

　　“三大仙门都在，还有不少小仙门的人。”

　　垂云心中已经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剑拔弩张的时刻还是来临，不知道大师兄看到墨玉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仙魔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仙门一直没有看到魔君的出现，所以按兵不动，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僵持了多久。

　　垂云来的巧，她观察了不多时，墨玉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一身的气势，隔着老远垂云就感受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垂云感觉墨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万剑谷的人先按耐不住，恐怕昆虚阁的消亡，不管是利益还是威胁，受影响最大的便是万剑谷。

　　先是十几名剑修依次摆开阵型，几息身型转换之后，墨玉的头顶就悬着一柄可以看见的金色巨剑，将落未落。

　　此时又走出一人，他好像说了些什么，可惜飞炼还在北海破境，否则一定能帮忙传达。

　　垂云还在思考着那人到底和墨玉交涉了什么，她的肩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