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10、十朵云

　　筑基组的比试结果垂云不关心，七星草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有可无。

　　她捧着破裂的云雀簪，手足无措，那一刻的慌张，让她完全忘记了所有的方向。平日小云雀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出现，现在无论她怎么在隐识里叫他，他都没有回应。

　　环顾整个比试场，没有一个人帮的了她。

　　宗主师傅或许可以，但是他在高台上；勾离大师兄、飞炼或许可以，但是小云雀从没有主动在他们面前露过面。

　　垂云只能带着小云雀回到她的小院。

　　她匆匆离开，为了赶路甚至没有唤来木头，直接用小云雀教她的飞行术，一路飞回的悬望峰。

　　除了浮岛因为比试灯火通明，宗门的其他地方安静的出奇，夜空清凉，却吹不散垂云心中的浮躁。

　　小篱落在小厨房里边忙边等着垂云回来，听到院中有动静，就跑出来查看。

　　垂云一个落地不稳，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但双手依然很稳。她冲进了屋子。

　　篱落看出垂云的脸色不对，便默默的跟上。

　　垂云将云雀簪放到床塌之上，动作轻柔，万般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红色裂痕扩大。

　　这一抹红色很是扎眼，垂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只能双指为引，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那一处裂痕。

　　他所做的一切，篱落看在眼中，察觉到是比试中出了意外，一人一鸟都负伤回来了。

　　垂云脖颈上伤口上的血液早在回来的途中凝固，呈现暗红色。

　　小云雀的伤他插不上手，垂云的伤势也要处理。

　　篱落回房，取来了纱布和伤药，这些都是他用积攒的灵石去锦绣峰换来的。对于一个从小受伤的人来说，清理、包扎都游刃有余。

　　垂云没有说话，任由摆弄，她只全身心的灌注灵力。

　　方法虽然笨，但终究有了起色。像毒液一样侵染的红色灵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垂云注入的灵力。

　　垂云心中欢喜，更加卖力，但无论她再怎么注入灵力，裂痕始终在，她的灵力修复不了这道裂痕。

　　可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不停的注入灵力。

　　一天的比试，外加用飞行术法快速赶路，垂云筑基的身体中攒下的那点子灵力，早就干了，她只是一直在强撑，一直犟着。

　　小云雀受伤，她有责任。

　　比试台下，有慌张，有无措，有害怕，也有愤怒。

　　她很生气，不是生气慕容半江的招式暗藏毁她容的心思，更气自己，没有防备，让慕容半江得手，才需要小云雀为她挡下那一剑。

　　一炷香，两炷香过去了……

　　不大的屋子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垂云的心跳。

　　她的额头沁出了汗，篱落担心沾到刚处理过的伤口上，小心的帮她擦干净。

　　“我没事，你不用再给我灵力。”，熟悉的声音响起，小云雀终于开口说话了。

　　垂云瘫软在了床边，她的灵力早就透支了。

　　“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她会自责一辈子。

　　“我不会有事。”

　　他确实不会有事，虽然用这残破的身躯扛下一击，但好像就算只剩一魂一魄，七品的灵剑也收不走他的命，更何况使用者的灵力微末，根本没有完全发挥出它的力量。

　　垂云只觉得他是装的，他越说没事，她越愧疚。真的没事吗？怎么可能，那道裂痕还在，不是吗？

　　小云雀发现垂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语气平淡的说，“无碍，只是行动上有些不便。以后能慢慢修复的。”至于何时能修复，就需要看契机了。

　　垂云还是放心不下，但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

　　“谢谢。”

　　“嗯。”

　　二人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是勾离大师兄来找她了，想必今日的比试已经结束。

　　垂云离开的匆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宗主师傅担心，就遣了勾离来瞧瞧。就算师傅没让勾离来，他也会来。

　　垂云像个犯了错的小孩，逃也似的去开门。

　　小云雀默默回到垂云的发间。垂云感觉到了。

　　勾离观察着小师妹的脸色，留意到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伸手递出了一个白瓷盒子，“这是幻念师叔给的复颜膏，涂抹在伤处不会留疤。”

　　垂云接过，道了句谢，语气蔫蔫儿的。

　　方才她撂下飞炼也就算了，还无视了大师兄和宗主师傅先行离开，旁人的口舌她不会放心上，但也自知有错。

　　勾离却以为她是输了比试才会失落，安慰道，“今日的比试你不要看得太重，半江她……半江师妹有七品灵剑朱络剑，即使金丹修士也不一定是她的敌手。”

　　言外之意，厉害的是她的剑，小师妹输了不丢人。

　　垂云当然不会被一场比试打击到，可还是会因为大师兄特意给她送药又送安慰，感到暖心。

　　她的大师兄就是这么暖。

　　“虽然我没有那么好的灵剑，但我可以教小师妹剑术，以后就不会输了。”

　　好吧，垂云收回刚刚的感动。

　　“好，我和大师兄学剑术。”虽然不想，但是她必须得学，今天的事不能再发生。

　　“小师妹急着离开，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垂云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时垂云闻到一股香味，是小厨房里飘来的牛肉汤的味道。

　　“哦，我早上和小篱落约好了今天晚上吃牛肉面，我就是赶着回来帮他和面的。”垂云张口就来，勾离半信半疑。

　　既然小师妹不想说，他便不再追问，接着道，“哦对了，飞炼本来也要来看你的，被我给拦回去了。他说你的簪子坏了，大师兄明天去山下的镇子上给你买一只新的。”

　　垂云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喜欢这只，坏了我也喜欢。”

　　她说的飞快，没有注意到头上的云雀簪颤了一下。

　　“那好，明天飞炼会过来。七星草也交给了他，由他代你保管。”

　　“嗯嗯。”垂云连连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别忘了用复颜膏。”勾离交代完就离开了。

　　端着牛肉汤出小厨房的篱落只看到了他御剑飞走的白色衣角。

　　篱落嘴里还嘟哝着，“走这么快，还想让师兄尝尝我做的牛肉汤。”

　　垂云拍拍胸口，不用再担心勾离大师兄问她关于小云雀的事情，说谎会让她心慌。

　　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但进鼻子的全是牛肉汤的香味，思绪也跟着牛肉汤跑了。垂云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牛肉面却有其事，只是现在和面早就来不及了，所以篱落改成了牛肉汤，没有面。

　　垂云推着小篱落进了厨房，二人享用起来。

　　吃饱喝足，垂云终于上床休息。她将云雀簪取下搁在枕边，满足的躺下。

　　“复颜膏。”小云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声的提醒道。

　　垂云灵力透支的后劲儿，几碗牛肉汤根本不补回来，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累得不想再动。

　　垂云闭着眼睛懒懒回道，“明日再涂吧。”她累了，思绪混乱，说话含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听到她说，“你放心，那个裂痕，我一定帮你补好……”

　　垂云不是很在乎脖子上的伤，小云雀翅膀上的裂痕没有修复，这点小划痕不算什么。疤痕消失了，裂痕还在，她会更不舒服。

　　小云雀听着垂云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叹息。

　　他变回无望崖底时的模样，站在床边，看着垂云舒睡的脸，久久没有挪开眼睛，心绪跟随她的呼吸起伏不定。

　　复颜膏被垂云搁在了妆镜前，他一抬手，白瓷盒子就被灵力牵引落到掌心。

　　单手打开它，一股清香溢出。

　　他将白瓷盒子放在鼻下嗅了嗅，确认过里面的灵植成分，就将它放回床边。

　　又是一个抬手，篱落替垂云包扎好的纱布缓缓解开，露出那道细长的伤口，伤口不深，却很长，一圈都泛着微微红红。

　　他用指尖沾取少许白瓷盒子里的膏体涂抹在垂云的伤口上，动作轻柔，怕惊扰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凉凉的触感让熟睡中的垂云不自觉闪躲，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到垂云不动了，才继续上药。

　　一下一下，不厌其烦。他不像在给垂云上药，更像在一下一下轻抚自己的心，酥麻难耐。

　　最终，药上完了，脑海中却不停的回忆垂云说过的话。

　　“不用，不用，我喜欢这只，坏了我也喜欢。”

　　“你放心，那个裂痕，我一定帮你补好……”

　　七品灵药的药效很快就开始发挥，垂云只觉得有些痒，想去挠，却被他一手握住了腕子。

　　一只手被捉住了，她还有另一只手，两只手被捉住了，她就开始扭脖子，想要在枕头上蹭一蹭。

　　他皱眉，睡着了还不能安分。

　　他一只手捉住了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暂时动不了，他只能凑到垂云的脖颈处，吹着凉气。

　　脖子间凉凉的，很是舒服，便不觉得痒了。

　　过去很久，他才是试探性的松开手，垂云没再乱动，他才将一切恢复原样，安静的作一只云雀簪躺回垂云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