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关系》祈荒

22、第 22 章

　　距离在片场发疯过去近一周的时候，江岚接到缪白安给她发的消息，消息只有几个字：

　　【南小姐想见你】

　　后面紧跟的是时间地点。

　　但接到消息时她正在拍戏，下戏已临近半夜。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江岚抱着手机反复看反复确认，生怕缪白安是骗她的。

　　助理对她情绪的反复无常习以为常，头也不抬的说：“江小姐，你在拍戏，你说过不要让烂事影响进度的。”

　　江岚憋住一口气，南鸢想见她这件事能叫烂事吗！可她并未提到过南鸢，助理不知道南鸢对她来说很重要是情有可原。

　　她转身，“那天我请假……算了我请半天假，半天应该够了。”

　　说完江岚扭头离开助理房间，助理忙里偷闲抬头看看江岚消瘦的背影，复又低下头接着忙活。

　　江岚变成熟了，至少明白不能让私事影响公事，可她同时也有一抹不安：这样的江岚还是江岚吗？

　　她跟江岚相处了两三年，可以说是陪伴在江岚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之前的【助理】们时间长的两三个月，时间短的只有几天，而这两三年间的相处中，助理从未见过江岚身边还有其他人。

　　前几个月传出来的绯闻，也不过是同剧组的男演员说了让江岚不高兴的话，江岚半夜发神经冲到人家房里威胁让人退圈，不然就捅死对方。

　　最后还是白山集团出面压下。

　　好在后面倒也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助理忧心忡忡，总感觉这位叫南鸢的，不是好相与的善茬，江岚她……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助理揉揉眉心自言自语，江岚太过自我，别人的意见是不会听的，她操心不过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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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岚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开始不可置信的惊喜转变为对前路不明的忐忑，自从江慈接走南鸢，她几乎失去了南鸢的消息，疗养计划相关的消息被白山集团内部严格封锁，几乎漏不出消息来。

　　在她看来，南鸢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迟早会飞离这个世界。

　　江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情绪难以平缓。

　　她想见南鸢，可每当思念刚冒出头便被她掐断，她给自己下了判决，她不应再出现，也不应该再去想，南鸢不屑于她的补偿，最好的礼物便是形如陌路。

　　一切都应该画上句点，感情绝不可能再冒头。

　　可江小瞳知道，她无法做到，她和南鸢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的时间已然接近她一生的跨度，她们没有血缘却形同亲人，她本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哪怕各自成家后，这份感情牵绊是不会断的。

　　江岚，或者说江小瞳翻了个身，仍旧感觉到憋闷后，她坐起来，上身的T恤空空荡荡的，领口稍微垮下来入目的是她凸出的锁骨。

　　一场背叛过后，她和南鸢都成了不人不鬼。

　　但大概还是南鸢更苦，她江小瞳变成今天是自找的，在这点上，她恨过江慈，更恨自己。

　　拍过了很多人的人生，江小瞳开始明白世界就是这样，人就是这样，人总在渴求一份感情，一份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而她就是那只蠢笨的猴子，水中的幻月告诉她把心挖出来，她就能得到月亮，于是她便真的把心挖了出来，可幻月却告诉她那句话不过是逗她玩的，她怎么当真了。

　　得不到月亮会时时被渴求绊着，时间久了也许就放下了，可心脏没了人是要死的，现在想想，江小瞳想笑，为什么当时会天真的认为幻影会比生命重要呢？她太想要江慈对她好一点了，以至于江慈流露出一点点微小的善意，都足以让她飞蛾扑火般的扑过去吸食那剧毒一样的感情。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得到血缘上的亲人的爱，抛弃了相处了十来年情同手足的南鸢。

　　江小瞳的感情很廉价，江小瞳的一切轻的像被风一刮就飞上天的塑料袋，网上随处可见的江小瞳就像破坏环境的塑料袋，仰头一望，到处都是。

　　令人无端生厌。

　　“一切皆是虚妄……”江小瞳闭上眼睛，鼓噪的心绪安静下来，南鸢主动提出要见她，应该是为那场背叛画下句点，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死心，不必再怀抱着那一丝微小的希望。

　　她的一生本就是错误的一生，她放弃了小瞳的名字给自己取字【岚】，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她不再被那些追求不到的东西牵绊，像山风一样自由缥缈。

　　但在那之前……

　　江岚睁开眼，江慈毁了她和南鸢，她到底遗传了江慈的锱铢必报，就算不能扳倒江慈，她也要让江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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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鸢约江小瞳在参加疗养计划的前一天见面，那天之后江慈很快又出差了，南鸢看开许多，也不再像之前总是弥漫着死气，对江慈的态度也和善许多。

　　缪白安像往常一样来看她，她便拜托缪白安转告江小瞳，并在当天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方。

　　考虑到江小瞳是颇受欢迎的公众人物，她选了个深海市外环的一家极为偏僻的小店，周围破败的城中村几乎没什么人居住了，所谓的小店也废弃了不知多少年，南鸢举目眺望，再走一走远处绿油油的农田还是跟从前一样。

　　南鸢安静地坐在满是灰尘的店里，垂着头安静等待。

　　不久之后。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嘛，啧，牌子都要掉了。”人未至声先至，南鸢身体抖动一下，江小瞳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调传进她耳朵里。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南鸢抬头，江小瞳毫不在意椅子上的灰尘，囫囵擦了几下大咧咧坐下。

　　“毕竟荒废了。”南鸢开口，注视着江小瞳。

　　江小瞳穿了件黑色长袖卫衣，戴着鸭舌帽和卫衣的兜帽，口罩眼镜一应俱全，她摘下兜帽，南鸢无意瞥见她瘦到青筋毕露的脖子。

　　“嗯……好久不见了。”江小瞳有点不自然的撇过头避免跟南鸢目光碰撞，只是她眼睛同样很尖，一眼看到的便是南鸢坐下的轮椅。

　　两人谁也没开口。

　　“……”最终还是南鸢先开了头，“当明星挺辛苦的吧……”

　　江小瞳嘴角咧开，笑得很刻意，“跟赚到的钱相比，不算辛苦。”

　　南鸢：“……你说话还是这样，听说娱乐圈水深，你不怕得罪人？”

　　“不怕啊……反正有……我有实力，随便外人怎么说咯。”江小瞳本来想说反正有江慈，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的见面，还是不要提让人倒胃口的人了。

　　南鸢笑笑，“确实，来之前我特意补课看你演的电影，的确有实力，再说还有江慈，即使得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小瞳顿了顿，抬眼看南鸢，南鸢半垂着眼，睫毛挡住大半眼睛，看不真切她在看什么，江小瞳大着胆子多看几眼，很快惹来南鸢的追问，“你怎么老看我，是我变化太大认不出来了吗？”

　　说着她摸摸脸，“我只是下半身瘫痪，没有毁容吧。”

　　下半身瘫痪？江小瞳下意识视线下移……

　　天气渐渐炎热，南鸢少有的没穿袜子，只穿了双拖鞋，脚趾自然而然是露出来的，只是一双脚上，只有八根脚趾。

　　江小瞳看的入神，八根脚趾突然一阵乱动。

　　她赶紧收回目光，南鸢见她局促又沉重的模样，不禁想笑，“你怎么比我还难过的样子，明明之前一副恨不得活剐了我的模样。”

　　她语气轻松，可江小瞳却不这么想，她撇过头像被刺了一刀似的，脸上表情都变了，“别说了。”

　　南鸢安静下来。

　　“哎……都过去的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南鸢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吐槽。

　　江小瞳有种窒息的感觉，南鸢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

　　“你……你不，我那么对你，你不难受吗？”江小瞳闭着眼问。

　　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睁开眼她被南鸢现在的模样刺的心痛，闭上眼当年的一切又在眼前一遍遍重复。

　　都让她痛的难以承受。

　　南鸢还是很平静的模样，“当时肯定难受，后来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和江慈是母女，说到底我只是个外人，你选择江慈是正常的，我可以理解。”

　　江小瞳听完只觉得心如刀割。

　　对她和南鸢来说，明明江慈才是那个外人，不过只是有血缘关系罢了，她看不清楚，还以为血缘是最强力的纽带，江慈不是不爱她，只是不会爱而已。

　　“不，”江小瞳极速喘了两口气平缓蔓延全身的酸痛，“是我的错，小南我知道我不应该出现，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那样指责你针对你，南阿姨那时刚去世，我却只想着自己……”

　　南鸢打断她，“既然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的，那就不要说了，今天来找你也不是叙旧的，过去的事先放放。”

　　江小瞳怔住，“你不是来跟我一刀两断的？”

　　南鸢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你断什么？害我成这样的又不是你，我又不傻，我们不过都是江慈的玩物罢了，唯一的区别是你是她的女儿，可你不觉得这样一想，还是你比较惨吗？”

　　江小瞳顺着想，不自觉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看来这次是你猪脑过载了，”南鸢开起玩笑，转而略带严肃的继续开口，“变成这样江慈功不可没，难道你就没有搞江慈一把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