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海棠花开——记唐晓柒平淡的大学生活》望从容

70、豆馅儿小刺猬

　　林宇爸爸妈妈这次回来给林宇带了B市的果子面包，还带了不少在B市买的吃的、穿的。
　　林宇只吃了果子面包，其他的他都没兴趣。
　　不过好吃的早早的就摆到了茶几上，这两天小亚是特别不愿意回自己家的，在姥姥家从早到晚，粘着林宇陪他玩儿，林宇嫌他烦的时候，他就自己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吃着舅舅舅妈带的好吃的一边儿看电视，经常看着看着就窝在温暖的沙发上睡着了，这边儿的供暖特别给力。
　　林宇每天和父母还是没有什么话说，只有在饭前林宇给大家盛饭端碗的时候，父母说一句“谢谢”，以及父母把从B市买的东西塞给林宇的时候，林宇说一句“不用了，谢谢”。
　　但是这一次，双方相处的很平静，到现在林宇的父母已经回来几天了，双方还没有发生过争吵，这是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了。这大概也是最近小亚愿意待在这边的原因之一吧。
　　林宇这两天一直没闲着，他今年尤其的勤快，打扫卫生、浇花儿、带孩子，最喜欢的是跟奶奶围着厨房转。
　　每年年根儿，奶奶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吃的，油炸的丸子、豆腐、大虾，红烧的鸡鸭鱼肉，蒸的方子肉、大馒头，还有爷爷奶奶最喜欢的炖菜。
　　炖菜简直称得上是D市年菜的灵魂。
　　肉丸子、炸豆腐、切成厚片儿的方子肉和必不可少的粉条儿，浇上酱油咕嘟嘟炖上一锅，看似普通的食材却能够融合成无比纯正的美味，有的人家会放上大白菜，但是林宇家一直不放，大家一致觉得大白菜会破坏掉那股纯正的炖香。
　　每每有炖菜上桌儿，肉丸子和炸豆腐基本都是小亚的，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尽兴，奶奶有时候会炖两锅，桌儿上摆两大碗炖菜。
　　这次回来的林宇爸妈，似乎比之前变得从容了不少。回来后的第一次吃饭，林宇妈妈毫无征兆地给林宇夹了一块儿年糕，桌上众人为之一惊，瞬间安静，更惊讶的是虽然能看出来林宇的不适应，但是他没说话默默把年糕吃了，这件事儿勾起了众人的回忆，多年以前，林宇当着父母的面儿把饭桌掀了后，就看不到林宇妈妈今天这种举动了。
　　这个年糕特别黏，比林宇奶奶做的年糕黏很多，本不是林宇喜好的口感，但是这个年糕很香甜，里面有红枣、葡萄干、果脯等许多辅料，吃起来就很美味了，难怪林宇爸妈会特地从B市带回来，据说是老字号。
　　林宇吃饭的时候喜换闷着头吃，他向来吃的不多，吃好了就先离桌儿，等爷爷奶奶吃好了他再回来收拾，但一般客人在，或者小亚在，他就会注意一点儿，时不时会抬个头，结果这一抬头，目光就不小心扫到了亲妈那里，她握着筷子的手竟然在抖……
　　不就是吃了口你夹的菜……
　　林宇没有继续看，匆忙闷头又吃了几口饭，就离桌儿了。

　　——做什么呢？是不是要回老家了？
　　看到短信的唐晓柒正在家里和爸妈看电视呢，她一定想不到这条短信是林宇在黑漆漆的卧室里躺在被窝里发的。
　　——看电视呢，明天就回，你干啥呢？
　　——我闲待着呢，想你了。
　　唐晓柒嘴角轻轻翘起来，静悄悄儿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哎，你觉得晓柒这次回来不太对劲不？”老爸轻声问老妈，客厅里开着电视，他这个音量在卧室里的唐晓柒应该是听不到。
　　“嗯，就有时候突然回自己屋儿了，还锁门儿。”老妈笑了笑。
　　“刚回屋儿之前是看了手机，我看着好像脸都有点儿红了。”
　　“姑娘大了，这次回来明显比之前漂亮了。”
　　“我们是不是得问问啊？”
　　“你先别着急，再观察几天，这不刚放假嘛。”

　　黑暗中突然想起了令人悸动的铃声，林宇慌忙接了起来。
　　“小七？”
　　“嗯，我在自己房间呢。”
　　唐晓柒声音小小的，但林宇就是觉得她一定露出了笑容。
　　“我也在自己房间呢……”林宇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你跟我说说话呗，想听听你的动静儿。”
　　“哦……今天我小舅来了，给我妈带了一大兜儿花儿。”唐晓柒赶紧回忆今天发生了啥，好持续有动静儿。
　　“花儿？你们那边花儿是放在兜子里的吗？”林宇笑了，“是假的花儿吧？”

　　唐晓柒也笑了：“不是，既不是鲜花儿，也不是假花儿，是我姥姥家那边的一种面食。也算是馒头的一种吧，我姥姥家那边一过年家家都要蒸花儿。蒸花儿的面一定要和的硬一些，像馒头一样一个一个面团儿揪出来，然后把面团儿放到一个个木头模子里，面团儿不光整体形状发生了变化，最主要的是和模子接触的那一面儿上会刻上漂亮的花纹儿，有石榴、寿桃、兔子、雄鸡、老虎、鲤鱼等等许多好看的样子。人们最喜欢的是鱼，觉得吃鱼吉利，今晚我就吃了个大鱼头。”
　　“是电视上西北那边的花馍吗？”
　　“不太一样的，那种感觉是用手辅以筷子之类的工具做的，我姥姥家这边的主要是用模子印，不过正月十五的时候，姥姥家那边也要蒸小刺猬、麦子垛一类的，像小刺猬的刺就是用梳子之类的工具做的。”
　　“为什么要蒸小刺猬馒头？是因为小朋友喜欢吗？”
　　“嗯……你这可把我问住了，我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想让小刺猬往家里驮金银珠宝啊？”
　　“你个财迷！好吃吗？小刺猬。”
　　“好吃，肚子里是豆馅儿，是自己家做的豆馅儿，比较粗，但我吃着比外面买的那种细细的豆沙好吃多了！”
　　“这么好吃啊……”
　　“啊，我干脆开学给你带点儿过去啊，你带给爷爷奶奶吃啊。”
　　“叔叔阿姨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就说给宿舍同学带的啊，可以在食堂热热请大家吃。”
　　“你到时候看情况吧，要是麻烦就别带。”
　　“不麻烦，放心吧！”
　　“嘿嘿嘿嘿！”两个人一起傻笑起来。

　　唐晓柒的爸爸冲妈妈摆摆手儿，两个人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给孩子多留出点儿花儿和刺猬来。”爸爸压低声音叮嘱妈妈。
　　“我知道了，今年我弟给的挺多的，我明天一大早儿就拿出一些来单独放着给她开学捎上。”妈妈一副我做事儿你放心的表情。
　　“哎，你不是一直强调晓柒30岁之前不能谈恋爱，35岁之前不能结婚吗？天天宣扬这么无理的要求，怎么今天你不反对啊？你姑娘可是还要考研呢啊！”妈妈突然反应过来爸爸的反应有点违反他本人的常态。
　　“哎，这么说是为了让她把心思都花在学习和考研上，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可是我也不是说孩子谈个恋爱我就真的坚决反对，晓柒从小学习上没怎么让咱们操过心，就是高考确实没考好，但是上了大学也挺争气的，每年都拿奖学金，她自己也憋着口气呢，一定要考B市N大，可是咱们的孩子咱们自己了解，她不聪明，就是勤奋，所以我呀，有些担心她一根筋万一考不上B市N大，反而耽误了自己。扯远了，回头咱们找机会了解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如果品行好，也不能横拦着竖挡着啊，你说是不是？”
　　“呦呵，这不像我认识的老唐啊！”
　　“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儿的？”
　　“那绝对是百年一遇！”妈妈笑笑说，“蛮不讲理、古怪暴躁……”
　　“停！”爸爸赶忙阻止妈妈继续说，“行了，咱俩都要演小品了，百年一遇就遇到这么个玩意儿是吧？”
　　“可不就是嘛，你长得跟那个著名小品演员多像啊！”妈妈哈哈笑了起来。唐晓柒的妈妈打唐晓柒小时候就一直说爸爸长得像一个小品演员，导致唐晓柒每次看到那个小品演员的节目都倍感亲切。
　　“跟名人长得像好啊，你还不行呢！”
　　“是呀，我就只有羡慕的份儿啦！”

　　大年二十九唐晓柒和老爸老妈来到了乡下的奶奶家，回老家的这一路上依然遇到了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情，就是给奶奶家带的年货是不是太多了，每年回老家的年货都是老妈采买，但是每年老爸都会额外买一些提前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所以每年老妈一看到后备箱里老爸提前买的东西，两个人就会发生争执，今年也不例外。
　　唐晓柒小时候曾经说过一次，奶奶是爸爸的亲妈，爸爸给奶奶买东西是应该的，但是被妈妈教育了，说她年纪小，不懂事，没看到妈妈年轻时受得气。后来，她没再掺和过老爸老妈的年货之争，每次都在努力体会，是老爸买的太多了？还是老妈买的太少了？还是老爸不愿意和老妈商量着买？还是老妈觉得老爸不尊重她了？
　　唐晓柒从来没有彻底想明白过，可能要等自己也是老妈的年纪才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