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海棠花开——记唐晓柒平淡的大学生活》望从容

54、向日葵姑娘

　　林宇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还有说不上来的麻麻的感觉。
　　唐晓柒脑子完全懵了，不过这种情况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反应过来了。
　　林宇感觉喉结处忽地就少了什么，紧接着唐晓柒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林宇也坐了起来，却发现唐晓柒蹲在地上发抖，看起来像是做错事的无助。
　　“对不起……”唐晓柒脸色苍白，说的断断续续，“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林宇没想到唐晓柒是这个反应，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了过来，唐晓柒一直是这种容易自责的性格，即便她没做错什么。当然他想不到的是，唐晓柒的这个反应，还有对她自己在林宇心里印象变差的害怕。
　　“不要说对不起，”林宇也赶忙蹲下去一边安慰唐晓柒一边用手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珠儿，“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摔疼了？有没有伤到哪里？”见唐晓柒止不住一直在发抖，林宇有些担心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不用，”唐晓柒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复了情绪，“我没事儿，我没受伤。”
　　林宇把唐晓柒拉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

　　林宇决定请唐晓柒吃个饭，上次在家里表达过感谢后，两个人一直也没有见面，今天既然见面了，面对家中的恩人，林宇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冷淡或者太小气。

　　两个人都冷静好了，林宇提出请唐晓柒吃饭，唐晓柒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林宇知道，一方面唐晓柒性格如此，一方面今天这状况，估计她需要回去好好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但是，林宇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完客，他就不用总惦记着啥时候再约她出来感谢她了。

　　林宇坚持一起吃午饭，唐晓柒也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于是唐晓柒跟着林宇出了这个写字楼，这边是D市重点建设的新区，一切看起来都赏心悦目，附近还有其他的写字楼、商场、饭店等许多新建的设施。
　　“你之前来过这边吗？”林宇问唐晓柒。
　　“没有，我第一次来这边，没想到D市有这么……现代化？的地方。”唐晓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林宇笑了：“前面是一家今年年初新开的商场，我听我小姑说过，这里面有不少吃饭的地方，咱们去里面瞧瞧吧。”

　　唐晓柒跟着林宇进了这家“新派”商场，商场里暖气很足，两个人进了商场，就脱了羽绒服存到了存包柜里。这家商场和之前唐晓柒逛过的商场不同，里面不仅仅是卖东西的地方，竟然还有电影院、旱冰场等等她想不到会在商场里能看到的场所。
　　“你喜欢玩儿溜旱冰吗？”林宇笑着问唐晓柒，他好久没看到旱冰场了，有点兴奋。
　　“我不会。”唐晓柒看到林宇笑，尴尬的情绪已经减轻了许多，也笑着答。

　　“哎，那边有卖画笔的，我去给小亚买套画笔，等春节的时候送他，买好了咱们就去吃饭昂。”林宇说完就往卖文具的地方走过去。
　　唐晓柒一边应着一边四处看，旱冰场旁边竟然有一家小画室，里面挂着不少的画儿，画室的主人正在作画。唐晓柒走进去看了起来。
　　墙上的每一幅画儿都很美，可能是油画儿吧，唐晓柒不懂，就觉得这种色彩鲜艳的画儿蛮好看的。

　　林宇拎着一套画笔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唐晓柒不在旱冰场这儿了，想着她肯定不会走远，就慢慢溜达着找她。
　　溜达到小画室门口时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看画儿的唐晓柒。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袖卫衣，胸前绣着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静立于墙前，一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儿。林宇越过她看到墙上的那副画儿，是一个老奶奶在给一个小女孩儿扇扇子，小女孩儿睡的正香。林宇想这个画儿需要的功底自己大概也可以，他走到唐晓柒的斜前方看她，却发现她红了眼眶。林宇突然觉得心底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冲击到了，不论是红了的眼眶、静立的身姿还是深蓝色衣服上那朵灿烂的向日葵。他突然很想记录下来唐晓柒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手机拍人家。
　　唐晓柒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头发现是林宇，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喜欢画画儿吗？”林宇问。
　　“我不会，我从小画的画儿都可难看了，画小人儿画的像鬼。”唐晓柒很诚实地说。
　　林宇抿着嘴笑了，小七总是很真诚的搞笑。
　　“那你喜欢什么？”
　　“嗯……喜欢看小说儿吧。”唐晓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喜欢的小说可以看很多遍，有点儿不务正业的感觉。”
　　“什么是正业？”林宇笑了，“喜欢就足够了。”
　　“那学长你喜欢什么？文学？音乐？体育？”
　　“体育？”
　　“嗯……虽然很少看到你参加体育活动，但是感觉看过你打的太极拳啊，滑滑板啊，就感觉都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而且刚才你看到旱冰场，好像也有点儿小兴奋。”
　　“呵，”林宇笑了，“果然成绩好的肯定是聪明人。我以前是挺喜欢体育的吧，也喜欢玩玩儿吉他，近几年也就是比以前多看了点儿书，反正就都那么回事儿。”
　　“学长你喜欢江南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教小亚的那首词啊，还有奶奶做的小吃，都是很有江南特色的。”
　　“其实，是因为我妈妈。”林宇低头道，“她喜欢吃这些，我奶奶就做一些给她吃，后来发现我也喜欢吃，我奶奶就一直做了。”
　　“你教给小亚的苏幕遮，是怀乡之词，爷爷奶奶是北方人，所以阿姨……”
　　“你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啊！”林宇看着唐晓柒笑了，“你真该买彩票，能猜对也要有一定运气的，单凭一首词，你这运气可以的！”

　　走到这一层的东边儿，很多吃饭的馆子，林宇让唐晓柒选，她选了一个粥铺，点菜也都是点的比较清淡的，林宇心中微动面上却未流露出来什么。

　　两人吃好饭一起回学校，这个时间，公交车上人不多，正好有两个挨在一起的空座位，林宇让唐晓柒坐在靠窗的位置，方便她看着窗外，缓解尴尬……
　　虽然吃饭的时候聊得还挺好，但是他能感受到唐晓柒依然是不好意思的，这姑娘脸皮儿薄……
　　窗外道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树木，在明亮的阳光下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林宇偶尔看一眼窗外，收回目光时扫过唐晓柒，看到她僵硬的身体，心中不免有些想笑，不过，唐晓柒冬天不带围巾不带帽子也不带手套，更不带口罩，只有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表明她在过冬天，和自己还真是完全不同。
　　林宇坐在车上偶尔透过车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看到唐晓柒柔和的侧脸，这副景象，安静的令人昏昏欲睡，静止的像一幅画。他又想起了刚才唐晓柒看油画儿的样子，同时记起了一首诗：
　　那是蓝色九月的一天
　　我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
　　……
　　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已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天我吻了她
　　至于那个吻，我早已忘记
　　但是那朵在空中漂浮的云
　　我却依然记得，永不会忘记
　　……
　　（注：此处引自布莱希特《怀念玛丽安》）

　　走到宿舍楼区，林宇和唐晓柒就默契地互道了再见，分别朝着男女生宿舍的方向各自走了。
　　看到唐晓柒已经看不到自己了，林宇转身往自行车广场走去。
　　他其实平时不喜欢太折腾，他觉得自己需要静养。
　　可是现在，他需要马上回家，因为家里有他画画儿的工具。
　　没有用拍照留住的刹那，能在脑子里维持多久呢？所以，他要快点回家。

　　“小宇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翻箱倒柜的？”爷爷觉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一回来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跑到书房里了，什么也没跟我说。”奶奶摇摇头。

　　到了晚饭时间。
　　“小宇啊，你好了没有啊？先吃饭吧。”爷爷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关着的门挺纳闷儿。
　　“爷爷，你和我奶奶先吃吧，我一会儿好了就来吃。”
　　“行吧，你这小子捣鼓啥呢！”爷爷边纳闷儿边去吃饭了。

　　“咚！”由于出神时间过长画笔从指间掉落到了地板上，林宇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着这幅画好的画儿看了这么久，不过，是真的不知道吗？
　　虽然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但是他觉得整颗心都透过这双眼睛随着目光倾注在了画儿里的人上。
　　画儿里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胸前有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的姑娘，她红着眼眶，一双深情的眼睛也在看着望向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