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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他带着他们来到诊疗室,打开了室内的灯,将他们安顿在沙发上入座,又赶紧到饮水机前,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几杯热水,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直起身来,韩雁行说:“路上辛苦了,喝杯水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女子和那个稍矮的男子异口同声地说。唯独坐在中间的那个病人没有吱声。韩雁行不禁把目光调向他,此时的他,垂着眼睛,虽然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了,可是,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经显露出他的心事重重和对当下的漠然。

      韩雁行对他的好奇又更多了些。看着他,韩雁行忍不住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终于抬眼看了韩雁行一眼,眼神里闪过一瞥惊异。好像对韩雁行的问题感到很震惊。韩雁行心头一颤,愈发地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不等他回答,女子就替他回答说:“哦,他……姓杨。”

      “哦,杨先生。”韩雁行微笑地重复着,依然打量着他,“杨先生的腰痛有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又是女子代他回答,好像男子不会说话似的。

      “怎么突然痛起来了呢?”韩雁行收回好奇,认真询问起他的病情。

      “是……因为运动受伤。”女子说。

      “运动?什么运动?”韩雁行继续询问。

      “呃……”女子有点为难地支吾,“跳舞!”

      “跳舞?舞蹈演员?”韩雁行惊愕地问。不由得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杨先生,难怪他的外表看起来这么出挑,原来是吃这口饭的。

      “呃……差不多。”女子讪讪地笑笑,“请你给他看看吧!”

      韩雁行点了一下头,对杨先生说:“杨先生请这边来吧,我先给你号一下脉。”他指指一旁的办公桌,示意杨先生坐过去。然后,他就先走到办公桌的里面,坐了下来。杨先生随后由另一个男子搀了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韩雁行把桌上黑绒布的迎枕往他那边推了推,对他说:“胳膊给我。”

      他不说话,直接把一只胳膊伸了过去,放在了迎枕上,韩雁行并拢手指,摁住了他的脉搏,给他号起了脉。号完之后,韩雁行又说:“另一只胳膊。”他却突然变得慌乱,眼神中透着紧张不安,迟迟不肯把另一只胳膊伸出来。

      “怎么了?”韩雁行不解地看着他。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了下去,没有答话。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这时候柳小姐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心地说:“没关系,让医生给你看看。”

      韩雁行狐疑地看着他们,愣在那里。惊奇这位杨先生的另一只胳膊有多么难以示人。

      柳小姐又劝了他两句,他才把另一只胳膊伸出来,递到迎枕上,眼睛却是不敢看韩雁行,只是垂着。韩雁行把他的衣袖往上一捋,却立刻呆住了。他手腕上横亘着一个凸起伤疤,像个粉色的蚯蚓一样,长长的。

      “这伤疤是怎么来的?”韩雁行脱口就问。

      他不说话,仍旧垂着眼睛。柳小姐笑呵呵地替他答说:“是不小心划的。”

      “不小心划的?”韩雁行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眼睛却仅紧紧地盯着杨先生。

      他不相信!这样的伤口要么极为巧合,要么有意为之,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划的”!但碍于他们这么讳莫如深,他也不方便再问。只是出于职业习惯,他又问:“哦,这疤要祛吗?”

      “怎么祛?”杨先生淡漠地问,话里根本没有想知道的意思。

      “用白僵蚕和秦艽敷,慢慢就会祛掉了。”韩雁行说,连他的语气也跟着平缓了起来。

      “得多久?”杨先生又漠然地问。

      “两三个月左右。这么大的疤痕,消起来肯定需要时间的。”他耐心地对杨先生解释。

      “哦,随便。”杨先生说。仿佛这伤疤与他无关,是长在别人手腕上。韩雁行狐疑地望着他,这种突兀的伤疤,留在手腕上,总归是有点碍眼的,正常人肯定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他怎么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点都不以为意。望着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韩雁行对他的好奇又多了一个。

      柳小姐却很有兴趣,替他做了决定。“那就试试吧。”

      韩雁行点了点头,将杨先生的手腕挪了挪,放置妥当,又给他号起了脉。他三根指腹摁着他的脉搏,静静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脉象微弱却轻快。他抬眼又看了杨先生一眼,却不想杨先生正好也在看他。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都猝不及防,杨先生立刻垂下了眼睛,韩雁行立刻把目光调向自己号脉的手上。韩雁行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热。

      半晌,韩雁行才平复了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睡眠饮食怎么样?”

      “不太好。”杨先生淡淡地答。

      “其他有没有什么症状?比如小便时会不会头疼?”韩雁行又问。

      杨先生摇头。一旁的柳小姐却紧张地问:“医生,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韩雁行收回了号脉的手,摸了摸鼻尖,“嗯,杨先生有点肝气郁结,脾胃虚弱,气血两亏,意志消沉,精神萎靡。杨先生平常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他干脆直说了。

      杨先生手上的疤,和他这典型的心郁气结的脉象,一看就是情绪抑郁。是的,他怀疑这那条疤痕是杨先生自己划的,至于杨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脉象告诉了韩雁行答案。他抑郁,并且因为抑郁而自杀过。

      杨先生震惊地盯着韩雁行,没有回答。柳小姐瞠目结舌地愣在那儿,也哑口无言。见他们这副神态,韩雁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诊断。

      韩雁行转而宽慰他们说:“不过,问题不大,你这病在中医上叫百合病,我另外开药给你吃。吃几副就好了。”

      杨先生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疤,忖度着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你现在吃的有别的药吗?”韩雁行又问。他猜杨先生应该吃的有别的药。

      “有。”杨先生简扼地答。

      “是什么药?”

      “西药。”

      韩雁行啼笑皆非,他问的具体的药品。但他答得这样语焉不详,他也不愿再往下问。他只说:“那就停下来吧,别吃了。这些药吃了会越来越严重,会有依赖性。”

      杨先生又震惊地看着他,但还是不说话。柳小姐也惊讶地问,“越吃越严重?不会吧?”

      韩雁行耸耸肩,反问柳小姐,“他吃好了吗?有一点好的迹象吗?”

      柳小姐无言以对。韩雁行又说:“那些药物只会让他产生依赖,并不能根治他的问题。”他站起身来,对杨先生说:“脉号完了,现在给你看腰伤吧,药等会儿一起开。”

      绕过桌子,韩雁行走向隔壁敞开的房门,走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柳小姐搀着杨先生跟着他走了进来,他指指其中一张按摩床,叫杨先生趴上去。随即,他就到一旁的柜子里取来一盒针灸针和一个拔罐。

      回到按摩床这边来,他让杨先生把羽绒服脱下,他要检查杨先生的后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杨先生踟蹰着,面露难色,好像不太愿意。柳小姐笑着替他打岔,说是怕冷。韩雁行就去打开了空调的暖风。他这才把羽绒服脱下,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衫。

      他趴在了按摩床上,韩雁行撩开他羊毛衫的下襟,看了一眼他的后腰。好在没有什么异样。

      接着,韩雁行就移步到他的小腿那端,将他的一条裤管捋了上去,然后,他把三棱针用酒精消了毒,朝着杨先生小腿上有淤血的地方,扎了一针,他手法快而准,顿时黑血直冒,他迅速把拔罐吸了上去,让拔罐慢慢地吸着淤血。

      一旁的柳小姐瞠目结舌,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腰痛,你怎么在他腿上扎针?”

      韩雁行笑了笑,解释说:“因为腿和腰在一条经络上,中医讲究上病下治,下病上治,左病右治,右病左治。腰上的病,就得从腿上治。”

      柳小姐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只是“哦哦”地应着,点着头。

      放好血之后,韩雁行就给杨先生针灸,针灸依然是灸在小腿上。他摁一个地方,问一声杨先生,“疼不疼”,杨先生一说疼,他就把针灸针下到按压的痛点上。不一会儿,杨先生的小腿上就扎了好几根针。

      中间转动针的时候,他又问杨先生,“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杨先生眉头一皱,终于有了明显的表情,只是忍耐着,“有,酸,麻,也胀。”

      韩雁行低着头,耐心地给他补着针。二十分钟过去了,拔下了针灸针,韩雁行让杨先生下地走走,看腰痛有没有改善,能不能一个人行走。杨先生下了地,来回走动几步,不禁惊讶地看着韩雁行,嗫嚅地说:“是好很多。”

      韩雁行还没说什么,一旁柳小姐差点跳了起来,激动地说:“哇!真神奇!就这么扎几针,他就能一个人走了!韩医生!”她看向韩雁行,满脸都是喜悦,“你真神!我们果然来对了地方!我们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韩雁行羞赧地笑笑,每当有病人夸赞他的时候,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他看看杨先生,然而,杨先生却还是那么淡漠,看也不看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表情即刻凝住了。

      他只好转而又对柳小姐说:“杨先生这个腰伤,要想彻底治愈,还得要两三个月。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

      “两三个月呀?要那么久吗?”柳小姐有点不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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