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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来战! ...

  •   “朋友,”梅居士顿了一下,他们自己就是三朋友,似乎没有理由阻止对方用朋友的诗,但即是朋友,又能让她知道几首诗,他挥袖示意周围观众们,“你说的朋友不会是他们吧?”

      观众沉默。

      非亲非故,做什么要给人强出头?

      识字在这个时代依然困难,观众们一开始还能跟着他们四人背一背接一接,越到后面,能跟着出声的越少。

      到后期,旦凡是能出声跟着背的,都能收获周围一圈圈的艳羡目光。

      谢微微和三公子都很清楚观众的情况,想要几首诗凑数有可能,想要高质量又多的诗,那不如直接认输。

      “如果现场有人愿意解围,那也可以是朋友。”谢微微答得模糊,意思懂的都懂。

      “三对一,我还是求朋友帮忙更合适。”她语气轻快,没明着骂,说的话又足够气人,“当然,公平起见,你们也可以用朋友的诗。”

      就看你们敢不敢再狗一点,面子真不想要了。

      梅居士依然充当发言人,他按住两位弟弟肩膀,回答:“不必,只要先生所对皆为私人诗词即可。”

      不能是市面上流行的诗。

      “先生请。”

      谢微微拱手,做足礼仪。

      随后取过水壶,猛喝一口,高声吟唱起调:“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的《满江红·写怀》,与宋相对,庆国北方也有两位豺狼一样的邻居,北方年年入侵,算不得安稳。

      庆国每年同样要给邻居岁贡,不过比岳飞那个时候好一点的是,现在还没有靖康耻。

      谢微微想了想,没换原文的靖康耻三个字,照着异世界“朋友”的想法,原文背诵:“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唱毕,谢微微一个平时情绪稳定的人,难得脸红脖子粗一次,沉浸在词人的语境中无法自拔。

      观众也是一样。

      读了书不一定会写诗,写出叫人拍案的好诗,但鉴赏能力绝对能在众多大佬中熏陶出来。

      待反应过来,第二轮出战场报国词的竹居士高声赞了一句:“好词!在下佩服!”

      “敢问是哪位高人所作?可否厚颜请您引见一二?”他都不用书生间常用称呼了,直接用的高人。

      “岳飞,字鹏举。”谢微微答,“词在人在,有缘自会相见。”

      言下之意,认识词就等于认识了人,何必亲自相见。

      她说的大实话,若是有缘,像她一样跨越时空,说不定真的可以相见。

      竹居士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在下只擅长军旅题材,敢问先生,可还有多少此类诗词?”

      “很多。”谢微微懒得废话,右手提着水壶,仿似酒意上涌。

      她像报菜名一样,慢吞吞一首又一首的报出诗词名,作者名,然后再背词句。

      背词句的时候,受诗词感染,情至浓时,忍不住高声吟唱,唱出诗词的真意。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是王翰的《凉州词》。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是王昌龄的《出塞》。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是王昌龄,他写的《从军行》。

      还有辛弃疾的《破阵子》,杜牧的《赤壁》……

      可惜限定范围是诗词,如果加上赋的话,还能背更多。

      她像报菜名一样,一首一首报着,有的高昂,有的悲戚,不变的,是红色的主题,对保家卫国求取功名的热爱。

      人群一开始还有好心劝她留一手,不要把底牌全交了的。

      怕她被对面坑死。

      她越背越多,全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诗词,再细品其内容,每一首都是可以在这个时代出名的代表作。

      人群闭嘴了,三公子也闭嘴了。

      有人惊恐,有人眼神复杂,有人狂热。

      谢微微不知道背了多少,热浪上头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她以陆游的《示儿》结尾,轻轻喝了点水润润嗓子,哑声道,“如何,可有对诗?”

      人群看傻了,不敢说话。

      梅居士想狡辩,被竹居士抢先道:“我认输!”

      梅居士:“?”

      好兄弟,你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

      我们是来扬名的啊!

      扬名,本就无所谓心黑不黑,只要最终是他们赢,过程不重要,后期都可以花式洗白。

      心不够狠,哪里能够扬名?

      竹居士顶着两位友人不赞同的视线,对着谢微微方向缓缓长揖到底,腰折得不能再折。

      他转身再次对着两位友人抱歉折腰,掩面离去,下了夹板,进了船舱。

      观众看懂了,爆发出一阵哗然,议论不绝。

      “认输?居然认输??”

      “害,要我我也认输,写诗专研一门,家都被爆了还比什么?自讨苦吃么?”

      “对,现在认输还能挽回点颜面。”

      哗哗的多,认同他认输的人也多。

      甚至有大胆的直接喊话:“台上那两个,别比了认输吧!”

      梅居士死倔:“他已认输,我们可没认输。前面一切清零,下一场,松弟,你来。”

      松居士点头,看样子是在挑选自己的私藏。

      谢微微无所谓勾唇,背都背了,多背几首和少背几首没有什么差别。

      她喉咙痛的厉害,没兴致跟对面扳扯。

      偏头跟高五吩咐几句,叫他待会替自己唱一唱词,当个人形扩音器。

      高五眼睛更亮了些,忙不迭点头。

      读书向来是高雅的文人活动,更何况是这样扬名的重要场合,高五从旁观者走向参与者,心跳都跟着急促起来。

      擂台打得时间太久,为了不影响码头正常运转,众人自觉站在空地上,让出码头的通道。

      官船被三公子打过招呼,停在码头稍远的岸边,三公子立于甲板之上,文艺氛围感拉满。

      谢微微这边,众人索性请她到了岸边送别亭里休息,亭子周围挤满了人。

      亭内为了风雅,并未设任何座位,靠着扶手就算是休息了。

      不过,半截亭子都在水中的扶手,谢微微也不敢贸然靠上去——万一年久失修一头掉进水里,呛不呛水另说,脸是真不能要了。

      她看了看亭子正中,把外套一脱,就打算在地上坐下。

      高五连忙阻止她的动作,示意用自己的衣裳。

      想到自己的衣裳可能有点贵,也不知道丝绸衣裳能不能洗,她点头同意了。

      结果高五的衣裳,往地上铺开一大块,足够他们三人一起坐下。

      她再把自己的衣裳叠起来,垫在高五衣裳上面,缓缓坐下。

      好舒服,好想呻·吟一声,可惜,面对众多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强忍住了。

      想到自己的任务,高五继续站着,江安乖乖坐在谢微微旁边,怀里抱着那把伞。

      他的帷帽就没取下来过,显得神秘而又沉默,很乖。

      观众有样学样,陆陆续续找位置坐下。

      下一轮比拼开始,松居士出的乡愁。

      是的,乡愁,思乡,思君,思亲,万物皆可思。

      他显然没有把握,第一局出的诗是长篇,意外的不错,想来是压箱底的牌。

      先写环境,再写故人,最后引用回为君九死不悔的主题,标准的主题文。

      谢微微也不跟他废话,摸了摸喉结,哑声一句一句念给高五听。

      她念的是原主所作应试诗词,结构流畅,主题正确,算是她对古人同台竞技的尊重。

      念一句,高五扬声复述一句,他用了心思,一字不差。

      第二局,梅居士上前,选题依然自拟闺中,明面上哀怨夫君参军未归,暗地里说自己想为君效劳。

      也可以说为了在盛京扬名,准备的十分周到了。

      谢微微思考着用哪一首相对,亭外有人高声道:“先生高才,在下有意诗献丑,可否容在下解围?”

      说的很谦虚。

      不谦虚不行啊,说是解围,可能是解围,也可能是蹭一个扬名的机会啊!

      现在科举还未流行糊名制,考官改卷是可以直接看名字录取的,没有人会嫌名声烫手。

      谢微微已经是科举赢家,乐得有人解围,能强出头的都是潜藏的黑马。

      她点头,朝那边拱了拱手:“好,多谢。”

      那人高声对了一首词,词风轻快,倒也算出色。

      下一局,松居士上场。

      谢微微挑了一首对答。

      再下一局,梅居士上场,由观众作答。

      他脸上难看,知道自己这是被针对了,看谢微微,谢微微不虚他,挑眉反看回去。

      怎么,开头就定下的事,想反悔?

      得亏两边主要角色距离还算接近,互相能看清楚脸上表情。

      梅居士打落牙齿和血吞,没忍住横了一眼对手,退后让松居士开始下一局。

      这轮到了第二十局,观众不敢再加入其中。

      到了第四十局,船上两人隐隐抓耳挠腮。

      到了第六十局,对方能拿出来的诗词已经差到不能看,不能细品。

      有观众评价道:“这也好意思拿出来,三岁蒙童都作得比这好。”

      这当然是夸大,却也是事实。

      谢微微声音哑到不能再哑,全靠喝点水续命。

      她不是爱说话的人,今日声带严重超载,怕是要疼上几天了。

      高五声音也哑了,他把声音传出亭子,由亭子周边的观众大声跟着复述,叫远处的人能够听清楚。

      对面也一样,不过观众换成了自带的随从,开局时逼格有多高,现在逼格就有多被按在地上碾压。

      第六十三局,对面久久难以想出新的对子,看样子居然像是现场瞎编。

      谢微微是脾气好,不是蠢,她问道:“如何?认输不?”

      观众笑着大声传过去,周围都是看好戏的笑声。

      一片嘘声里,松居士先忍不住,挣脱梅居士桎梏,模仿竹居士对着送别亭长揖到底,转身对着梅居士一礼,掩面下了甲板。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观众喊起来“梅居士认输”口号,越喊人越多,越喊声势越大,饶是梅居士再厚的脸皮,也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

      一切筹谋,成了别人的嫁衣。

      他闭了闭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谢微微答:“上一届一甲进士及第,陛下亲赐探花出身,谢微微,记好了。”

      所以,你踢到的不是什么软柿子,是科举出身身板比你更硬的铁板。

      梅居士“你”了半天,吐出一口老血,垂直掉进河里。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想办法把人捞起来,请大夫看病一条龙。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谢微微起身,认真对着四周的观众拱手示意。

      一抬眼,发现远处林荫下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异常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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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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