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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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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庭挑着时候到揽月楼下,一边摇扇一边赏看楼内繁华,慢悠悠上了二楼雅间。
推门一看,约的人还未到,温瑞庭叫住路过的跑堂,“送壶普洱来。”
不见好花簇簇,依旧是人间欢喜景。温瑞庭倚在在轩窗边,听街巷人声鼎沸,顿觉寒意消散不少,抬手松解身上的裘衣。
“温大人,好模样。”简牧野进来时,正看到风吹少年鬓边丝,好是人间一景。遥想温瑞庭当年被扔的花也不少呢。
夫人先前提过,温瑞庭登科及第之时,上门求亲者不在少数,他偏是至今未定。
不知将来,要被哪家的姑娘收回去。
“简相,您可别拿我这个后生打趣。”温瑞庭站直了身子,作了一揖,才到四仙桌前。
待简牧野于方椅上落座,温瑞庭为其倒了茶,也端端正正坐下。
算算时日,简牧野心内隐约猜得到温瑞庭邀他前来所为何事,伸手接了那杯茶。
“这是殿下让我转交的。”又是等简牧野呷了半杯茶后,温瑞庭双手将那封书信呈给他。
“你过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小温府的意思?”简牧野手上摁着信封拖过来,眼神审视温瑞庭。
小温府屈居大温府之下多年,敢踹了老大哥去奔太子,可不是温瑢苍能有的孤勇。
“是后生自己的意思。”乾坤未定,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温瑞庭不瞒简牧野。
“好胆色。”以温家人的名头拜到太子门前,稍有不慎,就是左右艰难。甚至于,温瑞庭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给小温府开路。成了,族谱由他这一支新开;败了,小温府依旧寂然落寞。
终归只是折了一个儿子。
当然,对太子来说,收下温瑞庭,也不是简单的伯乐之举。要得一个善果,二人都需足够信任彼此。
这点,是简牧野最佩服南云舟的。
他分明中庸极了,可当他找上你时,你莫名就觉得该是这样的。
太子的中庸是运筹帷幄之下的遮掩。
如此潜移默化的影响,不知要费去多少绸缪。
“简大公子从军时,我亦如此觉得。”温瑞庭又给简牧野倒了一杯茶。他深知,简家这样的清流,被逼到不得不争的地步,还能给自己寻出一条路来,是比小温府的处境要难多了。
“不能一概而论。”简牧野摇头,简家是父子相携,温瑞庭可自己孤军奋战,“都道后生可畏,来日,还要仰仗温大人多照应些绥英。”
这样机灵又敢拼的后生,绥英该与他多学习。
“您这可就是真在打趣后生了。”您可是太子认定的岳丈啊,是他谋定前还得亲自写信告知的人物。温瑞庭赶紧摆手,他还照应简绥英,简绥英照应他还差不多。
“您千万别再夸。”看简牧野还有话说,温瑞庭匆匆起身,“事已办妥,我这个后生就先回去了,免得叫人起疑。”
“也好。”再夸下去,的确有些夸张了,简牧野颔首。
温瑞庭走后,满室归于寂静,屏风后有浅香摇曳。
为防有人摸去信件,简牧野需得在雅间里消化这信。
简牧野拆了信封,踱步到屏风前的几息间,将信上内容牢记心间,随后就掀开香炉的顶盖,把信丢了进去。他瞧着信件化成灰,才轻合上。
太子的意思,是要他在腊八前自向陛下请罪,把有关简鹤云和杨怀恩相勾结的银鱼一事的证据上交。而这个时间,绥英正在蜀中排兵布阵,与羌族军前对峙。
为了前方战事,陛下也得看在绥英的面上,不予苛责。若是等到年后,羌族忧扰已解,陛下只会故意算账,同时剥去绥英的兵权。
简牧野叹气,愿宝意得知消息,不要太过伤心,要有一段她自己在燕京度过的时日了。
温瑞庭出了揽月楼,准备去千机阁买些有趣的小玩意,给困在园子里的温宜安解闷。
这姑娘家就是不容易,肚子大了,门都不让出。虽知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可多憋得慌。
将来听禾要是有了孩子,他定整日守着,不叫她烦闷。
温瑞庭想的正美,愣是被个不长眼的撞上。
“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连连道歉,温瑞庭也不好发作,只能“啧”一声,就让人走了。
他往前行了几步,深觉不对劲。他这般锦衣华服,寻常人避着他还来不及,哪敢这么直接撞上来?
温瑞庭往腰间一摸索,果然有个小纸条。
“皇后宣见,意在留园。”
纸条上有郑家的蹄印,温瑞庭将纸条揉得看不出内容,面上不见一丝变化,继续往千机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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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那边,南云舟和先前一般,忙得很。猝然间,叫岑言过来,简宝意还有些反应不及。
“茶花?”简宝意蹙眉,难不成是要借她的花献给哪家的姑娘?
“是给殿下的老师南珉王爷求的。王爷今日生辰,特请您一道过去。”岑言看简三小姐脸色不妥,赶紧开口。他可是个有眼力的。
“王爷好茶花?”简宝意被猜中心思,有些羞怯,随即转身带着岑言去花园里挑。
她暂未入留园,对这些往来之事毫不知情。只听说阿娘过,南珉王爷素来遵循俭以养德,并不铺张。每年家中,是阿爹送些淘来的笔墨纸砚,胜在心意。
“殿下宴席多,但无一次敢饮酒过甚,咱们都瞧着呢。”岑言满面笑意,大大方方解释,“今儿王爷生辰,只寻常小宴,却是不让殿下轻易脱身的。这就来寻您了不是。”
简宝意点头,南云舟大概是希望王爷能看在她这个佳人份上,饶自己一回。
任岑言挑了一盆十八学士,简宝意回寝屋叫宫婢收拾衣衫妆容。
马车上,简宝意还有些紧张。她对南珉府上的事务,一无所知。
南云舟把她缠在一起的手掰开,握在自己手里。
“老师温和,唯独厌憎那位,喝了酒更是不加掩饰。”往年,都要拉着他醉上一场。今年,那位盯得紧,南云舟怕老师说出些大逆的话来被惦记上。毕竟,他拦不住。
只能带着模样最最纯善的宝意来,压一压老师的愤慨。
下马车时,南云舟在外头亲自扶着简宝意下来,好不体贴。
“您来了。”南珉身边的正经书童清桐迎了上来,瞧见他们带来的茶花,眼前一亮。他仔细嘱咐管家把花看好,才带着两位贵人去言客厅。
“他是清桐,可厉害,秋试榜上有名的。”南云舟小声和简宝意说。
简宝意惊愕,这个清桐看着不大的年纪,竟有功名在身了?
“老师把他当半个儿子养的,很是看重。”
“您可以说的再大声些。”清桐在前头悠悠开口,他又不聋,南云舟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是他身边那位好,瞧着就是个好脾性的主子。
“那,是真的吗?”简宝意小心开口。
“功名是真的,就是在榜上的末尾。”清桐嗓子清亮,是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至于什么半个儿子,那可不敢当。王爷心善,授我以诗书,我自竭力以报,不敢再有所奢求。”
“这样吗?”简宝意沉思,“可王爷要真的把你当半个儿子,你只当他是寻常先生,以功名相报,他岂不是要难过?”
“毕竟,王爷不缺钱不缺权。”
简宝意这话,叫清桐愣在当场,一时无言以对。
南云舟略略侧目,似在说,我家宝意真是菩提树下的一株花,见天地尘埃如见大道。
“好个妙极的人物。”南珉远远就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原以为简宝意只会谨慎进言,不想这般一阵见血。
“清桐,你可舍得叫我这个老人家难过?”南珉琢磨,趁着今日,不如就叫清桐定了心。
“我?”清桐还没从简宝意的话里回神,第一次没在南珉面前用谦称。
南云舟知道这一时半刻清桐给不出答复,牵着简宝意先落座。
“清桐是老师回京路上捡的孤儿,从小养在身边的。”南云舟这下是真的很轻声的给简宝意解释。
难怪了,这样的身份差别,清桐很难不心生卑意。
“好了,你就再纠结去吧,本王要和这位简三小姐好好说会儿话。这么多年,就她说出了本王的心声啊。”南珉有心揶揄,不去看清桐。
“别再我了啊。”南云舟看他欲言又止,也添上一嘴。
清桐怎么也没想到,在南珉的生辰上,自己会被“逼”到这份上,眼眶都红了。
觉着自己不配,又怕如简三小姐所言,负了王爷的心意。
最后还是简宝意看不得少年可怜模样,出言解围,“常言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得,清桐五百年前和王爷也是一脉的呢。”
方才短短几句,能看出王爷不是固执尊卑之流,简宝意冒险说了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玩笑话。
“嗯,你这妮子比云舟有趣。”南珉对着南承书是个执拗的性子,私下里其实顽童一般。他这一生,想留的留不住,想护的差点没护上,早不在意那些外物了。
“怎么,还不坐过来,等着本王自己夹菜?”南珉敲下了右边的方凳,清桐一激灵,速速就过来了。
南珉右边的位置,一直是给清桐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