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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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月光如水，轻淌轩窗，简宝意欲伸手描摹，瞥见拱门处一道身影。
是南云舟！他今日身着玄色绣金竹纹长袍，外衫是同色绣浅绛色带银线的琼花样式，好一个疏意阔然的少年郎。
“南如意。”简宝意顾不得与南宛月说一声，提着裙子，就往外头去。
而南云舟只在月下独立，静望心上人，瞧着她奔入自己怀中。
“你特意来等我。”不是疑问，是确定，确定南云舟待自己的心意。
“嗯，走吧。”南云舟俨然是不打算等南宛月，只想带着掌中玉多闲话几许。
简宝意最喜君子模样，南云舟这身打扮，可谓穿到她心坎上了，自然听之任之。
“呵。”眼见两人携手而去，眼波间皆是含情脉脉，一丝缝都撕不开的模样，南宛月小翻了个白眼。她有资格质疑吗？她就不该出现。
“简三小姐自南海子归来，气质越发脱尘了。”唐绵细心为南宛月簪上一支步摇，提醒她小心宴席上，可能有人会故意贬落简宝意。
彼时简三小姐稚气尚存，美则美矣，资质平平。
现今的简三小姐珍玉初现，最怕嗑碰。
“表姐才学再差能差到哪里，往日，不过是懒得争那劳什子的才女名头。”南宛月对镜描眉，浑不在意。舅舅那般严苛，再纵着宝意表姐，也无可能叫她一首诗都拿不出来。
全是刻意成全宝意表姐不愿出头的性子。谁知道，反而便宜了南云舟那厮。否则，以丞相府嫡小姐的身份，哪里能给南云舟做侧妃。
丞相府愿不愿意是其次，父皇就最不可能答应。门生遍布天下的丞相，做了最端正中和的太子岳家，南云舟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父皇故意借着宝意表姐资质平庸的由头，封了个侧妃，就是要丞相舅舅对南云舟心生不满。
可惜啊，他怎么也想不到，南云舟是真心求的宝意表姐。这个真心，比太子妃的位置更让丞相舅舅心悦诚服。
这就是所谓的攻心为上吧。
“走吧，去瞧瞧今夜的长乐殿。”南宛月就着唐绵的手起身，身姿已可见绰约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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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舟牵着简宝意的手一同入殿，瞬时引来侧目纷纷。
“简三小姐倒还是那般秀美灵动的模样。”
杜蓁蓁听到不知谁家的小姐说了这一句，才抬眸打量了过去。
嗯，是美的。简宝意生的美，是燕京共识。一双不自知的含情眼里懵懂十分，娇矜与美艳在她身上如此自洽，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拢住南云舟的心。
杜蓁蓁原并不将简宝意放在眼里，但自请南海子一事，让她觉着简宝意先前似在藏拙。
所以，今夜，她想试试简宝意。
“美人在骨不在皮，比起杜家小姐来，未免单薄了些。”皮相可得一时宠爱，御下处上的手段才得长久。几位贵女对视后，心照不宣的避开杜蓁蓁。
温宜安第一回觉着这般煎熬，半刻都难坐稳。她远远望向简宝意，却见她乖顺坐于太子身侧，听得对方说到什么，眉梢尽是笑意。
是她想多了吗？温宜安收回目光，尽量不去听窃语纷纷。身侧的云巧，也是默默为她撑着腰背，叫她舒坦些。
“陛下、娘娘到。”迎喜公公一嗓子静了整个长乐殿。
“恭迎陛下、娘娘，陛下万福，娘娘千秋。”众人皆跪。
“都起来吧。太子有功，不求封赏，只能给他办个宴席了。”南承书满面欣慰的望着南云舟，好似真对这个儿子另眼相待了。
“南海子疫症平消，是父皇泽被天下，儿臣何敢求赏。父皇爱重儿臣，儿臣幸不辱命，是应该的。”南云舟起身叩拜，一行一举间，姿态庄严。话里话外不落人把柄，亦半点不提此中坎坷，可谓识趣。
“太子重孝道，是陛下之福。”简絮卿言笑晏晏，端的是嫡母风度。
“好好好。”南承书对南云舟丝毫不提意外身染疫症一事，还是很满意的。这事牵扯进去的还有简相家的姑娘，要是揪住不放，云淮那边要费神许久。
“简三小姐呢？上前来。”南承书招手让简宝意到殿中来，简宝意起身跪在南云舟右侧后半步。
“此次你能为太子以身试药，情意难得，朕赐你封号宸。”
南承书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宸，乃北极星所在。前朝封号为“宸”的那位贵人，可是从一个小小的才人跨上了皇后之位。
霎时间，众人心内臆测纷纷。各家贵女更是明里暗里瞟着杜蓁蓁的脸色。
杜蓁蓁当然是惊骇的，南云舟对简宝意已然是有情意的。这个“宸”要是扣紧了，就是简宝意来日的上位符。她即便是踏上了后位，对简宝意也是说不得、罚不得。南云舟再偏心些，主理六宫之权，也不是不能给简宝意。但她面上并无变化，仍是泰然自若，还轻呷了口茶。
简宝意则是心下无语，陛下果真会给南云舟找不痛快。这可比让贵女们找她麻烦，来得有趣多了。
留园内有一位宸侧妃，哪家贵女敢攀上来。除非，南云舟许的就是未来皇后之位的承诺。承诺一许，其他位置就没有价值了。
亏得她前几日吓成那样，新月一道惊雷，直把所有人劈得淋漓尽致。
帝后，一个不想让南云舟有额外助力，一个巴不得南云舟后院起火。
这个封号落下，两人都满意了。
“殿下周全乃随行医官之功。臣女所为，不过是任何一位家教肃正的女子都会做的，不敢居陛下盛赞。”简宝意稽首推辞，她才不要首先被捧杀。
“你小小年纪，就能将生死置于度外，何必自谦。”南承书是绝不会由着简宝意推脱的，“简相素来举贤不避亲疏，你可不要坠了他的声名才好。”
简宝意拿家教来推回封号，南承书就用家教逼她接下封号。
“儿臣替宝意谢过父皇隆恩。”南云舟这一拜，简宝意也只能跟着拜，就领了封号。
南宛月摇头，她还真小看了父皇的手段，欺负宝意表姐哪有整南云舟来得畅快呢。父皇真舍得下本钱，捧杀都是一起捧的，夫妇一体，谁都不落下。
有了这个封号，还怕太子的两个岳家不相互忌惮。迟早有一天打起来。
“这才是好孩子，都回席吧，不必拘着。”南承书摆摆手，一副各自随意的宽和模样。
这个最大的“热闹”过后，贵女们的心思也歇了大半。
简宝意心里堵着，寻了由头，从太子与几位大臣的觥筹交错中，退去偏殿小园。
“简三小姐，许久不见了。”杜蓁蓁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浅浅施了一礼。端庄秀丽的衣裙，在宫灯的映照下，绽出不同颜色来。裙角一步一翩跹，可谓极尽婀娜。
“杜小姐风采更胜从前，夺目依旧。”简宝意有册封圣旨在身，安然受了杜蓁蓁的礼。
“如何比得上简三小姐，无需环钗衣裙，身段即可勾人心。”杜蓁蓁靠近简宝意，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她眉眼间尽是轻视，还对着简宝意上下打量了个来回。
简宝意虽有圣旨，但未行仪式，却和南云舟同进同出，众目睽睽之下有携手的肌肤之亲。若要严苛视之，的确不妥。
“你？！”简宝意没想到杜蓁蓁会这么直接的言语侮辱。按往常，杜蓁蓁从来都是你来我往间拉人落陷阱的。
更没想到，下一刻杜蓁蓁就跌倒在地，双眸含泪的望着简宝意。
“我家姑娘只是提及擢选太子妃一事，您怎么能动手呢！”
听雪不合常理的音量拉回了简宝意的惊愕，她视线绕了一圈，果然看到南云舟和杜太尉双双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
待南云舟和杜太尉到跟前时，听雪已扶着崴了脚的杜蓁蓁起身。
“听雪胡言，还望简三小姐莫怪。”杜蓁蓁倚在听雪手边，又撑着仪态圆场，好是坚毅的贵女风骨，与简宝意的柔弱无措对比鲜明。
“殿下。”简宝意没管杜蓁蓁，也不回话，只委委屈屈的扯着南云舟的袖角撒娇，更显小家子气。
“姑娘家一时气恼，手上没个分寸，也是有的。听雪，扶小姐回长乐殿。”
杜城面上毫无责备之意，话里倒是阴阳的厉害。
“不急，简三小姐哪只手推的杜小姐呢？”南云舟语气寻常，似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只是多问了句。
杜蓁蓁身子一僵，说哪只手都不好，藏在袖里的手住了下听雪的小臂。
“夜里黑，事发突然，奴婢没瞧清楚。”听雪得了暗示，赶紧回话。
“哦，没瞧清楚，怎么就确定是简三小姐推的？”南云舟望向听雪，眼神瞬时凌厉了起来，“没瞧清楚就敢断言，可不是好习惯。”
太子气势变化的太快，那审视的眼神犹如实质，打在听雪身上，吓得她冷汗直下，舌根打颤。
“听雪自小与臣女一同长大，是臣女惯坏了她，还请殿下恕罪。”杜蓁蓁知道听雪这是成不了事了，出言转圜。
“误会解清了就好，哪里就到论罪的程度。”
南云舟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事扭了回去，又抽回袖角，对简宝意训到：“你也是，她说你推了你就推了？你问她，有证据说是你推的吗？”
“杜太尉，留园里有位正骨的大夫，今夜恰好随行了，还劳请你带着杜小姐往偏殿移步。姑娘家伤筋动骨，不好耽搁。”南云舟摆手，意思带他们过去。
杜城明白，今夜简宝意推人与否，南云舟都是站在她这头的。
带蓁蓁去看大夫，是安抚，也是给台阶，示意他们不要再纠缠下去。
杜城明白，杜蓁蓁自然更明白。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