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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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内的夏荷已是都落了，就是塘内的藕也挖的七七八七八。简宝意低垂着头，跟在若兰姑姑身后，心里还在可惜没能赶上最嫩的那批藕。
“云生要好好背书啊。”简絮卿面上是难得的温柔，细细为南云生理了了衣衫，让嬷嬷带他回小殿去。
“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南云生奶声奶气的回着，分明稚嫩的脸庞绷着小大人的严肃，颇有些几分意外的可爱。
简宝意进来时，正巧撞见这模样。
这还是简宝意第二次见到这个表弟，当初的那个团子长开了也是个好看的娃娃呀。但明面上规距行了礼，目送其离开。
简宝意记得父亲说过，宫中皇子，皆在宫学受各自先生的教导。唯南云生因年岁尚小的缘故，可在后宫听学，方便姑母照料。
等南云生走远了，简絮卿收回温柔神情，上下打量了下简宝意。
“那日，你在驯马园外看到了什么？”简絮卿连阿宝不叫了，接过若兰的茶，懒懒呷了一口。
“马，不正常。”简宝意看着简絮卿，也不躲，老实交代。
“你告诉太子了。”
简絮卿放下茶盏的声音有些大，简宝意的头皮一麻。果然，只要她冠着太子侧妃的名头，不论她有没无参与，是否知晓，旁人都会将她与南云舟牢牢牵连在一起。
这样的话，姑母成事后，她真的可有离开燕京吗？
“嗯。”简宝意心头思绪万千，神色半分不显，只点了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如此迅速适应姑母的诘问，像是骨子里的本能。
“他瞒了你这么多事，你竟是毫无觉察。”简絮卿似是感叹般摇头，又接着敲打，“太子妃的人选迟迟未定，若是那杜蓁蓁入了留园，焉有你的位置。”
简宝意心口一紧，莫名红了眼眶。是啊，殿下没有与她说过这些。
“他只说，他知晓了，让我不必挂心。”说着，简宝意竟是掉了泪下来，语气也有几分哽咽。
简絮卿一愣，这丫头是开窍了还是没开窍，怎的来了这一出。
难不成是真的对南云舟上心了？
简絮卿看了若兰一眼，若兰领会，取了帕子给简宝意。
“殿下看着情意绵绵，那些事却从不与我说。其中缘由，姑母难道不知。”简宝意接了帕子，无声啜泣了会儿，才开口。
她话语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
“宝意只想安稳度日罢了，偏夹在这其中。他不信宝意，姑母又何尝信呢。”简宝意的话很轻，像秋叶纷飞，甫一落地，转瞬就融在落红内。又是一抬眸，望向外头谢了荷的塘子，隐隐生了些灰败之感。
简絮卿微微坐正了身子，这丫头是真动心了！
观景台上，她被南云舟那场惊马吓得不顾仪态奔到栏杆处，就可见端倪了。
偏偏她是一腔真心，南云舟倒瞒得严严实实，难怪她这样难过。
何况世家女子，再懵懂，也是能分清是非曲折的，怕是越想越过不去。
简絮卿几欲张口安慰，又咽了回去。这时候再说那些场面话，未免太过功利。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简絮卿说完又是顿了会儿，宝意能跟她说实话，最难过怕是还在南云舟身上。
“在宫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良久，简絮卿缓缓开口，“起码，他没有骗你。”
说罢，自嘲一笑：“就是骗，那都是你还有价值。”
简宝意闻言低了头，肩膀轻颤，脆弱又可怜。
“好了，早些醒悟，总比一颗心都落在人家身上的好。”这下也不好再问什么，简絮卿揉额，南云舟这厮，还真是能玩。
不过，他这次惹了南云淮，不用长宁殿出手，后头就够他受的了。
“你哥哥怕是要入军营了。”想了下，简絮卿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简宝意。
简宝意似还未从前头的悲伤中出来，又被这消息砸中，泪眼朦胧的抬头，不知所措。
“先前怎么毫无消息？”中秋那夜的信笺，哥哥已经告知自己了。可外头还没有消息，怎么就好像大家都知道了？
“羌族滋扰多时，迟早要打这一战的。加上惊马这一事，陛下务必要让世人看到，朝廷的马是没有问题的。”简絮卿自然是希望简绥英能有军功在身，这样对云生也好。只是南云舟那边，怕也会想办法拉拢。为保稳固，她才打算让简宝意看清皇家无情的真相。
不料这丫头自己撞了上来，是省了她的功夫，也稍有些心疼。
“姑母，是希望宝意明白，哥哥有了军功后，殿下对我的好未必是真。甚至，可能是故意为之。一旦目的达成，不论是我还是简家，都讨不到好。”简宝意默默擦干泪，低声道来。
简絮卿点头，这话不由她说出口也好。
“宝意明白怎么做。”简宝意收了情绪，似也准备收心。
简絮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简宝意双眸瞪大，连连摇头。
“宝意的斤两您还不知道吗？我如今看到殿下，心里都发慌。”简宝意脸色煞白，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
简絮卿闻言轻笑出声，点了下她的额，“只是多听多看，旁的都不必做。”
南云舟费这么大功夫设局，不会只是为了保住自己，怕是底下还有勾连。
要知道这勾连是谁，可不简单。唯有宝意许能无意看到、听到些什么。
简宝意神色犹豫，咬着唇勉强点了头。
回到宫学时，简宝意下意识就去了留园。等人到了柳院里，看到满庭的秋海棠，才敢安心松了口气。
这样久的瞒骗，她还是第一次，这心都要蹦出来了。
捂着胸，大力喘了两口气，简宝意的脸色才好些。她正打算回千秋院，听到隔壁院子有岳师傅的声音传来。
不，不要听。
简宝意赶紧捂住耳朵，快步转身，准备离开。不想，直接撞在南云舟怀里。
她慌里慌张的过来，院里人怎会毫无察觉，南云舟看着她在原地一顿乱晃，嘴角含笑。他就是故意站在这个位置的，好调侃她为何心急到投怀送抱。
“怎么了？”只是一看到简宝意微红的眼角，便只担心她在哪儿受了委屈。
“没事，手上摸了姜汁。”简宝意把手指放在南云舟鼻间。
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当着姑母的面，说哭就哭。
“何苦如此，你大可躲在留园里。”简宝意手上的姜汁不少，南云舟细一闻，还有些呛。更是心疼，顺势就吻了下她的手背。
“还不是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姑母靠不住，殿下就靠得住了？简宝意越想越气，竟是抬脚踩了南云舟云锦鞋面。
“是怪我没有告诉你细情，还是怪我给你惹麻烦？”南云舟闷闷哼了一声，受了简宝意这一脚。
“都没有。”简宝意转过身去，她没怪，真的没怪。可她知道，她不能真的没怪。
这些日子，已经足够她琢磨出来，殿下待她的好，是因何了。
琼花宫灯、别院相护，全是殿下对她最美好的猜想。自入宫以来，她也一直听话温顺，更加贴合殿下心里的模样。
可她自己明白，她才不是那戏台上什么都不会的娇贵小姐。
她挽弓、能骑马，是离了殿下也能活的女子。
她若心悦一人，也不是非得什么两厢情愿的意思，绑了回去也成的。
总而言之，她与殿下心里的那个她，相去甚大。
所以，殿下待她的好，都折上三成才行。
但她不能说，她如今知道的太多了，生死皆在殿下一念之间。万一破了殿下那飘渺的梦，结果想也不敢想。
“好，都怪我给你惹了麻烦。”南云舟拉住人，往自己怀里带。怀中人满满的赌气模样，怎么都叫人越看越爱。
“哥哥出城那日，我能去送送吗？”感觉到南云舟心绪颇佳，简宝意顺杆往上爬。这到底是打仗啊，她心里是怕的。
“我带你去。”
南云舟在她耳边轻啄了下，惹得简宝意脸红心跳的。
“殿下好生没规距。”自中秋那夜后，殿下就长进得离谱。这卿卿我我的，越发没个体统。
南云舟由着简宝意从他怀里挣脱，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岁月静好的惬意了。
“先前分明是你嫌弃的我，如今又是嫌弃，我家南风真的不好伺候。”南云舟轻巧的拉回人，捧着简宝意的脸，轻声说到。
无耻之徒，怎么能冠冕堂皇、堂而皇之的把这些话说出来。
简宝意憋气，脸颊都气鼓了，偏头一口咬住南云舟的手。又是慌张的放开了，看着那两排牙印，简宝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芽。
她好像更喜欢受伤的殿下，那种可控的伤。
就像别院里，那个柔弱无依，唯她可救的殿下。
就像七夕那夜，殿下的眉眼间尽是因她而沾染上的欲色，勾人夺魂。
可她疯了吗？居然敢这样肖想殿下。简宝意的心和身子都想尽快逃离柳院。
“撒了性子又怕，这样胆小可不好。”南云舟轻捏了下简宝意的脸，放她离开了。
看着简宝意落荒而逃的背影，南云舟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说实话，简宝意咬的不重，反而有些微痒。只是，他不能承认，方才她那一咬，是咬在他心上了。那种隐秘又滋滋生长的惬意，包裹着他的心，是一种不可控的欢喜。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