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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上元佳节,明灯如星,从天边流到人间。

      轻纱覆面的简宝意在街市寻哥哥留下的那盏灯。

      “小心。”中秋没有宵禁,人潮甚广,眼见要撞上旁人的灯,简宝意还一无所知,南云舟伸手帮她拦了下,隔开距离。

      看简宝意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南云舟有点好奇她要去哪儿,就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看到简绥英留下的团圆图,简宝意快步奔了过去,“果然在这儿。”

      哥哥说,他的灯会为她留在两人熟知的地方,就是这颗梧桐树下。

      简宝意把自己手上的灯塞到南云舟手里,踮脚去取那盏灯。

      “这么多灯,为什么要取这个?”图样是寻常的合家欢,南云舟没看出什么特别,低声问了句。

      简宝意伸手在灯内摩挲,取出一个小竹筒子,“这是哥哥特意留给我的,自然是最平常的图样了。要不然哪里等得到我来取呢?”

      燕京有梧桐树下以灯换灯的习俗,新奇好看的样式很快就会被人换走的。

      “从军?”简宝意看着信笺,眉头愈加深锁,再联想到马球场内,摔马的那两个。这么巧,摔的是陛下看重的两位可成的将才?

      是殿下看出了父亲的打算,还是他们谈过什么?

      简宝意从不质疑父亲的决定,故而并不十分意外简绥英从军的选择,只忧虑南云舟在此事中的角色。

      “想是高长兴和陆白出了事,才有此打算。”简绥英尚未在军中站稳前,南云舟不想简宝意知晓他和简相的打算。

      他们兄妹感情甚笃,简宝意怕是未必同意简绥英冒险。甚至,她更愿意为哥哥付出自己的生命,成全一个家族的来日。

      “哪里的战事?”简宝意没有起疑,毕竟她才与南云舟情意缱绻过。

      “羌族。”南云舟淡淡开口。

      “难打吗?”

      “不算难。”但也不好打,面对简宝意过于灼灼的双眸,南云舟略移开眼神,他这也不算扯谎吧。

      “那就好。”简宝意取回放在南云舟手上的灯,挂到梧桐树上,算是以灯换灯了。

      “殿下帮我提着吧。”惦记着云桂坊的糖糕,简宝意拉着南云舟就走。

      真的是一句不多问啊,南云舟摇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心虚。

      在相反方向的南宛月看沈卓然手上那盏灯,觉着有些眼熟。

      “南云舟画的?”这点染技巧是真好,难怪每年的琼花宫灯,都能排在榜首。

      沈卓然点头,这灯早就做好了,可表哥一点没带出来的意思。沈卓然觉着可惜,正好手上也没花灯,就悄悄带了出来。

      南宛月摇头,这个不长眼的,画并蒂莲能是给他的?

      -

      南云淮在书房等人,斜靠在交椅上,闭目养神。

      “怎么回事?”听到有人进来,南云淮坐正了身子,语气难辨喜怒。

      “中的是同一种药,可叔父家中确无医药丢失,眼下尚未查清缘由。”郑序勉力压下心里的战栗,查不到源头,是无能,是三皇子最不能容忍之事。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算计了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前头才有人到郑家门口寻衅,后头驯马园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摆明了就是南云舟挖好坑,等着他们跳。

      “所以,郑家的确在出售给其他人的马上做手脚了。”郑序在他这里待了三年,是个有脑子的。那么,如果郑家没有做过这种事,在第一次被找上门的时候,他应该就能预判到些什么。

      “呵,那孤还要保你们?”南云淮不屑勾唇,本来就是看在郑序还有点脑子的份上,礼待郑家几分。现在,高家和陆家的嫡子都断了腿,他要是保郑家,不是给高、陆家添堵吗。

      一点不给郑序进言的机会,南云淮直接灭了他想求救的念头。

      “殿下,是小人失察。”郑序咬着牙准备试一回,抬头看到南云淮毫无温情的眼神,赶紧认错。郑家可以失势,但不能得罪三皇子,那才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滚。”南云淮淡淡开口,闭上的眼眸暗藏无数愠怒。对待不再堪用的人,南云淮是吝啬分享情绪的。

      郑序跪着告退,就赶紧出了书房。

      月白如雪,将这回去的路,照得清透,半点不似他被送来的那夜,无星无月,唯余惶恐。无声自嘲一笑,郑序彷佛解脱一般。三年的情谊,三年的煎熬,终究在郑家失去它仅剩的价值后,悄无声息的散去。

      想到南云淮对温侧妃的珍视,果然,玩物和心爱之人是有区别的。

      南云淮待他也算好的,起码比家里那些人好。不,不能称南云淮,是三皇子。

      三皇子他又生得好,自己怎么会没有动心过呢。

      郑序伸指勾掉眼尾的泪,三皇子是不会允许一个知晓他那么多计划的无用之人,平安地走出宫门的。

      他在等自己的结局,一个无解的死局。

      似是感知到郑序的心怀,月色逐渐偏移到云层之后,不忍见人间失意。

      温宜安在婚房内等着南云淮,云巧端着温补的药膳进来,给她垫垫胃。

      “这颜色,果然是补气血的药膳。”温宜安见着小碗内的东西,蹙眉掩鼻。

      “是有些腥气,您忍忍。”云巧软语相劝。

      温宜安点头,一口咽了下去。

      “信给到宝意了吗?”接了漱口的茶水,温宜安低声询问。

      云巧点头,她不知姑娘为何要在这时候送信给简三小姐,但她相信姑娘自有打算。

      温宜安能从云巧的眼神里读出她的心意,心下叹了口气。唯有今夜,他可能无暇顾及自己的行为。往后,这里就都是他的人了。温宜安摸着喜被,艳艳大红色下压着的是多少女子的泪呢。好在殿下心里有她,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

      云桂坊里,简宝意用过糖糕后,还给南宛月和沈卓然各带了一份。

      “您还记得奴啊。”候在一旁的岑言看到简宝意将刚上的糖糕推向他的位置,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了,他可也好久没吃到糖糕了。

      见南云舟点头,岑言端起盘子,好生闻了一会儿才开始吃。

      “你这样子,好似殿下多抠门一样。”简宝意忍俊不禁,出言打趣。

      南云舟神色淡淡,放在桌下的手,轻拨了下花灯的穗子。他原是想让岑言自己去带了一份的,没想到简宝意这般周全,微偏头掩住唇角的笑。

      “给他们也带一份吧。”南云舟开了口,岑言带着盘子忙不迭的出去了。

      “殿下真好,帮我提了这么久的花灯,手酸吗?”简宝意拉起南云舟的手,像阿娘给她按手一般,为南云舟揉揉。

      从南云舟这边看,简宝意低下的那段脖颈,细白柔嫩,勾人心神。

      未免唐突佳人,南云舟挪开眼,又恍然觉着这是好时机。

      空出的那只手,取出怀里的琼花步摇,簪在简宝意发髻上。

      “是什么?”简宝意抬首,取下一看,是个白玉雕成的琼花步摇。

      “先皇后娘娘喜欢琼花?”琼花玉簪、琼花宫灯、琼花步摇,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位娘娘身上。

      “嗯。琼花是母亲家乡的花,是她带来燕京的嫁妆。可惜,云梦的琼花在燕京活不下来。”所以就想着用别的法子,留下琼花印记,好像就不会忘记母后的样子。

      “我记得扬州有琼花,花开时节,洁白如雪,盈盈动人。”简宝意幼时在画本上见过,第一次见着燕京没有的花,很是有印象。

      “琼花,亦可表爱慕之意。”南云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别开眼,唯一显露心思就是红透的耳根子。

      “我很欢喜。你要记得,千金难买我欢喜。”简宝意最是喜欢看到南云舟这副模样,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公子,让她暂时忘掉宫里的那些纷扰。

      南云舟未曾想到简宝意会这样大胆的回应,有些愣神。

      结果,南宛月就推门进来了。南云舟眉头紧皱,他有点烦这个“不知趣”的妹妹了。

      “快看,表姐,花开并蒂。”南宛月兴冲冲地拉着沈卓然的手,要他把花灯抬高。

      “这是?”简宝意不解,沈卓然提这个花开并蒂,有什么高兴的?

      “是南云舟给你做的。”肯定是宝意表姐说想提自己的灯,南云舟就顺意了,压根没说自己另做了灯。

      “殿下真好。”细瞧之下,的确是南云舟的画风。简宝意左右打量着,这可比她绣花开并蒂好看多了。

      “你们一路逛过来的?”南云舟话里,藏着不轻易觉察的咬牙切齿。这些,他可以在花前月下的时候,自己说给宝意知道。

      沈卓然这次听得出来不对,悄悄摊手,他是被拉着过来的,可不是他的错。

      南宛月恨铁不成钢的踩了下他的脚,私自把人花灯提出来了,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南云舟以手遮眼,挡下无奈,这俩真是活宝。

      岑言提着满手的糖糕进来,还以为进错房门了,还伸头出去确认一番,被岑贺推了回去。

      “告诉殿下,在三皇子的院子外救了个人,他要见吗?”岑溪赶了过来,身上带着血气,说完就上了檐顶。

      岑言、岑贺对视一眼,各自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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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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