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福晋薛宝钗》夜听春雨

10、胤禛

　　自从那天与武婵娟在梅林见过之后，宝钗又在那里与她见过两次，彼此也渐渐熟悉起来，算是朋友了。

　　武婵娟很喜欢那片梅林，常常一个人待在那小亭子里，一呆就是半晌。

　　宝钗发现她对诗词一道颇有见地，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两个人颇为谈得来。两人相伴，倒是解除不少漫长冬日的寂寞。

　　武婵娟心地纯净，宝钗庆幸自己在这府里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彼此之间愈发亲近不少。

　　这一日，宝钗得了一筐子新鲜的蜜桔。因想着武婵娟那里未必能有，便选了一盘子卖相好的，叫青李送了过去。

　　等到青李回来的时候，没想到，武婵娟也系着一件白兔毛披风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见状，宝钗惊喜起身，笑道：“这么冷的天气，你竟然来了，快到炕上来坐。”

　　武婵娟解开披风递给一旁的青李，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又看了看炕桌下方烧得旺旺的炭火盆，道：“外面确实冷得很，你这屋子里又香又暖和，待得住人。”

　　两人分宾主在热乎乎的炕上坐下，宝钗问道：“你爱喝什么茶？我这儿常喝的是碧螺春，还有新得的暹罗茶，你要尝尝吗？”

　　“暹罗茶太淡，还是喝碧螺春吧。”

　　不多时，青杏端了两盏新泡的茶，放在小炕桌上。又端了两样点心，并一碟子蜜桔，一起放在炕桌上。

　　先前武婵娟来的时候并没有下雪，这会儿，停了一天一夜的雪再次飘扬起来。纷纷扬扬，扯棉搓絮一般，漫天飞舞着。

　　武婵娟端起甜白瓷的茶盏来喝了一口，而后看向外面的大雪，出神的说道：“往日在家时，遇到这样的雪天，我和姐妹们总会在一起围炉煮茶。烤带壳的花生，烤橘子，烤红薯……那香味，我一直忘记不了……”

　　宝钗捻起一块枣泥山药糕，慢慢吃着，道：“我也常常想起从前……想必你从前在家的时候，日子过得极为快活？”

　　武婵娟放下茶盏点点头，道：“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对我极为宠爱。一直到出嫁之前，我都是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喜欢诗词一道，母亲便请了出名的女夫子来教导我。我喜欢弹琴，母亲便专门给我订制合适的琴。堂姐妹们也都很好，一起玩耍互相陪伴……闺中岁月，实在是不知忧愁为何物。”

　　宝钗听了这话，欲言又止。

　　武婵娟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嫁入这府里当格格，是么？”

　　宝钗：“……”

　　武婵娟伸出细细白白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莹润的边缘。实在是分不出，茶盏和她的手指那个更白一些。她低声说道：“都是因为我的父亲……他想要攀附权贵，选秀的时候，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本来，母亲都已经替我看好了一桩婚事。虽然家世不显，但那户人家的家风极好……后来我被选中，入了四阿哥府邸成为格格，就一直到现在了……”

　　她秀美的双眸里，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宝钗沉默片刻，才道：“其实，嫁入别人家，也未必就会比现在强。你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会舒服一些？”

　　“会吗？”

　　“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天下男子皆薄幸。不管嫁入什么样的人家，总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若是遇上那等宠妾灭妻或者脑子不清楚的，日子更不用过了——其实我们现在的日子，也算得上清净。这样，不也算是不错么？”宝钗笑道。

　　确实清净，不用打理家事，不用管其他的事。只需要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不去往更深处想的话，日子也还可以。

　　武婵娟拍了拍手掌，道：“好了，不去计较那些事了。你这里左右烧着炭火，我们来烤花生烤红薯自己煮茶怎么样？”

　　“好啊。”宝钗笑盈盈的说道。

　　傍晚时分，大雪变成了小雪，风停了。

　　依旧是十分寒冷，宝钗望着窗外，惊觉就快要到年关了。

　　这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真是如同流水一般匆匆淌过。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流淌过生命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门帘被打起，四阿哥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宝钗忙起身迎上前去，亲手接过他的黑狐大氅，挂在一旁。

　　四阿哥看了看屋子里的场景，冷肃的脸上缓和下来：“你倒是悠闲自在。”

　　武婵娟才离开一会儿，屋子里炕桌上还摆放着小小的红泥炭炉。上面架着铁丝网，放着红薯花生等物。浓郁的香气，在屋子里飘散着。

　　四阿哥脱了大氅，穿着一身灰蓝色棉袍，在炕桌边坐下，眼睛看向宝钗：“来，爷也尝尝你煮茶的技艺如何。”

　　宝钗笑着在另一侧坐下，拿起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推过去：“那爷便尝尝吧。”

　　四阿哥拿眼睛斜睨着她：“这就是你的茶艺了？太敷衍了。”

　　宝钗捂嘴偷笑：“先前我跟武格格一直都是这样喝的，如今爷还要我怎样呢？”

　　胤禛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比从前喝的茶都要烫嘴，在外面吹了一肚子冷风走进来，喝口烫烫的茶，倒也舒服。

　　一口喝干净，杯子推过去：“再来一杯。”

　　宝钗又倒了一杯茶推过去，接着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一个烤红薯来，剥了皮之后，递了过去。

　　胤禛就着热乎乎的茶水，吃了一个甜甜热热的外皮焦黄的烤红薯，整个人都觉得暖了起来。

　　刚刚一个烤红薯吃完，那边宝钗又递了一只剥好的烤芋头过来。胤禛接过去，就着热茶，又吃掉了。

　　两个人说着话，喝着茶，倒也惬意。

　　胤禛的话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宝钗在说。说说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看了什么新书，跟武婵娟说了话，亲自动手烤制食物等等。她说着，胤禛听着，烤着火，闻着茶香味，听着外面的风雪声，颇有一种岁月安宁静好的感觉。

　　宝钗发现，胤禛这个人情绪很是稳定。不管在外面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家里来，永远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或者也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吧，反正她没有看到过。

　　不把情绪带回后宅就好，伺候这样的男人，也舒心简单。

　　胤禛一边听宝钗说话，一边拿起烤熟的带壳花生，自己剥了吃。宝钗要帮他剥，他摇头道：“我自己剥着吃才舒服畅快。”

　　宝钗能够理解，有些事，确实是自己动手才感觉好。

　　一时间摆上晚饭来，胤禛已经不大能吃得下了。灌了一肚子热茶和烤制的食物，再是面对一桌佳肴，也没有胃口了。

　　他在一旁看书，宝钗自己吃了饭，稍微歇一歇，便去沐浴更衣了。

　　冬季太冷，宝钗再是爱干净，也只能三天沐浴一次，这已经是因为她很得宠的缘故，下人才这么精心伺候着。据说有些后宅不受宠的女人，想要沐浴的热水，还得拿银子打赏下去才行。

　　离开娘家，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宝钗沐浴更衣完毕，再出来的时候，圆润饱满的脸颊带着清透的红晕，皮肤吸饱了水分，愈发像是一掐就能出水的样子了。

　　她只贴身穿着一件杏子红色的小袄，系着水粉色棉裙，腰身掐得很细，盈盈一握。

　　她虽然是属于珠圆玉润型的，身上该细的地方却也细，与高耸的地方比较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丽色彰显出来。

　　胤禛放下书本看过来，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间。

　　他伸出手臂，宝钗便依偎过去，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发间，脖子上，脸颊上，还有耳朵上。

　　宝钗的脸颊愈发红艳了，此时真是人比花娇。

　　她躺在床铺上，耳边听着风雪声和喘息声，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波涛里的小船，止不住的被颠簸上浪潮顶峰，又渐渐的落下去，落下去。

　　半夜过去了，她才得以安歇。

　　外面的风雪声响了一整夜，天微微亮的时候，才逐渐停歇下来。

　　她起身的时候，胤禛已经走了，赶着上早朝。

　　没能起来伺候他，他也没有生气，还吩咐丫鬟不要吵着她。

　　青杏一边伺候她穿衣洗漱，一边说道：“爷待格格真是好，走的时候特意让我们不要吵着您呢，这样的事，奴婢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宝钗看着镜子里那女子含情的眉目红润的面色，心里也微微生出暖意来。

　　她的好心情，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没有了。因为家里托人传信进来，她打开看了，母亲说，家里现在差不多已经没钱过冬过年了。

　　哥哥之前嗜赌，被人哄着骗着，就去了一大截。后来为了捞他出牢狱，又花光了剩下的资财。好不容易等到他被放出来，治病的钱又是一大笔。如今，就连过冬过年的钱都成问题了。

　　宝钗把信笺收好，拿出自己的妆奁验看，眉毛都皱了起来。

　　她的首饰都是后来胤禛给的，都是有数的。哪怕是拿出去一件两件，都不大方便。再者，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