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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雾月城 ...


  •   半晌文肃啸问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小幺答:“我不识字。”

      文肃啸的手蓦地握紧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良久文肃啸长舒一口气:“罢了,你确定这东西旁人找不到?”

      小幺摇头:“我不能保证,但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卷轴的下落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文肃啸眯起眼睛。

      小幺仰起头,他又瘦又黑,但是气势却全然不输文肃啸:“我要当将军,之前那个掳走小晏哥哥的人说他要来打红水城,等我把小晏哥哥救回来,我就带你去找卷轴。”

      开口就是要实权,不愧是凤予交出来的人,不好对付。文肃啸心下冷笑一声:“好。来人,给小将军腾一间新院子,三日后你就去军营。”

      文肃啸走了,小幺忽地瘫软在地,眼红耳赤心如擂鼓,冷汗起了一层层,从没觉得这么累过。

      半晌,小幺咬牙站起来,双拳握紧:“小晏哥哥……”

      “咳咳咳!”凤予蓦地咳嗽起来,猛的一睁眼,顾衢一张大脸横挡在眼前。

      凤予一愣:“你安顿好流民了?”

      顾衢不答俯下身来亲凤予的脖子,手顺着腰腹往上摸。他常年行军,指腹尽是老茧,划过皮肤引起一阵轻微的疼痒,凤予轻微蹙眉,喘着气:“轻点……”

      没过一会儿凤予心说几年不见这小子变直接了,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能脱。”

      顾衢已经脱光了,精壮的身体展露无疑,闻言皱眉:“怎么了?”

      “我有花柳。”凤予唬道。

      顾衢说:“胡说,之前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了,根本没有。”

      凤予难得被噎住了。

      顾衢又继续吻他,这次吻的地方换了一下。

      凤予猛地捂住了嘴,眼角微红,不自主地微微瑟缩了一下,脑子浆糊似的闷做一团,心道:狗崽子如今不好对付了。

      “等等!”凤予用力把他推开。

      咚——

      顾衢头撞在床柱上,捂着头有点迷糊:“怎么了?”

      凤予平复了一下呼吸:“咱们才相识没几日。”

      顾衢说:“可是在梦里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凤予心中怒骂你他娘还敢做春梦!

      顾衢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嫌我是个杀人狂,不想和我同床?”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叼着骨头过来却被人踹开的小狗,微张着嘴,眉眼都耷拉下来,满眼的委屈和茫然,甚至连头顶的发丝都无精打采的。

      凤予又不忍心起来。

      “不是,我自然是心悦你的。但是……”凤予说到这儿顿住,须臾主动凑上去吻住顾衢的唇。后者哪儿经得住这种诱惑,猛地将人扑倒。

      唇齿相接之间,身体逐渐燥热起来,与之不同的是凤予心底却是一片凄凉萧瑟,晏儿当然是心悦顾衢的,但是凤予喜不喜欢顾衢,能不能喜欢顾衢,全是湖中月镜中花。

      顾衢忽地停下动作:“怎么不开心?”

      凤予一怔,随即亲吻他的唇角:“无事,今日只要不弄进去,其余的我都随将军。”

      床幔落下红烛摇曳,只隐约照出两道相交的身影。

      凤予此人,金贵时是真金贵,被人戏称为“满汉全席不入眼,唯取雪顶一枝梅”;落魄时也是真落魄,魑魅魍魉各路神仙都能来踢他一脚。但是再怎么金贵再怎么落魄他也没试过被人压在床上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滋味。

      以至于天际泛白时,凤予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一副魂断红鸾帐的模样。

      顾衢心满意足,开门传膳的时候满脸春风连左库都看得出来。

      左库狐疑地望向床榻——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凤予已经收拾齐整,任谁也看不出衣服底下微颤的腿和微弯的腰,他不过淡淡瞥了眼左库,后者便讪讪收回视线。

      顾衢朝凤予招手:“你以后就叫他左大哥吧,他是我兄弟,就不用那些虚称了。”

      左库:“……”他何德何能能让凤予给他行礼叫大哥,那可是曾经全京城最傲气的主儿。

      凤予:“……”

      顾衢:“嗯??”

      凤予面无表情拱手道:“晏安见过左大哥。”

      左库:“!!不敢不敢,我还是给您二位传膳吧。”

      顾衢乐了:“你这么怂干什么,他还没正式过门呢,按道理通房是不能上桌的,得跪侍一旁……”

      话音未落,就听身旁茶盏碎地声,顾衢一回头对上一双幽幽冷冽的异瞳,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找补:“当然晏儿不是旁人……”

      凤予却忽地展颜一笑:“怎么会,晏儿自当服侍将军。”

      说完他真打算往下跪,顾衢自知失言一阵头皮发麻扑通一声比凤予跪得还快,谁知下一秒一阵叮当响,满桌的早膳正正好砸在顾衢头上。

      凤予已悠然退至一旁:“呀,手滑了。”

      左库:“噗嗤!”

      顾衢欲哭无泪:“睚眦必报的小瞎子,赶紧重上一桌别把我的小瞎子饿坏了。”

      左库幽幽道:“再上只有素面,多了流民每日餐食可就得减半了。”

      凤予微蹙眉:“你们奉旨平乱,宇文……皇帝竟不能保证粮草供应么?”

      等到素面上来,顾衢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才道:“陛下有他的苦衷。”

      新朝皇帝宇文尧,凤朝宇文府遗孤,年少时也曾在京城纵马高歌极尽风流,可惜之后宇文将军获罪,宇文尧由此跌入尘埃。当初武临帝下旨杀他全家,他最后改朝换代也以牙还牙将凤朝皇室赶尽杀绝。

      阴差阳错之下才剩了个凤予。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阴晴不定的君主,在顾衢嘴里像个为难委屈的孩子,惹得凤予心中冷笑不止。

      “罢了,朝廷拿不出来咱们就自筹。”顾衢高声喊,“拿地图来。”

      手下人很快拿来一张最新的地图,铺了半张桌子。

      “大军目前离红水城还有一个月的路程,快马加鞭二十日可到。咱们带着流民紧赶慢赶估计也得一个月才能到。”左库手在地图上滑动,“现在离得最近的城邦是雾月城。据我所知新任太守还没到,目前是富商彭家在管理雾月城。”

      一城之主非朝廷任命已经滑天下之大稽,城主居然是个商贾。但是没办法,盛世商贾多低贱,但是乱世谁有钱谁是宝贝。

      顾衢问:“彭宇?我好像没和这个人打过交道。”

      凤予悠悠道:“据我所知他和红水城里的人也没打过交道。”

      顾衢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摸了摸凤予的腰:“还好你之前在文家待过。”

      凤予于是低头吃面。

      顾衢继续道:“流民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跟得上行军速度,直接去雾月城。”

      左库有些为难:“恐怕不行。”

      流民流民,流离失所的百姓怎么可能和身经百战的朝廷军一个体格,这些人大多都是因为战乱和天灾被迫放弃自己的故乡,风餐露宿穷困潦倒。

      一听说顾衢愿意接纳他们当即就病倒了好几个。

      箫遇已经快忙死了,想狠下心把没救的人抬出去,又下不去这个狠手,只能徒劳消耗草药。

      顾衢当机立断:“没救的就别救了,能救的就带着。”

      “带着?走几步就倒,没到雾月城就死绝了。”箫遇叹气,“都是一家子出来逃难,死的死病的病,一家剩一两口人都算运气好的。”

      凤予心口一痛,整个乌龙村只剩一个小幺,万幸文鹿安不必文肃啸冷血,大概会把小幺带回红水城,不至于饿死异乡。

      左库道:“那怎么办?”

      箫遇看向顾衢。顾衢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两全的解决方案。

      左库看向凤予,后者眉峰微挑,道:“乌龙村已经没人了,何不把流民放在乌龙村。”

      萧遇皱眉:“能行吗?”

      “留下部分口粮和药材,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跟我们走,不愿意的就待在乌龙村。”顾衢明白凤予的意思。

      萧遇只好照办。

      一番游说后,没等天黑就有一半多的人陆续离开驻扎地前往乌龙村,剩下一半都是病得没救了不想连累家里人,索性待在军营等死。

      萧遇看着不忍心,又不敢违抗顾衢的命令。

      “等到了雾月城这些人就能得救了吧?”

      顾衢摇头:“彭家也不是菩萨,何况这儿天高皇帝远的。”

      左库面目狰狞:“不给就抢!”

      顾衢乐了:“滚,咱是土匪吗?”

      萧遇道:“这俗话说得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凤予恰好路过,他带了个斗笠遮住脸,慢悠悠飘下一句:“据我所知彭家乃钟鸣鼎食之家,粮仓比之国库只多不少。”

      左库和萧遇瞪大眼睛。

      顾衢撸起袖子改变想法:“那就抢!谁拳头大才是谁的!”

      那就抢三个字声如洪钟,引起众人侧目而视,不少亲兵尴尬地捂住脸,不想承认自己有个有病的将军。

      拥挤的人群中,有个小脑袋抬了起来,白发浅瞳,瘦得宛如小鸡崽子,手脚满是冻疮,只有那张脸,仔细看去算个美人胚子。

      一个罕见的年轻姑娘,甚至颇有姿色。

      她没有名字,爹娘只叫她老大,因为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父母带着两个弟弟走了,把她留在了这里等死。

      是的,继续待下去只能去死,想要活下去只能去抢!

      老大握紧了瘦弱的拳头。

      当夜,顾衢还是依照昨晚“不弄进去”的条件,火速沐浴脱衣然后拿出了一串珍珠项链。珍珠颗颗饱满圆润泛着轻微的幽光,就算是以凤予的眼光也能算得上珍品。

      凤予一阵汗毛倒立:“你想作甚?”

      “这个可以进去吧?”顾衢认真地问,“当初陛下赏赐,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凤予想都不敢想,怒从心头起一个枕头扔了出去:“你去隔壁帐篷睡。”

      顾衢不太满意:“怎么才两日脾气这么大?”

      凤予眉毛一竖眼眸微眯:“嗯?”

      顾衢忽地从心底升出一丝熟悉感,但仅仅只有一瞬间。他眼前的凤予像个挥着爪子的小猫,喵喵叫着,自以为很有威慑力,但其实顾衢只想把他拉在怀里好好亲一亲。

      凤予的身体比不得顾衢这个正经打仗的,昨晚整夜,他现在腿和腰都还疼。

      顾衢心里有些不忍:“谁叫我宠你,下次可不许这么恃宠而骄了。”

      说完顾衢走了出去。

      隔壁帐篷是空置的,亲兵没一会儿布置好了床铺,顾衢打了个哈欠和衣躺下,把项链绕了两圈缠在手上,莫名想起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皇城里有一处寺庙。

      寺庙里有个老和尚,据说是禅宗之首,一个人带动了一个寺庙的香火,请他解惑还得看他的心情。这样一个人却接连两次在镇国候府上吃了瘪。

      好不容易见着顾衢,那和尚却只对他道了句:“施主好生保重身体。”

      顾衢当时嗤笑不止:“我傻么?”

      “阿弥陀佛。”和尚也呵呵笑,“龙尚未归,身魂分离,施主好歹占了龙身。”

      当时在场的人里有:镇国候顾衢,左右相项辰寅和吴诅,以及新帝宇文尧。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除了宇文尧和顾衢。前者紧紧盯着和尚,后者却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给香火钱的。”

      宇文尧随之道:“你不给朕给,来人赐勿忧大师黄金百两。”

      当时的情形在世间广为流传,有人诋毁勿忧以表忠心,也有人暗自接触顾衢,还有的人认为,顾衢占了龙身,那龙魂保不齐在凤予身上。

      当然,顾衢现在想到这些和什么龙身龙魂没关系,他只是对着这串珍珠项链忽然想起老和尚手上那一串佛珠。

      “要是戴在宴儿身上肯定很好看。”顾衢翻了个身,喃喃自语。

      夜越发深了,除了偶尔刮过的风和鸟兽鸣叫再没了别的声响,不一会儿帐帘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瘦小的少女钻了进来,顿时感受到炭火的温暖。

      里面比她想象中亮堂,能够很清晰地看见顾衢安静的睡颜。

      她小心翼翼走到挂衣服的地方,伸手进衣服不知道想掏些什么。

      啪——烛火蓦地一灭,吓得少女一激灵,好险没有出声。她继续细细地摸索着。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个人是整个军营里最大的官,那么药材帐篷的钥匙肯定也在他这。

      少女摸索了一会儿,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钥匙不在我这,要不我帮你把萧遇叫过来问问?”男人玩笑式的话语忽地响起,轻快戏谑的语气下藏着无穷的残忍。

      被发现了,要被杀了!一瞬间少女冷汗直冒。

      她握紧了双拳,跪在地上慢吞吞转身。顾衢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长剑淬着蓝光抵在少女脖颈上。

      “哟是个姑娘。那就赏你一句遗言。”顾衢大发慈悲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是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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