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珍贵》林斯如

18、讨价还价

　　清晨，阳光尚在云层里旖旎，东边的天空透露出一丝橙红色的霞光，微风拂过枝叶，新的一天随着鸟鸣悄然开始。

　　霍荔提着书包溜进教室门，江迤倚在椅背上跟郑侯说着些什么，中性笔在指尖灵活的转动。

　　“早，霍姐！”郑侯见霍荔走过来，挥着手跟她打招呼。

　　霍荔将喝完的牛奶盒投进垃圾桶，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江迤挪了挪椅子，提起眉梢看着她，手中的动作也没停。

　　霍荔把包扔在桌上，侧着身子进了座位，“谢谢江哥。”

　　付丹妮也扭头打招呼：“早呀，霍霍。”

　　“早呀，宝贝儿。”

　　霍荔桌上各种资料如猛兽般叫嚣着，乱七八糟，没一点能落手的地方。

　　郑侯看着三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委屈：“靠！什么情况啊？霍姐你不公平，你跟迤哥说话都不带理我的！呜呜呜……”

　　“谁让你那么欠儿！”付丹妮眨眨眼，忍不住怼他。

　　“不是，什么情况啊，迤哥你什么时候和霍姐握手言好了？不带人家！”郑侯做撒娇状，也眨眨眼睛。

　　郑侯人如其名，瘦得跟只猴儿没两样，那么高的却最多120斤，整个人瘦得脱相，还戴着副厚得可以防弹的千度近视眼镜。

　　他就瞪着脸上那对窟窿看着霍荔，故作卖萌状。

　　眼窝深陷，黑眼圈像一片片阴霾，一副干尸状。

　　霍荔差点被他这操作送走，郑侯这逼撒娇真的太要命了。

　　“别这么盯着我，我害怕。”她捡起桌上的包扔了过去。

　　郑侯接过帆布包眨眨眼，撒娇道：“霍姐你不爱我，你嫌弃我！”

　　一旁的付丹妮看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操作？果然男生发起嗲来，就没女生什么事了。

　　霍荔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人的姿态，真就像从墓里刚爬出来的一样。

　　她作势再要扔书过去，啐了一口：“你能别恶心我吗？”

　　“怎么这样说人家呢？嘤……”郑侯一鼓作气，势必要把霍荔哄好的架势。

　　哦不，恶心死她的架势。

　　“我他妈……”霍荔一本英语词典给他砸过去。

　　郑侯见情况不对，趁霍荔发火前熟练的把书包和词典放回原位，嘴里也闲不住：
　　“我不管，霍姐你跟我说话了，那就当原谅我了！”

　　“……”
　　霍荔忍住想翻白眼的想法，甚至想拖出屁股下的椅子扔过去。

　　江迤桌上不知道怎么时候也跑过去几本霍荔的书，他敲了敲桌面：“把你桌子收一收。”

　　霍荔把书包塞进桌肚里，遗憾道：“没用，要不了半天就乱了，收拾了也白收拾。”

　　江迤把那两本书往她桌上推了推：“随你，再放我桌上，直接给你扔了。”

　　霍荔眼睛一瞪，不愧是江狗啊，翻脸堪比翻书。

　　昨晚还一副狗腿哄人的模样，现在她都要怀疑昨晚那个江迤是不是精神分裂出来的。

　　“你无情。”霍荔气愤地接过自己的书，轻飘飘的丢了句。

　　江迤侧脸抬眼，一副看不懂她的表情。

　　“江迤你无情，你昨晚上可不是这样的！”她噘着嘴嘟囔，恶狠狠地收拾桌面，把气都撒在书上。

　　“对，”江迤扯过试卷，嘴角无奈地勾了勾，“我无情。”

　　郑侯不知道怎么听了一嘴，他扭头以为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昨晚？无情？

　　这是什么词，怎么听着这么邪乎呢？

　　-

　　距离上课铃响过去了十多分钟，班上依旧闹哄哄的，霍荔看了眼课表，物理课。

　　“什么情况啊？涛涛老师可从来不迟到的。”霍荔闲着没事，拍了拍付丹妮肩膀问。

　　付丹妮侧着身子跟霍荔八卦：“你知道这节课为什么迟到嘛？”

　　霍荔赶紧凑过去，胳膊枕在江迤的桌上，一脸好奇：“什么情况啊？被其他班女生拦走廊上表白了？”

　　小组内的两位男士顿时沉默。

　　付丹妮笑着拍拍她的手：“才不是，听说刘老师他们班有个女生晕倒了，然后刘老师直接给人背去了医务室。”

　　霍荔“哇喔”一声，拉长转音。

　　“这什么言情小说的桥段？”霍荔不禁感叹。

　　刘涛任教时间不长，凭借着独特的个人魅力收获迷妹不计其数。

　　虽然他们班男生对他意见挺大的，不服这个年轻老师的管教，但是女生都出奇一致的沉迷于刘老师美色中，无法自拔。

　　就连老师都猜测，刘涛接班之后，这几个班的物理成绩估计都能涨不少分数。

　　“那可不，我都羡慕死了。”付丹妮发自内心感叹。
　　“如果刘老师换成公主抱，那消息在学校可不得炸了！”

　　“炸不炸我不知道，老刘肯定会被领导训话倒是真的。”郑侯一句话点醒两位恋爱脑。

　　高中阶段最忌讳的莫过于异性间的年轻教师与学生关系走得太近。

　　郑侯刚说完，课代表就过来发了上次做的物理试卷。

　　“霍霍，刘老师真的太可爱了。”付丹妮扯着试卷给霍荔看，指了指试卷首页顶端。

　　霍荔瞅了瞅付丹妮的试卷，上面画着一个可爱的猫猫头表情包，还写着两句鼓励性的评语。

　　她接过自己的试卷，同样的位置，也画这个猫猫头捏花的表情包。

　　试题全对，没有丢分点，上面写着“给公主献花，继续保持！”

　　霍荔惊呼出来，把卷子塞给付丹妮看。

　　两人牵着手大叫，就差没站起来抱着转圈圈。还好其他组也陆续都得到了试卷，各种谈论呼喊的声音在教室里循环。

　　越谈越欢，直接把江迤桌子占去一大半，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江迤、郑侯：……

　　“天哪，刘老师太会了吧！”付丹妮露出羡慕的神色，“霍霍，他叫你公主诶！”

　　霍荔唇角一勾，拍了拍郑侯的肩膀：“还得是咱们侯侯，起得一个好名字啊！”

　　郑侯拿着试卷笑：“霍姐你喜欢就好。”

　　“喜欢你舅姥姥！这事没完。”霍荔冷哼，“把你试卷给我看看，给你写了什么？”

　　郑侯把试卷乖乖递过去，霍荔接过看了一眼，也是一些鼓励的话语。

　　付丹妮也接过郑侯试卷，两人转头谈论去了。

　　整个教室都谈论得火热，只有一旁的江迤不动声色，拿着试卷瞥了一眼，开始改错题。

　　霍荔趴在桌上闲着无事，又往他桌上凑凑：“涛涛给你写了什么？”

　　江迤抬起笔坐直身子，眉头一皱。

　　她倒是喜欢给别人起叠词小名儿，这是个什么癖好。

　　霍荔自觉地抽走他桌上的试卷，上面写了一排字，比他们几人的都要多。

　　“有不懂的多问老师，或者问你同桌儿，加油！( ????? )”

　　霍荔把试卷翻了一个面儿，忍不住舔舔嘴唇，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选择题错得七七八八，全部都选A的正确率都比这个高，答题写得满满当当的，就对了前两个步骤。

　　“看完了就拿过来。”江迤睨她一眼，手指在腿上点了点。

　　霍荔把试卷放回去，看他脸色没多大变化，不顾死活的问：“江哥，你之前学习是个什么水平？”

　　“我是说你休学之前，学习怎么样？”她压着嗓子悄悄地问。

　　休学前学习也这么费劲吗？

　　“还凑合。”江迤提着笔，盯着试卷的大题。
　　还凑合？这个词可不好猜啊。

　　50分可以说凑合，90分也能说凑合，这哥到底是哪种凑合？

　　霍荔舒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大义：“慢慢来小伙子。或者您也可以舍下脸来问问我，小弟成绩虽不是多好，但是物理还过得去。”

　　她边说边打量江迤的脸色：“毕竟咱们是个集体，一条船上的人。江哥你也不想咱们组垫底，接受天才定的变态惩罚吧？”

　　江迤靠在椅背上，不咸不淡道：“我无所谓啊。”

　　霍荔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呛他：“啊对，我要拼了一条老命还考30多分，也无所谓。”

　　“……”

　　霍荔心里美滋滋得意了一秒钟，那张34分的试卷赫然展现在她眼前，江迤将手里的红笔顺手扔在她面前。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稍稍挪了点位置，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

　　“不不……不干嘛。”江迤恶趣味一般学着她讲话，“不是要给我讲题吗？”

　　霍荔扯过试卷看了眼错题，一脸恼怒：“行啊，一杯奶茶。不许讨价还价！”

　　-

　　刘涛挨了二十多分钟才进教室，一个劲儿的给大家道歉，说耽搁了大家的课，后面会找时间补回来。

　　不少男生调侃他，说英雄救美就行，倒是不用这么热心，还给他们补课。

　　这节课讲试卷，霍荔看了眼试卷，觉得没什么可以听的。

　　她翻了本物理练习册，趴在桌面发呆。

　　江迤依旧有些跟不上刘涛上课的步骤，刚刚霍荔给他讲了几个选择题，一到大题他就只记笔记都很费劲。

　　霍荔的试卷写得整齐，头也不抬地把压在书下的试卷递给他，手里的动作不停，专心写写画画。

　　江迤接过试卷，往她桌面瞥了一眼。

　　见她练习册里夹着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几则连环画，人物生动形象，转场灵动。

　　大概画的刘涛送他们班女生去医务室的故事，画风简洁。刘涛这个人物形象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他的头顶还闪着几颗星星。

　　江迤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那张纸上的内容一览无遗。

　　霍荔在草稿纸的最底端画着一张微信聊天页面的图画。

　　什么头像、昵称、输入键盘应有尽有。
　　上面还有聊天记录。

　　雪怀子：【涛涛老师好棒啊！】
　　涛涛：【猫猫耍帅jpg.】
　　雪怀子：【可以要涛涛老师的微信吗？】
　　……

　　江迤皱着眉头看完冒着粉红色泡泡的草稿纸，忍不住问：“你在犯什么花痴？”

　　霍荔瞥他一眼，把书连着纸往墙角靠了靠，谨慎地嘟着嘴：“你懂啥啊，听你的课。”

　　“看不懂就问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试卷补了句。

　　江迤看着她试卷上的电阻那个大题，公式明确，步骤简洁，确实比刘涛讲的那个方法更简单明了。

　　转头又见霍荔对着自己画作笑得一脸花痴。

　　他摇了摇头。

　　真，越看越像某种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