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公主》藤音

35、第35章

　　佩兰跟辛夷是在几日后才回的刘芃身边，屋里少了三个大活人，刘芃起先不适应，吃什么用什么头一个喊得就是佩兰。

　　好不容易改了口，她用着桑枝新送来的小宫人也算顺手，结果先是佩兰跟辛夷，而后是朝红，一个接一个的回来，立时挤得那小宫人没地站了。

　　能叫桑枝选中的人不差，不止刘芃注意她，佩兰辛夷也跟着掌眼，就连住的屋子都叫分到了朝红那里，俨然一副要得重用的样子。

　　有人捧着她，自然也有人看她不顺眼。

　　小宫人名唤落英，她的本名不叫这个，那日桑枝把人带到刘芃跟前时，刘芃正盯着院子里满地的落花出神，红的粉的黄的，或是挨挨挤挤地堆在一处，或是一瓣一瓣地零星散落，刘芃吩咐下去要赏花，再没有不识趣的宫人宦官凑上来打搅。

　　小宫人得了名，倒是立时千恩万谢的给刘芃行了大礼，刘芃受了，却在心里直叹气，面上不曾显露半分。

　　桑枝听了抬眼想说些什么，叫她说落英的寓意不好，刘芃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叫什么不行，可刘芃既已开了口，桑枝伸手点点刘芃，还没碰到刘芃的额头，刘芃已然作势向后倒去，作怪的样子不仅逗笑了桑枝，身后立着的宫人也俱弯了唇角。

　　落英有了新名字，起先东配殿里的宫人们待她俱不错，小事上也愿意指点她一二，不叫她摸不着头绪，东配殿里像落英这样的小宫人很多，熟识了很快能玩到一处去，姐姐妹妹叫得好不亲热。

　　落英觉着自己掉进了福窝里，每天卯足了劲儿干活，桑枝有意提拔她，佩兰辛夷被罚，朝红害病，立时点了这丫头到刘芃跟前服侍，刘芃是个好主子，落英第二回近刘芃的身，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刘芃体谅她，对她温柔的笑，轻声细语地叫她不要紧张。

　　落英得了这句话，回去辗转了半宿，第二天再到刘芃跟前，鼓足了劲儿，学着桑枝和其他宫人的样子，愈发有了大宫人的样子。

　　她得了好，一步登天了，背后少不了被人说闲话，落英有一回忘拿了东西，回去在墙角听见了，发现嚼舌根的是叫她最亲热的那个，立时远了她去，没得又被说了几句得了势便不认人了。

　　佩兰辛夷几人一回来，想看落英笑话的人不少，撺唆落英出头的人也有，落英定了定心，谁的话都不听，只记住了桑枝同她说过的话，在主子身子伺候，耐得住性子比什么都重要。

　　“朝红，太后娘娘那边怎么说？”辛夷挑了个大又圆的橘子，细细地去了皮，撕了上头的橘络，用帕子托着送到刘芃跟前。

　　“素芝姐姐叫翁主不必等太后娘娘了，不光今日，接下来这段时日也一样。”朝红进来抖了抖裙摆，人还没有到刘芃跟前，已经把话都交待完了。

　　“既是太后娘娘吩咐的，那日后也不必着人日日都去问了。”佩兰一锤定音，之前刘芃都是跟的薄太后的份例，用饭也一样，没有特殊情况，大都是同薄太后一起。

　　结果这几天不知发生了甚么，昨天刘芃还陪着用了一顿饭，今天已是连一起用饭的时间都没了，还得了个日后自己用饭的消息。

　　刘芃想不通其中道理，平静地叫人摆了饭，佩兰怕她不开心，用完饭后，还叫人上了一盅牛乳，哄着她喝下去了，才放了她去歇息。

　　刘芃躺在榻上一时睡不着，外头是辛夷跟朝红守夜，刘芃不知她两个怎的凑到了一处去，竖起耳朵想听两个丫头说了些什么，却怎么都听不真切。

　　零星听到“太后”“王后”几个字，刘芃猛地回过神来，是了，照理说宋王后是要日日来给薄太后问安的，除非是病的起不了身，这几日上阳殿里却不见宋王后的身影。

　　刘芃摸到了一点事情的影子，直觉是宋王后出了事，还想再听，辛夷朝红那边已经安静下来，她翻过身闭了眼，脑子里乱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晚上睡得不踏实不说，好不容易过了一夜，刚睡得沉了些，就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唤她。

　　刘芃睡得不好没有精神，佩兰无法，只得用温水过了巾子，绞干了让刘芃醒醒神。

　　这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往常多是让刘芃睡足了，只刘芃睡前吩咐了今天要早些叫她，佩兰才用了这个法子。

　　“什么时辰了？”刘芃半睁了眼问道。

　　“已是辰时了。”佩兰道，说完马上接了一句：“今早太后娘娘早早去了甘泉殿。”。

　　“可是母后那里出了什么事？”刘芃顿时精神了，睁圆了眼道。

　　不止刘芃有这个疑问，佩兰心里也有些想头，素来只有做媳妇的来给婆母问安，薄太后既去了甘泉殿，哪一个会不猜是宋王后出了什么问题。

　　辛夷朝红两个昨晚说了一遭，不是她们晓得了甚么事儿，刘芃不疑心她们有事瞒着她，自今年翻了年，桑枝便不再把她完全当做孩子看，有什么大事都是先同她说了，才开始拿主意，最后还要刘芃点头。

　　刘芃从一开始的不适应的，到现在主动收集身边的信息，进步不可谓不大。

　　“甘泉殿还没有传出消息。”佩兰沉声道。

　　刘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罢了，今日先不去流云殿，你让辛夷去知会知夏一声，不要让母亲空等。”

　　连刘芃都能明白的道理，郑美人哪能不明白，辛夷才到了流云殿，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有宦官来请郑美人去给宋王后侍疾。

　　辛夷眼巴巴地看着郑美人跟着宦官走了，知夏知秋连忙跟着郑美人往甘泉殿去，没一个抽出空来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她索性一跺脚，随手拉过一个战战兢兢的宫人，交代了几句，扭过身子回了上阳殿。

　　回去的路上，辛夷发现不止是郑美人，清风殿的姜良人也是往甘泉殿的方向去，心里回转过来不是要郑美人一人去。

　　之前宋王后隔三差五的生病，没有一次有这样的阵仗，所以她才会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忧心发生了什么大事，牵扯到了郑美人的身上。

　　可既然还有一个姜良人，辛夷定了定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想着要赶快把消息告诉刘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