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53、番外五：如果243

　　早上真的太冷了。
　　待在露营车上虽然也可以懒惰的不起床，但在车上会比较努力的爬起来，在温暖的屋子里、软绵绵的床上，真的很难起床。
　　中原中也躺在床上，搂着灯的腰，闭着眼睛、把脸埋到他颈窝里。
　　因为他第一个醒，现在已经一如既往偷偷把灯从太宰治身边挪开，揽到身边抱好，离太宰治远远的。
　　他本来还想再稍微眯一会儿，可是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默默睁开眼睛，就看见太宰治再次蜷着身体挪动，靠到灯背上才停下来。
　　中原中也沉默几秒，还是再次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
　　……因为再继续挪位置，他就要掉到床底下了。
　　就这么维持着有些别扭的姿势，又稍微眯了会儿。
　　直到灯动了动身体，中原中也才又醒过来，看向还在和睡意斗争的灯。
　　灯又和睡意斗争片刻，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唔……”
　　中原中也看得莞尔，顺顺他的额发，率先道，“早安，灯。”
　　灯下意识弯起眉眼，“早安、中也。”
　　埋在灯背后的太宰治也醒过来了，在灯背上胡乱拱了拱，声音闷闷的说，“早安、灯。”
　　灯听见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捧住他的脸亲昵的蹭蹭，“早安、太宰。”
　　虽然真的很想继续赖在温暖的床上不起来，可是再不起来，搞不好就要很怠惰的赖到中午才爬起来了。
　　今天早上还要去朝市逛逛。
　　朝市的开放时间一般是到下午两、三点，但热门的店家可能上午、甚至是一大早就会贩售一空，如果太晚去，选择就会变少。
　　所以，还是要努力起床。
　　中原中也摸摸灯的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努力坐起来，“该起床了。”
　　灯很乖的点点头，跟着他坐起身来。
　　大概是因为今天要去吃螃蟹，虽然天气冷，太宰治也难得没赖床，很快就爬起来、跟进浴室洗漱。
　　主卧室旁边的浴室也很大，可以让三个人一起进去洗漱都绰绰有余。
　　动作很快的洗漱完毕，又整理了一下，准备出门。
　　太宰治站在窗边盯着往下飘落的雪花，默默在身上迅速多缠了几层绷带，再多加几件衣服保暖。
　　现在还没戴上手套，灯盯着太宰治掌心底部被加厚的绷带，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好厚一层。”
　　已经厚到灯这么小心的戳戳，太宰治都没感觉了。
　　“缠一层会透风，可是缠多层一点就不会透风了。”太宰治得意的说，“非常保暖，就像我的新皮！你要不要也试试看？”
　　阶层都市的绷带也是极为有限的物资，没办法把绷带当日抛品，必须洗了重复使用，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缠了一圈又缠一圈保暖用。不过都已经到不缺物资的地方了，要缠几圈绷带就缠几圈，能保暖最重要。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他还是不放弃让灯也缠上绷带的想法，呵呵一笑，对灯说，“别理那个诡异的绷带放置架，绷带缠那么厚，能走路吗？我看他走到一半就要跌倒了。”
　　太宰治满脸嫌弃的说，“关节处的绷带不要缠太厚就能走路了啊，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死蛞蝓脑子都被有颜色的废料腐蚀掉了吧。”
　　“哈？”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什么有颜色的废料啊！”
　　他现在脑中特别干净，一辆车都没有开起来好吗？！
　　太宰治才不管事实如何，一脸笃定的凉凉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中原中也沉默两秒，决定不要和他多说，继续对灯道，“别缠绷带，行动很不方便。”
　　灯左看看右看看，很诚实的点头，“缠了绷带，感觉真的不太好行动。”
　　“才不会。”太宰治开始扭动身体，“你看，我多灵活，连像海带一样扭动都可……呜哇！”
　　他鬼叫一声，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一不小心就要跌到灯怀里。
　　中原中也发出嫌弃的嗤笑，一把把想接住太宰治的灯往后一拉，太宰治就直接面朝下的摔进被褥里。
　　因为底下是软绵绵的棉被，灯也不是太担心，凑过去摸摸太宰治的后脑勺，“太宰、还好吗？要不要把绷带弄薄一点？”
　　“不要。”太宰治的声音闷在棉被里，过了几秒就快速挪动身体，抱住灯的腰，“我要就这样出去。”
　　中原中也完全懒得理他，“别管他，反正等会儿地上也都是雪，摔倒了顶多摔进雪里。”
　　灯想了想，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唔、会有人清理道路？还会有那个、自动融雪的？”
　　清理道路、自动融雪什么的当然都会有，中原中也刚才只是随口胡说而已，闻言还是道，“……那也没关系，盐渍青花鱼随便摔不会死。”
　　太宰治还是抱着灯的腰不放，也不从床上爬起来，“只要黏在灯身上，我就不会摔倒了。”
　　中原中也微笑着把太宰治从灯身上撕下来丢到一边，拉着灯的手就走，“该出发了。”
　　太宰治可怜兮兮的倒在床上，伸长手臂，“呜呜呜……别抛弃我……”
　　灯回头看看他，忍不住笑起来，还是走过去把他一把抱起来，快乐的说，“出发，吃螃蟹！”
　　太宰治虽然还黏在灯身上，可是一听见螃蟹就立刻恢复活力，举起手附和，“螃蟹！哦——！”
　　总之，终于可以出门了。
　　和温暖的屋子相比起来，外面真的很冷。
　　车库里除了他们的露营车之外，还有尾崎红叶帮他们准备的车子、摩托车、自行车三件套。
　　今天只是要在函馆市区逛一圈，就没开露营车，换开旁边的车子出门。
　　虽然路途不远，可是在上路之前，灯还是习惯性的先检查了一下车子的情况。
　　他们没有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会有人定期过来看看车，以防他们突然要过来使用。但也不确定检修的人上次来看车是什么时候，还是自己检查一遍更好。
　　灯很快检查完毕，轻轻舒了口气，“好了，没问题。”
　　中原中也揉了揉他的后颈，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
　　太宰治站在附近大声说，“变态、变态！有变态！”
　　亲、亲伴侣哪里变态了？！
　　中原中也脸红红的，没理会太宰治的乱喊，又多亲了灯一下。
　　今天是灯开车。
　　太宰治上次抽签抽赢了坐在副驾驶，这次就顺理成章的是中原中也坐副驾。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灯一出家门就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在导航锲而不舍的呼唤下，才找到路的转了个弯。
　　朝市在函馆车站附近，离五稜郭公园还算近，开车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
　　在人口相对多的城市里，道路清理的干净多了，也被更多车子走过，走出一道雪被压成冰的痕迹。再加上道路自动融雪的功能，看着就有点脏，不是很好走。
　　不过下雪的城市道路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他们也都走习惯了。
　　“前面有停车场。”中原中也帮着看了一下地图，“等会儿拐弯。”
　　灯乖乖点头，在前面路口转弯，“已经听到很多热闹的声音了。”
　　“朝市就在前面。”太宰治有点小兴奋，唱起奇怪的螃蟹之歌，“红红的螃蟹、绿绿的螃蟹，大大小小——全部吃光光——”
　　灯快快乐乐的跟着他唱，“全部吃光光——”
　　中原中也听着灯的歌声，轻轻笑起来。
　　停车场里的车子不少，周边走来走去的行人也不少，好像已经能感受到里头的热闹。
　　朝市除了集中在一起的各种摊贩之外，街道上的贩售各种料理的店家也是其中一部分，热热闹闹的，当地人和游客都很喜欢过来逛逛。
　　他们今天要去的店当然是螃蟹料理店。
　　市场里的店家非常多，东西琳琅满目，客人倒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想像中那么多。
　　……不过中原中也想像中的画面是年节时的横滨商店街，似乎想像的有点太夸张了。
　　一路走过来看见的除了新鲜渔货、蔬菜水果，还有一些用各种方法腌渍过的海产，比如腌渍昆布、干贝之类的制品。
　　但太宰治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兴冲冲的走在最前面，几步冲到卖螃蟹的店家前，兴奋的左看右看，“这只、那只不要，其他全部买下——”
　　“闭嘴吧你！”中原中也打断他的话，对着本来以为来了个大客户的老板抱歉的说，“他脑子有点问题，抱歉。”
　　太宰治：？
　　太宰治呵呵一笑，“谁脑子有问题啊？是你吧？！”
　　老板迟疑几秒，看了眼把自己裹成一只熊样的太宰治，决定相信中原中也的话，先转头招呼其他来询问的客人。
　　中原中也在看店内贩售的东西，太宰治就跟在灯旁边走过来走过去，一副真的是个傻子的模样。
　　当然只是外面的人看他像傻子，太宰治自己一点都不怎么觉得。
　　这间贩售螃蟹的店家也可以帮客人现场将螃蟹处理起来煮熟，也有位置可以坐，不过要等待至少半小时的时间，先点单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很多就在港口附近的海鲜市场都有类似的服务，保证客人绝对能吃到最新鲜的海鲜料理。
　　函馆的朝市甚至还能让人体验钓乌贼，不过也要等会儿再过来玩，现在目标就是挑选等一下要吃的新鲜螃蟹。
　　灯蹲到螃蟹旁边，认真按照中原中也说过的挑螃蟹诀窍挑选了一下，“唔……要这只和这只，还有那两只？”
　　虽然要吃现成的螃蟹料理，但是有新鲜的也顺便买两只，之后可以自己做螃蟹火锅来吃。
　　太宰治还是在旁边捣乱，“全部买下来就对了！”
　　都不看看这里到底有几只螃蟹就在喊，即使全部买下来了，他们三个也吃不了这么多。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又往另一边走了一点，继续看螃蟹。
　　灯倒是问了一下太宰治，“太宰想吃几只螃蟹呀？”
　　太宰治思考几秒，特别快乐的说，“一百只！”
　　有回答和没回答一样。
　　中原中也随口道，“别理他了，我们先买个……两只吧。”
　　每只螃蟹都还不小，两只感觉已经非常足够了，可能会吃不完。
　　“三只。”太宰治终于说了点有用的话，“很好吃、吃不腻，两只吃不够。”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灯当然不会否决，只是又看看中原中也，征询他的意见。
　　中原中也也没什么意见，“行吧。”
　　等一下就吃三只螃蟹。
　　一只帝王蟹，再加一只花咲蟹和一只毛蟹。
　　如果吃不完就用袋子装好带走，他们为了以防这种情况，背包里随时放着干净的袋子备用。
　　“如果吃不够再继续买。”太宰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大声说，“北海道的螃蟹是一流螃蟹！”
　　卖螃蟹的老板空闲下来就听见他这句话，用着函馆方言，举起大拇指道，“说得对！北海道螃蟹是全国一流！”
　　太宰治和卖螃蟹的老板仿佛一拍即合，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函馆方言和老板一边聊天一边暗暗讲价，就这么轻轻松松降了不少价下来。
　　本来刚打算发挥讲价所长的中原中也：？
　　老实说不怎么意外，毕竟太宰治也就在和人沟通这方面还有点作用了。
　　虽然他们都不缺这点讲下来的钱，可是朝市里观光客多，价格还是有些偏高，能稍微降点就降点。
　　灯每次跟着他们出门买东西就会有点小震撼，呆呆的看他们三言两语把物品的价格降低。
　　不过他们在芦屋市唯一的小小商店街里也算是混了个脸熟，灯本身又很容易就和人打好关系，就算没有刻意讲价，也能用比较低的价格买到东西。
　　有点扯远了。
　　挑完螃蟹、选好料理方法，在等候的这段时间里，先去朝市里逛逛。
　　在离开这家店铺之前，又先买了三个很特别的松叶蟹包子来吃。
　　包子小小的，价格比较高，但里头包着的是完全的松叶蟹肉，味道非常好。
　　就连中原中也都觉得味道很好，螃蟹狂热者太宰治更是吃得都快感动哭了，“真的好好吃……！”
　　灯也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包子，“螃蟹包子，很好吃！”
　　吃完螃蟹包子，终于朝着市场的其他店铺走。
　　一路逛着买了点昆布、一些腌渍物，还有鳕鱼之类的当季海鲜。
　　顺便去体验了一下钓乌贼。
　　因为是很有特色的活动之一，养着很多活乌贼的蓝色椭圆形水池边围着不少游客，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同的语言。体验的人拿着小钓竿，把乌贼钓起来之后，店家可以直接帮忙做成生鱼片。
　　现在刚好有旅行团过来，排队钓乌贼的人很多，要等待的时间太长，就只是在旁边跟着看了会儿。
　　大概是乌贼很多，似乎没有什么难度，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把乌贼钓起来。
　　“太难怎么应对这么多客人？”太宰治闲闲道，“钓得越快，能接的客人就越多。”
　　不过一个客人也需要花至少五分钟的时间，真排队等着钓乌贼，正在店家那里处理的螃蟹都要冷掉了。
　　“先这样吧！”太宰治已经迫不及待要吃螃蟹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继续逛逛。肚子都饿扁了。”
　　确实已经饿扁了。
　　今天起的比较早，现在时间也还早，才将近九点而已，这个时间吃的饭还可以说是早餐。
　　一路走回刚才买螃蟹的店家设置的用餐区，准备吃螃蟹。
　　座位很简易，桌上还铺着报纸，用来让食客放置弄下来的螃蟹壳。
　　现在的客人还不少，用餐区几乎坐满了人，剩下来的空位不多。他们很随意的挑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待螃蟹的到来。
　　“好香哦。”灯看了看附近客人桌上的螃蟹，有点流口水，“螃蟹真的好香。”
　　“是吧、是吧！”太宰治特别激动，“螃蟹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他对螃蟹的爱好就像对绷带的喜爱一样，只要是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中原中也有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不知不觉放到桌面铺着的报纸上。
　　是前几天的北海道地方新闻，不过港口在北海道掌控力度也很高，随便一瞄就能瞄到和港口有关的消息。
　　是正面消息，而且也没人知道那其实和港口Mafia有关，只会觉得是普通的地方产业而已。
　　整个日本都被港口掌控着，在随便哪个县市的地方报纸都能看见港口相关的信息。
　　中原中也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再次挪开目光。
　　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三只热腾腾的螃蟹很快就上桌了，都被好好处理成容易食用的状态，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太宰治眼睛亮晶晶，身边冒着正在转圈圈的粉色小花，拿起餐具就说，“我开动了！”
　　灯也非常期待的拿起餐具，把靠近他这边的另一个餐具递给中原中也。
　　因为太宰治的关系，中原中也回到这个世界之后吃的螃蟹，比以前吃过的都多。
　　他默默夹了一块蟹肉起来，稍微吹了吹，啊呜一口放进嘴里。
　　北海道的螃蟹真的非常好。
　　肉又多又新鲜，就算只是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非常好吃。
　　太宰治说的三只螃蟹分量确实刚刚好，因为会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
　　就是用餐区没有暖气，风偶尔吹过来挺冷的。
　　太宰治边吃边发抖，大声说，“热热的螃蟹可以让身体热起来！”
　　灯又吃了一口螃蟹，陈述事实，“可是螃蟹快冷掉了。”
　　因为气温很低，食物也冷得很快。
　　中原中也看太宰治一下子就被灯噎的卡住，有点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
　　不过太宰治只是卡了不到一秒，就改口道，“螃蟹的美味可以让身体热起来！”
　　灯想想也是，很赞同的点头，“也是哦。”
　　太宰治颇有成就感的哼哼一声，继续吃螃蟹。
　　毕竟有个对螃蟹绝对是真爱的太宰治在，虽然食物降温的速度很快，可是他们进食的速度也不慢，顺利的在螃蟹完全冷掉之前吃完了。
　　太宰治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我还能吃下一百只螃蟹！”
　　灯转头看看他的肚子，“太宰装螃蟹的胃是无底洞。”
　　太宰治得意的回答，“就是这样。”
　　不过怎么可能是无底洞。
　　他们没有在座位上停留，直接起身离开，把位置让给下一组客人。
　　逛市场的人本来就不算少，可以现场料理海鲜的料理店也络绎不绝的。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再简单逛逛、买点干货和新鲜食物，就到其他地方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