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33、番外五：如果223

　　他们的除夕过得很平静。
　　没有出去玩，也没有大半夜的去初诣，甚至连红白都没有看，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度过一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段时间。
　　稍早就已经洗完澡了，现在再洗漱一下，就可以直接睡觉。
　　洗漱完毕，灯又一下子扑到床上，舒舒服服的蹭了两下，“床最舒服——”
　　太宰治也扑到他旁边，稍微滚了滚，半压到灯身上，跟着说了一遍，“床最舒服——！”
　　感觉根本不是床最舒服，是压在灯身上最舒服。
　　中原中也在心里吐槽一句，把被子拉过来，帮灯盖上。
　　太宰治懒洋洋的说，“盖过来一点，我要和灯盖一床被子。”
　　“自己想办法。”中原中也说了一句，也躺到灯身边，舒服的闭上眼睛。
　　床真的最舒服。
　　虽然和室的暖桌也很舒服，可是要睡觉的话，还是床最舒服。而且暖桌空间比较小，要和灯贴贴要稍微挤一下才行，但在床上就能完全伸展身体的贴贴。
　　舒服。
　　旁边灯的棉被忽然被拉了一下。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默默看过去。
　　只见太宰治正把灯的被子往身上盖，又滚了滚，终于从半压在灯身上的姿势换成贴在灯身边靠着。
　　中原中也侧过身看了看灯。
　　灯闭着眼睛，虽然还没睡着，可是也快睡着了。
　　中原中也无意识弯起唇角，也掀开灯的一边被子，滚了滚，滚进灯的被窝里。
　　灯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稍微调整了姿势，让大家都能躺的比较舒服一点。
　　“睡觉了。”太宰治小小声的说着，凑到灯脸上碰了碰，“晚安。”
　　太宰治比较少主动开口说晚安，今天率先说了，很有可能……不对，应该百分百就是为了把灯的注意力抢走。
　　中原中也看着灯转过头，在太宰治脸上蹭蹭，声音软软的说，“晚安、太宰。”
　　灯说完之后，在太宰治还没反应之前，中原中也便微微直起身，在灯另一边脸上碰碰，“晚安，灯。”
　　灯一下子就被他转移注意力，也转过头，在他脸上亲昵的蹭蹭，“晚安，中也。”
　　天色不早了，互相道完晚安就熄灯，准备睡觉。
　　……当然只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准备而已，灯一说完晚安、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几乎没什么缓冲时间。
　　睡眠质量还是好得让人羡慕。
　　中原中也看了看已经呼吸绵长的灯，无奈又莞尔的笑笑，终于真的把房间里的灯关起来。
　　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他紧紧靠到灯身边，闭上眼睛，听着灯的呼吸声，没一会儿也进入深深的梦乡。
　　一觉到天亮。
　　因为昨天很努力的等到零点过后才睡觉，今天大家都起得比较晚，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灯还在睡，太宰治也还把头埋在灯身边，大概也还在睡。
　　因为中原中也现在还维持着熟睡之后自然环抱住灯的动作，没有被调整过。
　　中原中也简单判断完毕，小心翼翼的慢慢挪出被窝，先去洗漱一下。
　　等他洗漱出来，太宰治也起床了，窝在灯旁边看手机，手机轻轻靠在灯身上。
　　就算只是轻轻靠着，中原中也也有点看不下去，“手机放这样，要让灯不舒服？”
　　“只有你会不知道力道的让灯不舒服。”太宰治虽然这么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心虚的放下手机，终于挪出被窝，也去洗漱一下。
　　中原中也坐回床边看了会儿灯，低声唤道，“灯，起床了。”
　　灯大概原本就要醒了，刚才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对话的时候又各自唤了两声他的名字，现在中原中也才喊了一声，灯便小小的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眼睛，“中也，早安。”
　　他的声音还迷迷糊糊的，听着软绵绵的。
　　特别笨。
　　中原中也轻轻笑起来，“早安。”
　　灯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也起身去洗漱。
　　浴室里传来灯和太宰治问早的声音，接着是太宰治回应的声音。
　　中原中也默默竖起耳朵，
　　虽然已经睡过了会冲动的时间，但大早上的，不知道太宰治会不会禽兽的在浴室里对灯做什么，还是要稍微听一下。
　　不过中原中也有些多虑了，灯和太宰治很快就一起洗漱完毕，一起走出来。
　　……其实也不是多虑了吧？！太宰那家伙比灯早进去那么久，怎么可能和灯一起洗漱好，绝对在里面偷偷摸摸的黏了灯很久。
　　但是他刚才没进去阻止，现在也没打算说，就在心里骂了几句，顿了顿问，“要不要找个神社参拜一下？”
　　大年初一的，找个神社初诣一下也不错。
　　“好呀。”灯快快乐乐的回答一句，特别兴奋的趴到落地窗边，“外面积雪了哦！积雪了！”
　　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雪吸引了，完全不在意等会儿到底要去哪里初诣。
　　太宰治也趴到他背上，一起看了会儿雪，忽然也兴奋地说，“堆雪人！”
　　“好啊！”灯又快快乐乐的回答。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
　　灯转头看他，倒也没忘记他刚才说的话，“先去玩雪，再去神社走走！”
　　“晚几天再去神社也行。”太宰治很怠惰的说，“现在随便哪个神社里都是人，初诣就是去人挤人哦。”
　　“没什么名气的小神社就没人了吧。”中原中也说，“人潮会聚集的也只是几间大社而已。”
　　太宰治咂咂嘴，“你想去哪个没名气的小神社？”
　　中原中也刚才其实只是随口反驳他而已，脑中也没个具体的目标，沉默几秒，“还要再查查看。”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用这么急着去神社，确实可以晚几天再去。
　　他正想着，又听见太宰治说，“也可以去体验看看呢，元日当天一大堆人的神社。”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无语道，“所以？”
　　太宰治看向灯，眉眼弯弯的说，“先去堆雪人吧！其他的等堆玩雪人再说。”
　　灯本来还在认真听他们说话，闻言眼睛亮起来，快乐的点头，“嗯！”
　　中原中也被他快乐的情绪感染，也轻轻笑起来，揉了一下他的后颈。
　　不管接下来要不要去神社，要去哪个神社，现在就先去堆雪人吧。
　　在真的出去堆雪人之前，要先换件衣服。
　　他们现在还穿着睡衣，就算等会儿穿了外套才出去，还是会冷的打颤。
　　换好衣服、走到玄关穿厚外套，又戴上手套，就到院子里看看雪、堆堆雪人。
　　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没有这么多雪，但夜里的雪大概下了不少，现在也还在飘着不算小的雪，院子里已经完全覆盖上一层银白。
　　池塘结了冰，常绿的草地上也压着一层雪，院子路边的灯上、树枝上，都被雪覆盖住。
　　好像一夜之间，世界就变成了银白色的。
　　“好漂亮呀。”灯抬头望着天空，又看了看周遭，目光有些安静的说，“真的好漂亮。”
　　中原中也侧头看看他，摸摸他的背，声音也轻轻的，“是啊，很漂亮。”
　　太宰治眯着眼看了他们一秒，突然蹲下来，抓起一捧雪随便搓成一团，朝着灯丢过去。
　　仿佛瞬间打破了有些轻薄的柔软氛围，将灯从某种飘飘荡荡的远方带回地面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冷笑着看了眼破坏气氛的混蛋太宰治。
　　灯反应特别快，也蹲下来搓了个雪球，朝太宰治丢过去……什么的，是假动作。
　　——他的雪球竟然是朝着中原中也过去的。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一时之间没有料到，不过也没被灯的雪球打到，身体条件反射的避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来自太宰治的雪球也过来了。
　　中原中也伸手接住太宰治用尽全力丢出来的无力雪球，直接丢回去。
　　太宰治也滑溜溜的避开，搓起一个雪球，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中原中也警惕的看他。
　　太宰治高高举起雪球——把雪球丢到灯那里。
　　灯完全没有料到太宰治会朝他丢过来，就这么再次被太宰治刻意放轻力道的雪球砸中。
　　灯傻了一秒，接着快乐的笑起来，也搓了个雪球丢过去。
　　要避开雪球对他们来说都太容易了，不知道谁会成为谁的攻击目标，才是他们打雪仗最有趣的地方。
　　原本明明是要堆雪人才出来的，结果一不小心就打起了雪仗。
　　虽然这里的雪还不算厚，可是打起雪仗来已经很足够，就算玩得倒在地上也不会疼。
　　太宰治玩着玩着就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好像喘吁吁的站不稳一样，脚步转来转去的，明显试图扑到灯身上。
　　中原中也早有防范，朝着醉酒一样歪歪扭扭的太宰治丢出一个子弹般的雪球。
　　他早有防范，太宰治当然也早有预料，脚步非常自然地一歪就躲过了雪球，呜哇一声的扑到灯身上，“中也要杀人啦！”
　　灯稳稳当当的接住他，也赞同的点点头，“中也丢的好大力。”
　　那颗被太宰治躲过的雪球一下子飞到遥远的彼方，如果中原中也没有控制着让雪球溃散掉，大概就会有围墙或是谁家的房子被弄坏了。
　　中原中也有点小心虚的挪开目光，轻咳一声，“太宰挡住了就没事了。”
　　“我挡住那颗雪球，我就死了啊！”太宰治大声抗议，又说，“灯、我们一起打他！”
　　当然不是说真的打，是用雪球打。
　　灯笑起来，非常配合的搓了颗雪球朝着中原中也丢。
　　就这么又打了一会儿雪仗，直到灯玩累了，真的脚步不稳的差点倒在地上。
　　中原中也几步过去，一把接住他，顺势带着他往地上躺。
　　细碎的雪花随着他们躺下去的动作微微飘起来，落了点在身上。
　　“哈……好舒服。”灯又抬头看看太宰治，“太宰也来？”
　　就在等他这句话的太宰治几步走过来，啪一下躺到灯身边，双手安放在肚子上，安详的闭上眼睛，“早就该躺下来了。”
　　雪还在下。
　　说话的时候会有白色的雾气冒出来，像云一样慢悠悠往上飘，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看灯。
　　灯睁着一双漂亮的异色瞳，望着天空、注视着一片又一片落下的雪花。
　　“别看到睡着了哦。”太宰治说。
　　灯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还要堆雪人，不能睡着。”
　　中原中也低低笑了一下，轻轻握住灯的手。
　　再躺一会儿，就起来堆雪人。
　　雪被他们踩来踩去、丢雪团丢来丢去的玩了会儿，现在周遭很多脚印，还有他们躺过的三个人形。
　　稍微换了个没被破坏过的地方，开始堆小小的雪人。雪积得还不是特别深，他们真的只是堆了三个小小的雪人，每个雪球顶多只有一个手掌高。
　　这次没有用机械零件当五官，而是和普通的雪人一样，用叶子、树枝、小石头来做五官。
　　当然还是一人堆一个，自己的雪人五官自己放。
　　“我的和灯的一样好看。”太宰治站远几步，评价道，“中也的是歪七扭八丑怪兽。”
　　“中也的很好看呀。”灯眉眼弯弯的说，“大家做的都很好看！”
　　“明明是我的最好看。”太宰治哼哼一声，又看看雪人，再次肯定的说，“没错，我的最好看！”
　　中原中也凉凉道，“刚才不还说和灯的一样好看？”
　　“当然只是和你的比较而已。”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我的和灯的一样好，所以灯的不在比较范围之内。我和你的相比起来，当然是我的最好看。”
　　中原中也呵呵一笑，刚想说话，就先听见一声巨大的咕噜声。
　　他的肚子在叫。
　　如果只是他的肚子在叫，绝对不会那么大声，是因为灯和太宰治的肚子也几乎同时叫起来，咕噜声就变得特别大。
　　空气微妙的安静片刻，灯先扑哧笑出来，终于想到，“我们没有吃早餐就来堆雪人了。”
　　不仅堆雪人而已，还打了雪仗，运动量很大。
　　“饿了。”太宰治低下头，摸摸灯的肚子，“很扁哦。”
　　中原中也看了眼太宰治碍眼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弹掉，又自己摸摸灯的肚子，“真的扁扁的。”
　　灯转头看看他的肚子，又看看太宰治的肚子，“你们的肚子也扁扁的。”
　　和圆滚滚的雪人不一样，他们三个都因为饥饿而肚子扁扁了。
　　先回屋子里吃个早餐，再想想要不要找个神社参拜一下。
　　虽然说是早餐，可是玩了会儿，也差不多十点多了，比较像是早午餐。
　　他们吃的又比普通早餐更丰盛一点，除了小面包之外，还做了个牛肉欧姆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中原中也也一直觉得他们一起做的料理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他满足的把最后一口面包吃掉，又喝了一口茶，侧头看看灯。
　　灯吃饭的速度比较慢一点，特别满足的一口接一口吃，脸颊圆鼓鼓的，像仓鼠一样。
　　中原中也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灯迷茫的看看他，努力的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中也？”
　　“别理他。”太宰治悠悠闲闲的说，“他手有病，不戳戳东西就会痒。”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冷笑道，“你的手才有病。”
　　“刚刚戳戳灯的人不是我哦。”太宰治说。
　　他们这么一吵起来，灯就知道刚才中原中也确实只是无聊戳戳，一下子抛下疑问，也不理他们吵架的继续专心吃饭。
　　太宰治也侧头看看他，看了会儿，忍不住也伸手戳了一下灯的脸，“笨蛋、食物最重要的笨蛋。如果唯一的食物和独一无二的我掉进水里，你要先救哪一个？”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无语道，“问这什么问题啊？”
　　太宰治才不理他，就盯着灯看。
　　灯认真的苦思冥想片刻，“……唔、”
　　“呜哇！”太宰治哭起来，“竟然犹豫了！这种时候就要直接说救我呀！”
　　“可是太宰游泳比我厉害。”灯有理有据的说着，又犹豫的说，“搞不好最后还要太宰救我？”
　　“会不会游泳什么的都不管。”太宰治，“只要排出先后顺序就好了。”
　　“哦。”灯乖乖应了声，又认真想了想，“如果食物放在不会漏水的袋子里，掉进海里也还能吃，我就……先把太宰救起来，再去拿食物。”
　　中原中也顿了顿，插话道，“如果有人溺水了，不管是不是太宰，都不能自己跳下去救，要用棍子或救生圈。”
　　这件事之前他们就说过了，直接跳下去救溺水的人，很有可能反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灯乖乖点头，“我记得的，要用棍子把太宰拉上来。”
　　太宰治：……
　　太宰治满脸无语的看了看他们，“你们能不能有点想像力、想像力！都已经是假设性问题了，不要这么较真好吗？”
　　灯小小的笑起来，“唔、那……我救太宰就好了，搞不好食物已经坏掉了，不能吃了。”
　　太宰治又呜哇一声，哭着说，“食物不能吃才救我——！”
　　真的事很多。
　　这种无聊的问题到底是怎么问出口的啊？
　　不过不只是太宰治最开始问问题就是在开玩笑，灯的回答其实也是在开小小的玩笑。
　　中原中也嫌弃的瞥了太宰治一眼，“你不是青花鱼吗，不会自己游回来？一定要灯去救？”
　　太宰治特别理所当然的说，“我已经是盐渍青花鱼了，不会游泳。”
　　中原中也背后落下无数黑线，懒得理他了，默默拉着灯站起来，直接转移话题，“收拾收拾，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要出门吧。”
　　……但是，只是假设。
　　如果真的发生了太宰治说的情形，可能是掉水里，或是其他的什么情况，灯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唯一的食物、选择救他们。
　　中原中也轻轻捏了一下灯的后颈，微微弯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