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00、番外五：如果190

　　买好食物，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吃。
　　“为什么不走啊？”太宰治噘着嘴抱怨，“见过面就好了嘛。”
　　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他一眼，“不是觉得还行？会怕和他们说话？”
　　“这种激将法对我没用。”太宰治凉凉说着，又道，“现在不走，恐怕今天晚上都走不了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森先生会让我们去他那里？”
　　虽然去孤儿院也不会怎么样来着……他之前去过几次，感觉还不错，环境也维持的非常好。
　　太宰治嫌弃的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就不能在中华街吃很多好吃的、玩很多好玩的了。”
　　灯看看他，又看看已经排到了头、正在买烧麦的森鸥外和爱丽丝，“唔……没关系，我们可以之后再来玩一次！”
　　太宰治呜哇一声，“今天是难得的平安夜哦？！”
　　灯眉眼弯弯的，握住他的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平安夜。”
　　太宰治注视着他，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终于应道，“嗯。”
　　那边排队的森鸥外和爱丽丝买完了，就笔直朝着他们走过来。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中原中也也没有再隐藏，很自然的用女声打了个招呼，“森先生、爱丽丝小姐。”
　　虽然和灯说起来和在心里喊的时候，偶尔还是会说是森首领，但实际上在中原中也当首领那年，就已经改口叫森先生了。
　　他说完，又碰了碰灯的肩膀，介绍道，“这是灯，我的伴侣。”
　　灯也很乖的跟着打招呼，“森先生、爱丽丝小姐。”
　　太宰治、太宰治本来不太想说话，可是中原中也很过分的夹带私货介绍——什么叫他的伴侣啊！明明也是他的！好歹要说“我和太宰的伴侣”吧？！
　　太宰治微笑着用娇娇滴滴的女声说，“灯也是我的伴侣。”
　　森鸥外、森鸥外还是很震撼，带着有点僵硬的微笑，看了看乖乖巧巧的灯。
　　……这、这应该不是什么强取豪夺吧？！
　　去什么地方把人抢回来，逼迫接受三个人的生活什么的——
　　可是中也君和太宰君竟然能接受共有伴侣，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可思议啊。
　　森鸥外沉默半秒，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飘过，还是微笑道，“灯君，初次见面。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灯眉眼弯弯的回答，“叫我灯就好了！”
　　“灯。”森鸥外微微笑了一下，“是灯火的灯吧？真是个好名字。”
　　中华街的红灯笼亮着温暖的光。
　　四周尽是嘈杂的人声、飘香的食物味。
　　太宰治把灯往后拉一点，笑眯眯的说，“别和黑心变态大叔说话，会被打坏主意。”
　　“不至于吧。”中原中也还是决定帮森鸥外说话，“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像你一样坏。”
　　森鸥外满脸感动，“中也君——”
　　太宰治嫌弃的挪开目光，也把灯转了个身，像哄小孩一样的说，“看老大叔装可爱，眼睛会瞎掉的。”
　　森鸥外可怜兮兮的说，“老、老大叔……”
　　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就像在看太宰治装可怜一样，有点伤眼睛。
　　他也转过身，装作没看见。
　　不远处，中岛敦东张西望的在找他们，旁边的泉镜花也在环顾四周，接着定定看向这边，拉拉中岛敦的衣袖。
　　中岛敦便跟着看过来。
　　他们穿越人潮，来到等待着的几个人旁边。
　　因为他们买的是可丽饼，灯就拿出两串烧麦，“你们也吃？”
　　中岛敦和泉镜花都没有犹豫的接过来，“谢谢……”
　　“灯。”太宰治接话。
　　中岛敦轻轻吸了口气，偷偷看了太宰治一眼，重新说了一遍，“谢谢灯先生。”
　　“叫我灯就好了。”灯还是说。
　　中岛敦还没说话，泉镜花就把手中的草莓可丽饼递给他，“灯也吃。很好吃。”
　　灯便眉眼弯弯的接过来，“谢谢镜花。”
　　他先是低头嗅嗅，接着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好吃！”
　　喜欢的东西也能被喜欢，泉镜花不免满足的微笑起来，“嗯。”
　　森鸥外在旁边偷偷摸摸观察。
　　“想知道就去问。”爱丽丝在他旁边站着，手中也拿着一个烧卖串，悠哉的咬了一个起来吃，“不过如果问了被讨厌，不关我的事哦。”
　　森鸥外注意力大半不在她身上，闻言随口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可是我亲爱的半身、永远无法分离的存在呢，爱丽丝酱。”
　　爱丽丝满脸嫌弃，凉凉道，“老大叔。”
　　“怎么连爱丽丝酱都这样！”森鸥外可怜的说。
　　可是，真的很好奇。
　　眼前的两个孩子当时都是必死的状况……
　　太宰治还不好说，或许他早就打算假自杀后完全消失。只要太宰治不想被找到，就永远不会有人能找到他。
　　但中原中也并非如此。中原中也确确实实就是在战场上失踪了。
　　当年尾崎红叶为了寻找中原中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找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被自己的异能力反噬成灰烬了，她也不放弃寻找。
　　但是完全找不到。
　　以港口的体量都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踪迹，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能找到了。
　　尾崎红叶终究还是必须接受事实。
　　“是怎么活下来的？”森鸥外喃喃说给爱丽丝听，“还两个人找了同一个伴侣……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爱丽丝凉凉道，“我看是明天林太郎的头会被打爆。揣测什么呢，能不能给孩子一点私人空间？”
　　森鸥外默默挪开目光，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不只是嘴巴要上拉链。”爱丽丝微笑着说，“你的脑袋也要上拉链。”
　　森鸥外沉默几秒，轻咳一声，“太严格了，爱丽丝酱。”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有些甚至只是在脑内互相沟通而已，基本上不会被听见。
　　只是基本上而已。
　　太宰治看了看灯，灯和他对视一眼，乖乖点头，拿出手机很努力地按了按，在他们的聊天群组里把他听见的对话都写上去。
　　本来也没说几句，很快就写好了。
　　中原中也也拿出手机，默默看了一眼。
　　……不只是森鸥外觉得不可思议，放在以前，中原中也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太宰治看完了就收起手机，什么都没说，只是揉揉灯的后颈。
　　一系列的动作好像过了很久的时间，但其实也没有多久，不会让任何一个关注着他们的人察觉不对。
　　“要不要找间店休息一下？”森鸥外笑眯眯的提议。
　　太宰治最开始说有预约餐厅，本来就只是推脱之词。
　　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他一眼。
　　灯也看向他。
　　当然不只是他们，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在他身上。
　　太宰治笑眯眯的说，“行啊。等会儿我和灯一桌，你们其他人一桌。”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默默握住灯的手，把他带离太宰治远一点，“我和灯一桌，你们其他人一桌。”
　　爱丽丝立刻说，“我也要和灯一桌！我才不要在气氛奇怪的桌子上吃饭，小镜花也一起来。”
　　太宰治呵呵一笑，“我也不要和两个臭男人一桌吃饭，让他们两个自己一桌，我要坐在灯旁边。”
　　灯想了想道，“买很多食物，去公园的草地上坐着吃？”
　　太宰治特别娇气，“不要，晚上在那里很冷。”
　　灯又苦恼的想了想，“唔、那……回饭店？”
　　太宰治还是否决，“我们房间很小，没办法让那么多人进去。”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非常麻烦。
　　中原中也有点无语，“随便找个不用分桌子的店就好了啊？”
　　“说得真简单。”太宰治凉凉道，“也没订位，你现在去哪里找能容纳七个人的桌子？”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森鸥外叹息着拿出手机，“看来只能动用特权了呢。”
　　好像真的只能动用特权了。
　　不然他们一直站在这里，恐怕会被当成中华街的什么特殊表演者。
　　……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中原中也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森鸥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哎呀，真巧，大家都在这里呢。”
　　中原中也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尾崎红叶。
　　大概是一直没回总部，她还穿着白天和中原中也、灯一起吃饭时的衣服和假发，旁边站着的芥川银也还穿着那身宛如变装一样的连衣裙。
　　森鸥外微微挑起眉，把还没拨出电话的手机放下。
　　芥川银的目光在中原中也三人身上扫了一边，先定在中原中也身上，微微弯下腰，“中也先生……白天没有认出您，很抱歉。”
　　“不用介意。”中原中也摆摆手，笑了一下，“这代表我的变装术很成功。”
　　“是的，非常成功。”芥川银温婉的抿唇笑笑，接着又朝太宰治深深鞠躬，轻声说，“太宰先生，许久不见。从前受您关照颇多，一直没有机会和您正式道谢。”
　　太宰治看着她。
　　她又过了会儿才直起身，声音还是轻轻的，坚定又真诚，“谢谢您，太宰先生。”
　　爱丽丝用手肘推了推森鸥外，又恨铁不成钢的瞟了眼中岛敦。
　　意思是看看人家，该道谢就道谢，一点犹豫都没有，绝对不会忘记许久未见之后终于再次见面，自己最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所以人家能小小年纪就辅佐前后三任港口首领，而森鸥外和中岛敦一个被赶下台，一个只是傻乎乎的武斗派。
　　顺带一提。
　　芥川银一来就能知道谁是谁，不是尾崎红叶告诉她的，是爱丽丝做的好事。
　　好不容易突然遇见死而复生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定要告诉同样与他们交集颇深的尾崎红叶和芥川银才行啊！
　　谁知道原来中原中也早就去和尾崎红叶见过面了，明显只是不想见森鸥外而已，一开始也没打算让尾崎红叶之外的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一切都是因为林太郎做人失败！
　　爱丽丝在脑内说给森鸥外听。
　　森鸥外、森鸥外无法反驳。
　　可是再怎么失败也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看见以前的自己，也绝对要好好教训一顿的啊……
　　他委委屈屈的脑内发言，非常自然地被爱丽丝直接忽视。
　　他们的脑内对话只在不到一秒之内，眼前的太宰治看着芥川银，慢慢眨了眨眼，接着笑了一下，“不客气。”
　　芥川银直起身来，也微微笑起来，“您变了很多。”
　　“嗯哼。”太宰治说。
　　尾崎红叶很轻的慢慢舒了口气，接着说，“各位找不到地方吃饭吧？妾身在这附近有间房子，不嫌弃的话，去妾身那里坐坐如何？”
　　太宰治虽然不会觉得不好，可是真的觉得很麻烦。
　　原本想要和灯快快乐乐逛街，快快乐乐的分享同一份食物，然后贴贴着走回饭店再贴贴，现在果然一个晚上都走不开了——
　　灯拉拉太宰治的外套，“去吧？”
　　太宰治撅起嘴，停顿半晌，还是道，“……行吧。”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
　　看来是终于想要好好解决遗留下来的问题了……虽然好像也没有那么多问题就是了。
　　屋子的位置只有尾崎红叶和芥川银知道，由她们带路，一群人在中华街里绕了一下，又绕了一下，最终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屋前。
　　芥川银打开房门，微微笑道，“请进。”
　　即使尾崎红叶只有偶尔想放松心情的时候会过来坐坐，还是有定期请人打扫，现在也几乎纤尘不染。
　　虽然外观看着是普通的平房，可是因为是尾崎红叶的屋子，负责里头装潢的港口成员绝对特别用心，都以最高级别处理。
　　整体走的是和洋融合的风格，地板全部都是木制的。
　　灯好奇的左看右看，“好漂亮的房子。”
　　尾崎红叶轻轻笑起来，“谢谢夸奖，妾身也参与了部分设计。”
　　灯眼睛亮亮的，很真诚的说，“好厉害！红叶大姐好厉害呀！”
　　如愿得到了小狗的夸赞，尾崎红叶心情很好，打开和室的门，让一群人都进去。
　　森鸥外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灯，不知怎么，忽然也有点想被灯称赞看看。
　　“不可能的啦，林太郎可是大坏蛋。”爱丽丝直接拆台，还特地不在脑内说，直接开口说出来。
　　因为刚才都没人说话，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灯下意识看过去。
　　太宰治笑眯眯的揽着灯的肩继续往和室走，“爱丽丝小姐在自言自语，不用在意。”
　　灯乖乖点头，乖乖跟着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坐好之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才很自然的跟着在他的两边坐下。
　　尾崎红叶看了看这群人，笑着说，“晚餐就吃荞麦面吧。”
　　太宰治、太宰治今天才不是要来吃荞麦面的。
　　他难过的想着，还是只能看灯什么都不拒绝的点点头，“好呀！”
　　中原中也顿了顿，突然灵光一闪，“是年越荞麦面的意思？”
　　过年的时候才要吃的年越荞麦面，代表着新的一年到来、旧的一年离开，有很多很好的含义。
　　现在当然还没到年节，可是他们年节没打算在这里过，吃个荞麦面，假装一起迎接新年……什么的。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红叶大姐觉得再次遇见他和太宰治，现在甚至还所有人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这样以前无法想像的景象，就像是迎接了新的生活一样。
　　中原中也很小声的和灯说明了一下。
　　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唔……真的是这样。”
　　“灯不知道年越荞麦面呀？”爱丽丝终于被森鸥外的内心话吵烦了，很直白的开口问，“口音也没听过，不是日本人？”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灯也没说话，就看了看太宰治。
　　太宰治微笑着说，“答对了，灯不是日本人。”
　　他话音落下，空气也沉默下来，完全没打算继续说。
　　芥川银安静的斟起茶水。
　　灯看见了，也跟着半直起身帮忙。
　　空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水流落进杯子里的声音。
　　既然太宰治没打算透露，尾崎红叶也不会随便把她知道的事说出来，只是开口打破沉默，“太宰……”
　　太宰治已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了，默然无语的转头看过去。
　　尾崎红叶微微往后退了一点，弯下腰、额头扣到地面上几秒，才又直起身，“抱歉。还有，谢谢。”
　　太宰治没有回答。
　　森鸥外也接着朝太宰治行了个礼，再次直起身来，终于说，“很抱歉，太宰君，也很感谢。”
　　太宰治还是没有回答。
　　中岛敦早就已经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无声的抹了抹眼泪，可是眼泪还是一直掉，也行了个大礼，“谢谢、太宰先生……呜呜，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呜哇……”太宰治发出小小的哀嚎，“真的好麻烦，这是什么场面啊……把我叫过来，就是要让我听这些无聊的话？”
　　中岛敦直起身，还是一直在哭，接过泉镜花手中的纸巾擤了一下鼻涕，“只是想说而已……太宰先生您、接不接受都没有关系，就是想告诉您。”
　　太宰治顿了顿，忽然侧头看了看灯。
　　灯正注视着他，看他朝自己看过来，便轻轻握住他的手。
　　太宰治沉默两秒，微微弯起唇角，“……敦君。”
　　中岛敦的眼泪已经停了下来，“是？”
　　“抱歉。”太宰治很直白的说，“当时对你的教育有些极端了。”
　　中岛敦的眼泪又飙出来，“呜……呜呜呜！太宰先生不用道歉，我……我才是、要很感谢很感谢您……”
　　泉镜花又默默把纸巾递给他。
　　太宰治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难免有点嫌弃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他实在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也不太会应付。
　　……太真诚了。每个人的道歉与道谢都太真诚，又太正式。
　　像他和织田作那样平平淡淡的道别，不是很好吗？搞这么正式做什么？
　　可是，他和这群人之间的交集太多也太深，本来就不可能像和织田作一样，平平淡淡的聊天、平平淡淡的道别。
　　太宰治在桌子底下捏捏灯的手。
　　现在……确实不是刻意安排的见面，真的单纯靠缘分和巧合的变成现在的情况。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