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培训系统[快穿]》方三远

60、第一章

　　班主任办公室里，大人小孩凑到一起，看起来既热闹，又拥挤，像是人群扎堆的集市。
　　可集市里似乎并不和谐，屡屡传来夹杂情绪的声音：“李老师，您也听见了，就是那个叫白逸的孩子，无缘无故推了我家的孩子，这事儿您看怎么办？还有他家长呢，怎么现在还没来？”

　　耳边是女人尖锐又激烈的声音，一旁还有小孩子的起哄、老师们的劝架，但这些都不足以引起白逸的注意。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之前那位说要向老师告状的小男孩，倒真是说到做到。
　　在白逸和壮壮之间的恩怨还未处理完，就马不停蹄地跑到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

　　可不知道他是语言储备量太丰富，还是实在过于贫瘠，短短一会儿功夫，就让李老师误以为壮壮身负重伤。
　　李老师不过二十来岁，单身汉一枚，当老师没多久，处理过的纠纷可能还没有他年岁的零头多。
　　突闻此等噩耗，当即慌了，赶紧打电话叫双方当事人的家长过来。

　　通知完毕，李老师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叫来告状的孩子，让他带路去看看“身负重伤”的壮壮。
　　结果到了地方，几个小萝卜头围成一圈，看不明白哪方是哪方地僵持着。

　　李老师的视线反复逡巡，但始终没发现壮壮哪里符合“伤势惨重”的标准。
　　没办法，他只好把他们全部带回办公室，逐一击破。

　　只是还没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壮壮妈妈风风火火赶来。
　　她人刚到现场，告状那孩子又把之前告状的内容重复一遍。
　　整一个绘声绘色，看样子步入小学前，提前进修了语文。

　　壮壮妈妈得知孩子被白逸推了一把，于是就有了开头的画面。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白逸，此刻却垂着头，不声不响，仿佛一个认罪认罚、态度良好的犯罪分子。

　　家长、老师，孩子的声音从他耳边经过，却一句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相似的场景虽然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但无论如何，白逸都难以从芜杂的思绪里抽身出来。

　　9527到底在搞什么，说好的恋爱技巧培训，给他剧本让他去演，可演得好好的，怎么回到他小时候了？
　　什么“壮壮”、“李老师”，这些可都是活生生地存在于他的生活里，甚至连这会儿发生的争执，当初的白逸也是分毫不差地经历过的。

　　不对，还是有地方不一样。
　　——他不一样。

　　原本的事件中，白逸是正儿八经的四五岁小孩，这一次他外表看似是一个孩子，但内里装着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之前的他是怎么应对的？
　　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的他刚上小学，自诩是个小大人，最看不惯别人欺负弱小。
　　当看见壮壮带着一帮人欺负沈怀清的时候，他即可撸起袖子，义愤填膺地上前阻止。

　　“对了，沈怀清。”白逸嘴里嘟囔着这个名字，下意识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人。
　　原来他们之间的交集，这么早就产生了。
　　不过对方似乎一直盯着他，察觉到他的目光，飞速瞥过头去，像是害怕与他对视。

　　白逸读书早，班上的同学都比他大个一两岁。
　　但是这个时候的沈怀清，看着却瘦弱无比，像是还没有比他小的白逸高大。
　　白逸一怔，竟然难以将眼前的沈怀清，和他印象里的形象对上号。

　　沈怀清小时候，这么瘦小的吗？

　　小小的白逸，遇见了更加小的沈怀清，一腔热血沸腾不已。
　　不仅为了他不小心推了壮壮一把，还在李老师面前据理力争，将壮壮欺负沈怀清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全部倒了出来。

　　至于壮壮为什么欺负沈怀清，白逸记不大清楚了。他记忆里只有个模糊印象，好像是因为沈怀清又瘦又小，还不爱讲话。
　　壮壮有几次要和沈怀清说话，沈怀清都不怎么搭理他。
　　一来二去，壮壮就起了给自己找回场子的心。

　　也是这个时候，白逸知道沈怀清为何会如此沉默寡言，除了性格使然，还因为……
　　“李老师！”白逸厉声打断李老师。
　　在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他时，他十分诚恳地对壮壮道了歉，还像模像样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壮壮同学，还有壮壮妈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推壮壮的，对不起！”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防止李老师为了让壮壮妈妈消气，一不留神，把沈怀清的身世说出来。
　　——不久前，沈怀清的父母双双车祸身亡。

　　白逸家里是幸福的四口之家，小时候他不懂死亡，也不懂李老师揭沈怀清的伤疤，沈怀清会有多难受，哪怕他是不小心的。
　　长大后的白逸逐渐理解了，所以他才赶在李老师开口之前，率先一步解决这场纷争。

　　在他印象里，壮壮妈妈虽然气势唬人，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当初，这件事情在李老师将沈怀清的情况脱口而出后，就结束了。

　　此时，壮壮妈妈看见白逸道歉道得有模有样，顿时有些语塞。
　　她一脸惊愕，仿佛白逸才是那个不依不饶的人。

　　“行吧，”她清了清嗓子，但仍有几分拿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我就替壮壮原谅你了。但是，我作为壮壮的妈妈，我得知道你为什么推我家壮壮。”
　　白逸没有隐瞒，将他目前知道的事实，全盘托出。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壮壮妈妈，在得知是她儿子欺负同学后，脸色瞬间绷不住了。
　　她原本想说同学之间打闹很正常，白逸这种瞎掺和的方式，容易破坏彼此之间的感情。

　　但在对比了“打闹”对象和壮壮的体格子后，那句话就像是鱼刺，卡在她的嗓子眼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可存在感偏偏还特别强，卡得她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算是彻底站不住理了，壮壮妈妈瞧见一旁还有个儿子，正要一把扯住他的耳朵，一道声音拦下了她，成功保住了壮壮岌岌可危的耳朵。
　　“不好意思，我是白逸妈妈的同事。白总临时有事儿，来不了，所以委托我来处理此次事件。白逸的事情，各位都可以来找我。”

　　壮壮妈妈放下手，眉头一拧，心想什么样的妈妈居然放心把孩子交给同事。
　　可随后那声“白总”，又让她心脏收缩了一下。

　　“总”字辈的，看来是她惹不起的。
　　本来这事他们就不占理，这时候来了个大人物，壮壮妈妈瞬间偃旗息鼓，赶紧扼住壮壮的后脖颈，跟扼住他的命运似的，压着他跟白逸，还有沈怀清道歉。

　　事情就这样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

　　校门口，白逸送走了他妈妈集团的法务，本打算叮嘱两句，叫对方转告他妈妈，下次不要再搞这么大的阵仗了。
　　小学生之间闹点矛盾，叫来一个律师，多少是有些夸张了。

　　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年头。
　　如果他依旧是二十多岁的那个他，提这些理所当然，可他现在一个小学生，哪懂什么法律。
　　白逸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要想避免今天的情况，他得乖一点，少闯祸了。

　　只是他气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不过声音太小，他没能听见。
　　他转过头去，看见沈怀清正站在他身后。
　　眼下的沈怀清又瘦又小，只皮肤白皙，脸颊还透出红晕，可谓是白里透红，气色红润，倒也瞧不出来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叫我吗？”
　　这样的沈怀清总给白逸一种割裂感，让他很难联想到高中以后的沈怀清。
　　说起来，他们之间小学六年，中间隔了初中三年，到了高中才又是同学。

　　那三年仿佛他们之间的一道天堑，从此他们分隔两岸，相见却又相距甚远。

　　“我是想来谢谢你的。”沈怀清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本来一直看着白逸，在白逸看过来时，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只露出一对红得快要烧起来的耳尖。
　　听到这声谢谢，白逸有些诧异。

　　其实他不记得沈怀清有没有谢过他，回忆里似乎是没有的多。
　　这一次，事情又一次偏离了轨道，白逸不清楚应该算好，还是算坏。

　　不过事情看样子应该是完美地落下了帷幕，该实现的公平正义是一点没漏下，并且还成功改写了过去，保住了沈怀清的秘密。
　　在白逸的记忆里，沈怀清父母去世的消息从李老师口中说出来后，并没有被守住。
　　后续在壮壮等人无意识地渲染下，传闻越演越烈，逐渐朝离谱的方向奔去。

　　像什么沈怀清原来没爹没妈，还只是基本操作。最后垃圾桶里捡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来了。
　　反正小时候父母怎么回答孩子是怎么来的，他们就怎么传。

　　传来传去，让本身就不善交际的沈怀清，更加不善交际了。
　　原本的世界里，每逢同学聚会，谈起沈怀清，讲诉者总忍不住摇摇头。
　　不管什么时候，沈怀清都是他们口中那个长得好、成绩好，但性格十分古怪的一个同学。

　　这一切的源头从何说起，白逸已经无从探究了。但这一次出现的每一处不一样，都在提醒着白逸，情况不一样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该如何应对？

　　端午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