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江且眠

37、第 37 章

　　电磁疗法需要提前转院，姚也昏迷六个小时后自己清醒过来，也知道自己是发生了什么，握着贺时的手一直没说话。
　　贺时喂他吃了些东西，在确定他情绪稳定后跟他商量后面的治疗。

　　他们需要转院，进行长时间睡眠控制和光线辅助，期间出现状态不好的情况就要结合电磁进行干预。

　　姚也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他耐心等到贺时说完，等对方最后问：“我们回津市去治疗好吗？”
　　“什么时候走？”姚也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他接受任何形式的治疗，只要有贺时陪着。

　　贺时料到姚也会反应不大，但没想到他会直接问日子，想好的安慰都说不出来，只能如实回答：“后天走。”

　　姚也点头，再没说什么。
　　贺时靠近蹭蹭他的脸，哄着道：“不要怕，我们过去好好控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姚也自己的病自己最了解，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到底好没好，所以对贺时说的话心里没有大的起伏。
　　如今他看着状态很好，但其实神经已经紧绷到多想就会自治休眠的状态。
　　他不敢让自己再想那些，想问想说的话也都闷着不说了。

　　贺时并不清楚姚也昏迷的真实原因，以为他自己待着的时候多想了，护工惭愧了半天，说自己就下去买趟饭的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姚也不说，他们谁也不知道云子来过。
　　同样的，贺时不说，姚也也不知道他和云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左玉然那边又要怎么处理。

　　两天后医生确认姚也状态没问题，贺时给他收拾东西出院，刘导那边还没拍完，但已经托人将两人的东西寄了回去，他们买了返程机票，来西藏一个多月，终于回了津市。

　　熟悉的地方确实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姚也回家后明显紧绷的状态好了些，宋文提前得到消息，他们前脚到家，后脚就把黑星送了回来。

　　黑星好久没见到姚也，再次回到姚也怀里先是一顿蹭，然后嗅了嗅姚也鼻子叫了一声。

　　姚也没听懂，转头问贺时，后者刚把宋文送出家门，回头听见他问，笑道：“在问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姚也又低头看向黑星，抱歉道：“有突发情况，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下次不出去这么久了。”

　　黑星听不懂什么叫突发情况，喵喵了两声，从姚也怀里跳出来去找贺时了。

　　贺时对它有耐心，但现在没空理他，就抱了一下给他开了个罐头。
　　哄走小黑，贺时到沙发边揉了揉姚也的头发，“想吃点儿什么，点外卖还是我来做？”

　　姚也明天正式住院，今天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他想了想，抬头对贺时道：“我们出去转转吧。”
　　刚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贺时怕他累，没答应，可姚也拉着他胳膊央求，“我想去我熟悉的地方转转。”
　　他这样让人看着心软，贺时想起来姚也的秘密基地，出去走一圈也行，不然连着住院太压抑了。
　　“不逛太久，随时休息。”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姚也把小黑也牵上了，小黑挺乖，走在他们两个前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街上有人和它打招呼他也不害怕，上去温对方的手。

　　似乎离开医院回到了正常生活，姚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慢悠悠沿着街走，没有固定要去的地方，贺时在一边跟着，观察了半天才明白姚也只是想出来透口气。

　　他这阵子太过敏感，把什么都复杂化，听到姚也说想出来就以为他要做什么与世界告别的大事，每一步都草木皆兵。

　　贺时觉得自己也应该找心理医生看一下，要真像林天纵说的那样，他就没办法再照顾姚也了。

　　两人走了两条街，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小黑不长出来玩，对什么都好奇，姚也把它抱回怀里，问：“要不要一辈子活在这儿？”

　　小黑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说的具体什么意思，没一会儿就无趣的转开视线看街上来回的车去了。

　　姚也忍不住笑着点点他额头，自顾自说话，“一辈子这样也挺好吧。”

　　贺时坐在一边没接话，但视线始终停在姚也脸上，看的姚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允许我发表些肉麻的感言？”姚也笑问。

　　贺时摇头，没移开视线，也没说话，姚也不懂了，干脆不去看他。

　　他们一直坐到日暮西沉，街边店家陆续开灯，暖黄的主调夹杂着偶尔闪过的亮眼车灯，姚也眯了眯眼，“我小时候经常逃出来就这么坐着看一晚上，有时候看哪家店最后关门，有时候看凌晨在街上奔波的都是什么车什么人。”

　　这样坐着挺有意思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的都是别人的人生，跟自己有关的一点儿都不想，就一直坐着，好像能变成支配世界的上帝。

　　上帝此刻最大的烦恼就是饿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几米，转进街边的一家菜馆，点了些不常吃的家常菜，姚也除了有些挑食，对吃没什么大要求，贺时更是无所谓，这一顿下来吃的最不开心的是小黑，因为菜辣的辣咸的咸，能给它吃的只有两道素菜。

　　这顿饭吃完就得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儿了，姚也叹了口气，边跟贺时往回走边交代，家里基本上不用想，他要是出点什么事，贺时都能处理好。
　　姚也唯一放心不了的是贺时。

　　他知道贺时现在也紧绷着，就怕最后自己真出了意外，贺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不过不会死，大概变成傻子的几率大，姚也跟贺时好好商量，“以后我要是变成傻子了，你不想照顾我就给我找个精神病院送进去，我在里面也能活，其实不活也没什么。”
　　他说这话贺时肯定不高兴，姚也提前安慰：“这都是假设，我是认真这样想的，不过我也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总之，你到时候想做什么都好，不用太在乎我。”

　　说完这个姚也想起自己没画完的两幅画，“如果我画不了了，你得帮我联系一下，把钱赔了。”

　　“我家那边肯定不理我，他们要是敢来找你闹事，你就带着我回你家，再把姚景晗是养子的事儿曝光，够他们处理的了，挺好。”

　　“还有云子和左玉然，我听说左玉然没死，他们以后要再找你我可帮不了了。”

　　贺时一路拧眉听着，一直到家门口才沉声道：“治疗还没开始，不要假设这些。”

　　姚也笑着按指纹开门，点头道：“是，都没准的事儿呢，但我就是习惯把事儿往差的方向想。”

　　其实真的只是很平常的治疗，有很多严重的病患都会如此治疗，姚也心情不好，也是想提前给做些安排，万一呢，什么都说不准。

　　这一晚上家里异常安静，这种安静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再医院时一直是这种氛围。
　　贺时给小黑倒了猫粮，吃完姚也给它喂猫条，贺时又给他梳毛，两人什么都没说，招招手小黑就知道去谁那里，然后就是姚也抱着小黑去找衣服，贺时把他找出来的衣服收拾好装箱，他们这一趟要住很久。

　　姚也住院的事儿只有在津市的宋文知道，第二天他们一搬进去宋文就拎着果篮来了，姚也受宠若惊，却有些嫌弃，“你也拿些方便吃的，提两盒果切上来不就行了。”
　　宋文看他还能玩笑放心不少，把果篮往病床边的桌子上一放，大大咧咧道：“这不是还有贺时，让他给你切不就行了，再说，你住这医院，果切能少的了你的？”
　　他们约的一家私人医院，条件相当的好，服务到位，吃喝都是专业营养师搭配，每餐都送到床边。

　　姚也笑着靠到床头，“那你也没带把水果刀来，我们这里可不提供，一会儿他还得去买。”

　　宋文干笑两声，把话题扯开，“我来看你都是挤时间过来的，还去买水果刀，我在楼下急的险些车都没停进车位。”

　　姚也撇嘴吁了一声，“你不应该去停车场，溜达来的骗我呢？”

　　宋文又跟他贫了两句，屋里一早上的沉默气氛彻底被打散了，贺时这个心里压着事儿的都跟着说了两句。

　　临走贺时让宋文别跟别人说，宋文点头，“知道，就这点儿小事儿还用你交代。”
　　姚也还记着仇呢，忍不住说小话：“你当时就是这么把我的话透露出去的，不谨慎点儿明天我这里成菜市场了。”

　　宋文回头嘿了一声，姚也扬着脖子一脸的我有理，他也没办法，只能摇头笑着走了。

　　小黑还是寄养在宋文那里，姚也说他这个小没良心的不会回头不认咱们两个了吧，贺时安慰他不会，姚也却矫情的想起小黑只认云子这回事儿。

　　随即他摇头，不能在想了，在想就又要钻牛角尖。
　　小猫懂什么，他只知道谁对自己好，人类之间那些复杂的东西，他且弄不懂呢。

　　就连姚也这活了二十六年的人都没弄明白。
　　他靠在床头吃着贺时给他剥的橘子，还挺甜，吃了两瓣心情不错，坐起来喂贺时一口，被贺时捞过去亲，最后一瓣橘子俩人分了。

　　贺时收拾东西，姚也静静看着，一脸奴隶主的威严，末了还要感慨一句：“搬家真累，治疗也累，以后再也没办法睡懒觉了。”

　　贺时洗干净手回来到床边把人拉进怀里，手揽着腰揉了揉，“我犒劳犒劳你？”

　　姚也趴在他肩头咯咯笑起来，笑完又感慨，“我这二十六的怎么活的像个小孩子？”

　　贺时没说话，态度等同于默认，姚也哼了声，退出他怀里到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削皮，切块，喂到我嘴里。”

　　他从宋文来过心情就一直不错，眉眼间始终带笑，贺时也笑着哄他，但一进卫生间脸上的笑就僵硬起来。
　　姚也是过了抑郁期，马上要进躁狂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