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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睡前醉酒 ...

  •   徐长安和魏乘澜的喜房外,早早守着两个偷听房中声响的黑影,一个是莽汉将军,另一个是将军夫人。

      宴客陪宾有甚意思?

      由家中长子顶上,多看看底下那些人的污糟心思,就当一场历练,韧其心性,伪其颜色,岂不两全其美?

      大将军是第一次做这事儿,颇有些不好意思。

      老子听儿子的房事儿,怎么看都过于异常,可夫人之命不可违,他也只好做一回尴尬事,纯当舍命陪夫人。

      大将军站在喜房不远处,背对着喜房,脊背挺直,目不斜视,浑身上下都有浩然正气流淌而出。

      不知道的人见着他待在儿子屋檐下,只当他守护儿子,是个事无巨细的慈父。

      又过了一会儿,房内还是没什么动静,大将军眉心微蹙,偏眸看向自己的夫人,低低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夫人啊,今日安哥儿和他夫婿都累着了,且这小两口身子都不是特别好,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

      “这会儿,说不准二人都睡着了,没有想起要做那挡子事,再说了,他们两个弱鸡,想做事也得有够用的体力和精力。”

      将军夫人是个明艳型的烈性大美人,平日里都展露出真性情,只有偶尔见客时,才搬出高门命妇的端庄优雅一面来。

      听到大将军如此评价自己儿子儿婿,当即一股心火就燃烧起来了!

      她凑到大将军面前,双手齐上,把大将军那张说话不中听的嘴,给左右拉扯歪了去。

      边扯边眼冒怒火的瞪人,“徐沛!你给老娘闭嘴!再叽叽歪歪,我可就直接喊儿子了!反正老娘跟儿子亲,这种事情儿子也愿意同我讲!”

      夫人横了大将军一眼,眉眼神飞,“到时,丢脸的不过你一人!”

      “别别别!夫人,我的好夫人啊!您可就饶了为夫吧!”

      大将军立马向夫人讨扰,声量不算低,连喜房内醉酒,头脑昏沉的徐长安都能听到房外的动静。

      魏乘澜第一次做‘凡人’,自然不知岳父岳母此举有何含义。

      但他早些时候,也就是拜堂时,曾见过二老,他们二人对徐长安的呵护、慈爱之情毋庸置疑。

      徐长安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睡在床榻里侧的他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嘴里小声嘀咕,“我怎么听到了爹娘的声音……”

      魏乘澜瞥着徐长安面颊处的两抹酡红,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轻凑上去,摁了摁,“岳父岳母都在门外,站了许久了,不知所为何事?”

      徐长安整个人热乎乎的,那合卺酒有催.情的效果,他觉得下腹烧且胀,快要裂开去。

      但他意识深处依旧十分关心自己的爹娘,知晓爹娘在门外等自己,徐长安当即晃晃悠悠的跨过躺在床外侧的魏乘澜,下床便要往外走。

      魏乘澜目光紧跟着徐长安,见他如此动作,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何处?”

      一新婚哥儿,大婚之夜抛下夫婿,醉醺醺的独自外出,无论碰着谁,都将是有理说不清的局面。

      若是叫有心之人窥见,编排一番后再行传出,届时,持着清者自清这一套去应对,怕是难以让流言终止。

      徐长安这人身体本就不好,若再遭受流言刺激,那结果不堪设想。

      魏乘澜觉得自己既然是徐长安的夫君,就要扛起爱护徐长安的责任。

      “我要去看爹娘……不能叫爹娘久等……”徐长安转过身来朝魏乘澜解释,却无意露出大片春光。

      只见一身洁白里衣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随着他动作而散落至肩头,露出两截病白的锁骨,还有那白皙平坦的胸膛。

      魏乘澜目光并不躲闪,同为男子,他也无需躲闪,再者,自己还是面前这人的夫君,即便将对方剥光了看,也无伤大雅。

      “过来。”魏乘澜靠坐在床上,朝徐长安招了招手。

      徐长安眸光迷蒙,记着要见爹娘,皱着眉头,犹豫了一小会儿,坚持道:“不过去……我要出去找爹娘……”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内室。

      魏乘澜目光下瞥,看见了一双裸露在外的脚,连脚趾头都透着白,终是垂下眼睫,起身朝“醉鬼”走去。

      “徐长安!”他嗓音略显低沉,显露了几分骨子里渗透着的威严冷寂。

      “醉鬼”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颤颤巍巍的转头,朝声源处看去,清俊的一张脸,难得露出一抹委屈之色。

      “你喊我做甚?还、还那么凶……”

      魏乘澜眼睛一眯,似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是否真切,声音愈发低哑,“你说我凶?”

      徐长安突然一改先前温柔平和,朝魏乘澜横眉竖眼,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似是被酒意刺激,眼睛泛着红。

      “你不凶?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凶!我爹娘都未曾这般凶我!你不过才跟我待了半日,便凶我至此!”

      徐长安委屈的低吼着,像只挣脱牢笼的小兽,根本无法控制自身情绪。

      魏乘澜自是不想跟醉鬼辩驳。

      不仅有失风度,亦不起作用,只会继续刺激醉鬼无理取闹罢了。

      “你为何不说话!”徐长安抓住魏乘澜不再辩驳这个点,开始“发难”。

      “好啊,你不仅凶我,你还无视我!这个家是不是得轮到你做主了?”

      门外,耳聪目明的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刚好把徐长安所说的这两句话听到耳中,二人身子一僵,面上不约而同泛过一抹不自在。

      安哥儿显然把他夫妻二人吵架时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就连话术也极其相似,有几句可谓一模一样。

      大将军瞟了自家夫人一眼,梗着脖子,左手连连拍右手,“都让你别在儿子面前这般豪放,要优雅端庄,你瞧瞧,你瞧瞧,安哥儿这些可都是跟你学的!”

      将军夫人朝天翻了个白眼,整个人气息一凝,“徐沛!老娘数到三!”

      大将军立马规规矩矩站直来,如同受训的兵士,“说错了说错了!安哥儿跟我学的!都是我的错!”

      将军夫人冷哼,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将军,“你知道就好!而且,别把你那一套强加到安哥儿身上,我便算了,当家主母自然要优雅端庄些。”

      “可安哥儿不一样,他是招婿的,府里大把人宠爱他,可不用在意他人眼色!”

      下一瞬,将军夫人眼眸泛红,嗓子和身形都软了下来,“且他这副身子还不知能撑多久,我这个做娘的,当然希望儿子安安心心,快乐舒服的在人世走一遭……”

      大将军哪有不应之理。

      当即点头,伸手挽住夫人的腰,无比配合道:“为夫日后多鼓励安哥儿做自己,必当不会再让他学文人酸腐那一套了。”

      将军夫人见好就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目光看向喜房,“安哥儿和夫婿还需要多多接触,到底是刚成婚的陌生人,自是做不来那挡子事。”

      “走吧,回去了,今日劳累一天,等过一段时间再来观察一番。”将军夫人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借着将军手臂的力道,轻轻往将军怀里靠去。

      “军营那边事务繁多,下回夫人自己来便可,为夫或许来不了。”

      大将军说完,悄咪咪瞥了一眼自家夫人,确认夫人脸色没变,又扬起眉毛,“诶嘿!说不准啊,下回再来,小夫夫俩粘腻得如胶似漆。”

      “啧!你这张嘴,可算是说了句我爱听的话,行行行,下回用不着你,我自个儿来。”

      得了准话,大将军登时开心得不行,立马弯腰,将香香软软的夫人抱起,“回房咯!”

      “徐沛!人多着呢!注意点!你这样成何体统……”

      喜房内,发泄完积郁在心的所有坏情绪后,徐长安稍微清醒了一些,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里衣,经他一番折腾,可以说是粗粗挂在身上,胸膛处的两点已然暴露。

      稍一动作,衣衫便会滑落在地。

      坐在囍凳上看书的魏乘澜,察觉房内突然安静的过分,才从书上撤离视线,抬眸看向醉鬼。

      “如何了?可还要出去寻爹娘?”

      徐长安看着手不释卷的魏乘澜,瘪了瘪嘴,黯然销魂,“我爹,也就是镇西大将军,他一直打心底里想让我这个废弱哥儿长成你这样的人。”

      “爱看书,无论谈话骂人都自带雅意,不能粗犷豪放,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面不改色,镇静自若。”

      魏乘澜眸光淡淡,终是把手里的那卷书放在桌案上,认真的听着徐长安诉说一切。

      徐长安越说越委屈,禁不住低声怒吼,“可我不喜欢这样!”

      “我娘已经没了自由身,被困在优雅端庄的牢笼里,我不想日后成为我娘那样的人,不开心,不快乐,不自由,那跟死了一样……”

      见徐长安沉浸在情绪里,不再说话,魏乘澜启唇,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

      “可你跟你娘不一样,我也跟你爹完全不同,你既不愿端庄示人,想真真切切的做回自己,又有谁会拦你?”

      “为自己而活,热烈而又真挚,自由而又洒脱,又有谁不艳羡?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被框住了,即便有心活出真我,也没有机会。”

      魏乘澜垂下眼睫,抬手端过桌案上摆放的茶壶,自顾自倒了一盏清茶,而后,站起身来,走到徐长安身侧,将茶盏递给徐长安。

      声音低沉空冥,“你只需记着,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活得热烈,活得恣意。”

      徐长安闻言,身子一颤,于那一瞬间,好似找着了倚靠般,不再沉溺于无边无际的情绪之海中。

      他抬眸,仰视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魏乘澜,眼底闪过坚定之色。

      “我必当谨记于心。”徐长安伸手接过魏乘澜递过来的茶盏,仰头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半截身体快要入土的人,再不为自己活一把,这辈子岂不白来?

      他也想体验一下寻常夫夫的甜蜜相处,也想深夜愁苦时有人开解,更想欢喜愉悦时有人可以分享快乐。

      这对寻常人来说,或许压根算不上渴盼之事……

      那就让自己在即将完结的生命里,恣意而洒脱的为自己活一次,做尽内心渴求已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完成的事。

      喝完一盏清茶,茶汤微苦微涩的口感激得徐长安从醉酒的状态中抽离片刻。

      他抬眼看向魏乘澜,神情无比认真且郑重,“待我死去之后,定会还你自由身,耽误你一年半载,或者更短的时间,我爹娘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届时,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爹娘说,不用客气。”

      魏乘澜点点头,手里重新拿起书卷翻看,“先歇息吧,有些话不必一日讲完,待日后再看,说不准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徐长安身上的毛病颇多,的确一副早夭之状,但并不是无法挽救。

      “哦哦!”徐长安很乖,挠了挠头,便敛好身上散开的衣裳,爬到床上去,躺好闭眼,预酿睡意。

      魏乘澜眼尾余光扫到突然变乖的徐长安,心道:小孩心性,小孩脾性,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少年郎……

      不装老成时,显然顺眼多了。

      下一瞬,魏乘澜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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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睡前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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