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崽崽真的好难养》五更天未晓

12、第 12 章

　　这是电视剧里小混混常用出场台词，接下来就要借着“周家大少”几个字做文章，宣燃类似的电视剧看过不少，现场演的倒是真没见过。

　　本着不能放过好戏的娱乐精神，宣燃放下勺子，决定认认真真观赏。

　　“不过周家大少这几个字，你到底配不配得上呢？”勾肩搭背三人组里，领头的那个似笑非笑，“小三生出来的小杂种，说周家大少太抬举你了。”

　　看看，果然是这个流程，宣燃对自己出类拔萃的推理能力很满意。

　　语言攻击完毕，下一步就要轮到动手环节，回忆起电视剧里又扔盘子、又砸碗的剧情，宣燃拉上夏沐秌，试图换个远点儿的桌。

　　“干什么？”夏沐秌眼睛都没从冰淇淋上移开。发现宣燃朝收银台看，他也只是切了一声：“想搭讪你自己去，少拿我当幌子。”

　　“没想拿你当幌子。”宣燃实话实说，“你不挪远点儿也行，等会儿溅上血别赖我。”

　　听宣燃这么说，夏沐秌才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冰淇淋上挪开，但也只是挪开一瞬，小东西便撇着嘴，又把注意力放回冰淇淋。

　　舀了满满一口冰淇淋塞进嘴里，夏沐秌含糊道：“见不了血。”

　　“为什么？”宣燃被勾起好奇。

　　“没一个能打的。”夏沐秌又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没一个能打的吗？宣燃重新认真观察，领头的那个挺高的，看起来算是气势汹汹，手上戴了块不算便宜的表，鞋也是名牌。

　　在电视剧里，这种通常属于老大，不需要自己动手。

　　后面跟着的那俩，穿着普通不少，都高挽着袖子，颇有种长期混据市井的模样，特别是俩人胳膊上各有个挺大的黑色纹身，可惜角度问题，宣燃看不太清纹的什么。

　　冰淇淋见了底，夏沐秌终于抬起头。

　　看出宣燃满脸疑惑，他顺着宣燃目光看看，继而好心解释：“左青龙、右白虎。”

　　“花臂大哥啊？这都不算能打？”宣燃惊讶。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现实新闻报道里，花臂大哥绝对属于强悍存在。

　　“你说那种是真纹上去的。”夏沐秌撇撇嘴，指那俩人，“这俩是纹身贴，夜市10块钱3张。”

　　宣燃：“…啊？”

　　夏沐秌声音不算小，除了宣燃外，收银台附近那几个明显也听见了。

　　原本低垂着头连声都不敢吭的服务生，悄悄抬头看俩人胳膊。带头找事的男生没太大反应，被点名的俩人则恶狠狠瞪过来。

　　发现说话的只是个小孩儿，那俩人顿时高昂着头：“你tm才纹身贴，敢说老子贴纹身贴？找死。”

　　这种张口闭口自称老子的，宣燃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升入高中短短几十天，就接二连三遇上仨，偏巧，现在三位“老子”还杠上了。

　　看看桌边的夏沐秌，又看看那俩人，宣燃有点儿想笑。

　　事实上，他也真笑出了声。

　　“还tm笑？”俩人的注意力又从夏沐秌转移到宣燃身上。

　　不杠小东西，改看自己了？宣燃无奈地耸耸肩，想起电视剧里的程咬金。

　　不关自己的事，却莫名其妙横插一脚，这种行径用文雅点儿的词怎么形容来着？身为草包学渣，宣燃调动好几秒信息库，才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个词：引火烧身。

　　只是这火，跟宣燃预期中不太一样。

　　看清宣燃后，叫嚣的那俩人脸色都是一变，连带头那个都收敛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中带出错愕。

　　“我怎么了吗？”宣燃惊奇。

　　天地可鉴，他向来注重餐桌礼仪，刚刚吃冰淇淋绝对没有弄到脸上。不过鉴于这三人的奇怪神情，宣燃还是偷偷摸了摸脸，不黏腻，也没有奇怪的渣渣，很好，整洁的外貌保住了。

　　“别摸了。”夏沐秌发现了他的意图，“你脸没脏。”

　　宣燃：“那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夏沐秌想了想，盯着那三个人的脸了一小会儿：“可能、也许...因为他们也是你同学。”

　　宣燃：“...哈？”

　　仿佛为了印证夏沐秌的说辞，店铺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一步一哭的小孩抽泣着挤到收银台前，跟在他身后的父亲，则愣了愣：“徐子豪？彭言希？陈柏林？你们也来吃冰淇淋？还有周舟，你怎么吃冰淇淋还穿制服？”

　　话说出口，他又自行反应过来：“啊，你是来打工的是吧？”

　　这对父子，宣燃还真有印象，小男孩儿就是刚刚电影院里哭着喊着要做英雄的那个，父亲当时全程低头哄儿子，宣燃没太注意过。

　　现在听他开口，宣燃眼睛都不自觉小了一圈，这声音他太熟了，熟到每周一升旗仪式上，宣燃都伴着它昏昏欲睡。

　　“杨、杨主任？”三人组也认出了这声音。

　　带头的高声问好，后面两个则一边低头，一边努力往下撸袖子：“杨主任，您先吃，我们、我们得回去写作业，主任再见！”

　　看着三个人火烧屁股般离开，周舟仿佛脱力般晃了几晃，才长松口气，喊声杨主任。

　　“勤工俭学是好的，但你还是学生，学业为重，特别是下个月学校就要改成住宿制了，不能随便出校门，走读也不行，这是学校的规定，适应一个半月的高中生活后，所有人都必须住校。但你放心，宿舍条件挺好的，两人一间，你找室友也行，等着分配也行...”在儿子点冰淇淋的时间里，杨主任拉着周舟叭叭叭。

　　升旗仪式本来10分钟的演讲稿，这位教导主任能硬是拖到上课铃响才罢休，甚至平时叭叭叭不算，还是个连假期都不忘家访的主儿。

　　要是被看见，少不了也要一顿唠叨，宣燃抖了抖，在被发现前迅速带着小东西溜了。

　　本以为溜了以后，这场以离奇结尾告终的现实版电视剧不会再有后文，没想到周一，宣燃就被找上了。

　　但不是被纹身贴三人组，反而是被周舟。

　　对比店里能主动做自我介绍的情况，周舟在学校里要沉默不少，低垂着脑袋，略长的头发遮住上眼睑，声音也比兼职时小：“那天谢谢你。”

　　刚从长达四十五分钟的数学催眠攻击中醒过来，宣燃眼睛半睁不睁的，带着丝丝水雾。听见这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先迷茫地愣了一会儿，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是你拦住他们，我那天就麻烦了。”看宣燃不出声，周舟又小声继续，“学校下周改成住宿制度，我跟老板说好今天最后兼职一天，趁着还在兼职，我想请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冰淇淋，可以吗？”

　　对于吃冰淇淋，宣燃没表态，只是这个感谢，从何说起？

　　“你当时都想站起来了，我看见了。”周舟解释，“而且你还故意引导你弟弟说那些话，想让我知道他们不可怕，后来看我没反抗，你又引起他们注意，要是杨主任没来，你肯定会出手帮我的。”

　　“我...在学校一直交不到什么朋友，你...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我的。”说着说着，周舟声音带上了哭腔，“拜托了，请给我个机会表达谢意。”

　　没想到自己在好奇心趋势下做出的举动，在对方看来，居然如此善良又正直？宣燃本来就没太清醒的脑子，被这种神奇脑回路差点儿砸晕：“不是，我...”

　　“对，不只是您，还有您弟弟。”看宣燃没点头，周舟干脆上了敬语，“我想请您和您弟弟吃冰淇淋，今天晚上，拜托了，拜托您一定要来！”

　　上课铃声里，周舟深深朝着宣燃鞠了一躬，兔子般窜回自己座位。

　　得益于唐管家当初的严防死打，被请客这种事宣燃从来没经历过，更别说还是这种又请求又鞠躬的。

　　放学后，宣燃跟夏沐秌惊奇地讲了前因后果。

　　“他就没安好心。”夏沐秌听完，翻个白眼。

　　宣燃：“你也这么想？”

　　“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夏沐秌又翻个白眼，“请你在哪儿不能请？非要去那个破冰淇淋店？这一看就是做套，保不准那几个纹身贴又要去捣乱，姓周的想把你弄去当护身符。你不会真要去吧？”

　　“不去。”晚上出门得翻露台，虽说这事儿宣燃做得挺熟了，但为了一份冰淇淋又翻窗、又给人做护身符划不着，亏本买卖宣燃从来做不。

　　不过这买卖对夏沐秌来说，挺划算的。

　　“我反正没事儿，刚好去蹭个冰淇淋。”打定主意，夏沐秌对着宣燃摊开手，“但蹭冰淇淋就来不及回院里吃晚饭，晚饭钱你给报销了吧。”

　　宣燃：...

　　拗不过小东西咕噜噜叫的肚子，宣燃最终还是摸出仅剩的两张纸币。也不知道小孩儿肚子是无底洞还是什么，隔三差五在自己这搜刮钱，没几天就说都买吃的花完了。

　　对钱宣燃不怎么在意，小孩儿想要他也就随手给了，反正钱包空了回家再装满就行。

　　晚饭后，宣燃照例从抽屉里拿钱，只是把纸币放进钱包时，他愣了一下。

　　江城高中作为老牌名校，向来是住宿制度，只有高一前一个多月，为给刚升高中的学子们适应时间，才额外同意走读。

　　现在特权时间过去了，到了住宿的时候，今天班主任每人发了张通知，说是要明天签好字带回去。

　　签别的字，宣燃肯定不积极，但这是张住宿通知单，住校就意味着要搬出别墅、搬出宣屹和刘微微的监视，这对宣燃可太有诱惑力了。

　　为了表达对住校的向往和尊重，宣燃特意把单子叠好放进钱包，而现在，钱包空了...

　　众所周知，单子没长翅膀，不会自己飞。

　　所以它的消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宣燃打开钱包，不小心把它拿出去了。

　　要说打开钱包，也就只有放学那一次，但宣燃清楚记得，当时除了给小东西钱以外，他并没拿出来其他的。想来想去，通知单肯定是不小心夹在两张纸币中间，一起塞给小东西了。

　　倒不是说明天没交单子就不能住校，但晚交一天单子，可能就要晚一天住校。

　　本着对住校的强烈渴望，宣燃再次翻出露台：他要趁着小东西回福利院之前赶到冰淇淋店，把人截住，把单子拿回来。

　　估计是工作日的缘故，商场客流量照比宣燃之前来看电影时少了不少，但冰淇淋店却意外热闹。

　　只是那些顾客没进店，全都围在店外趴着玻璃瞧。

　　宣燃挤进人群，也跟着好奇地朝店里看，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夏沐秌那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