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咸鱼作家养成记》夜听春雨

7、再次见到

　　鼻端痒痒的，仿佛有虫子在爬来爬去。

　　他挥手打过去，啪的一声，似乎打到了什么柔软嫩滑的东西。

　　他睁开眼，看到苏秋坐在自己身边，一脸错愕。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右手上有一道红印，指间捻着一根狗尾巴草。

　　唐秀玉躺在一旁不远处，还在呼呼大睡着。

　　殷青离坐起来，道：“抱歉啊，打痛你了吗？”

　　苏秋噗嗤笑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娇弱？——我是看你睫毛一直在动，好像要醒了，就拿根狗尾巴草逗逗你，嗤嗤，都是我自找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变成了晦暗的色调。风更大了，带来了几分寒意。

　　苏秋凑过来，摊开另外一只手，道：“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认识吗？”

　　她的掌心有一小堆野果，圆滚滚的，小指头大小，紫红色的外皮。

　　殷青离还真的不认识：“这是什么？”

　　苏秋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认识吧？这个叫做地瓜泡，长在地下，很不好找。之前你们都睡着了，我到处走走，就发现了这个。我已经洗干净了，你尝尝……”

　　说着，把手掌凑到殷青离面前，人自然而然的也距离他很近了。

　　殷青离闻到了她身上茉莉花香水的味道，便伸手捻起一颗野果子，站起身来，把果子丢进嘴里：“嗯，很甜。”

　　苏秋跟着起身走过来，拿起一颗作势要喂他：“再来一颗。”

　　他笑着躲开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果子，嘴里扬声喊道：“老唐，起来了，该回去了！”

　　很自然的，他抬脚就走到唐秀玉那边，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腿：“起来了，再睡天都黑了，赶紧的。”

　　唐秀玉睁开眼，含含糊糊的说道：“吃晚饭了吗……”

　　那边苏秋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这边殷青离也忍俊不禁：“吃吃吃，整天就记着吃。”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开始往山下走。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就是有点往前栽倒的感觉，速度还是很快的。

　　行至大街上，灯火已经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暖融融的橘色光芒照亮了青石板的街道，一团一团的晕染着黑夜。

　　“最后一趟出城的车是几点开？”苏秋问道。

　　唐秀玉道：“五点钟，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苏秋鼓着嘴，道：“这可怎么办呢？”

　　“那你只好在这里留宿一夜，明天再走了。”唐秀玉道。

　　小镇上只有一家旅馆，就是殷青离喜欢去吃早饭的那一家饭馆，兼做旅馆用。

　　三个人朝着那边走去，小小的馆子已经下了半扇门，不大明亮的灯光照着偌大的灶台，大铁锅里开水煮的呜呜响。

　　也懒得自己再做饭了，他们便打算就在这里把晚饭吃了。

　　“老瞿，还有什么吃的吗？”唐秀玉跟黑脸老板打招呼。

　　瞿老板用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手，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现在只有面条了，吃不吃？”

　　“臊子面还有吗？”

　　“没了，只有鸡蛋面。”

　　“也行，来三碗吧。”

　　累了一天，三个人都饿了，也没法挑剔，只能将就一下。

　　三人在小小的店堂里坐下，瞿老板给他们倒了热茶。

　　从这里看出去，小镇幽暗宁静，月亮出来了，洒落一片银白色的光芒在石板路之上。

　　不远处传来小孩的哭叫声，还有女人呵斥的声音。

　　更远一点的地方，狗叫声汪汪的响着，过一会儿又是一声，很快又低了下去。

　　夜色笼罩的小镇，有着岁月悠长的静好感。

　　唐秀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皱皱眉，立即又将那油乎乎的杯子放了回去。见状苏秋轻笑一声：“喝不惯吧？我闻着就是去年的陈茶，所以也没喝。”

　　“你也喜欢喝茶？”唐秀玉闻言来了兴致。

　　“喜欢，我从小就跟着爸爸喝茶，喝惯了，每天都得喝两杯才行。”

　　唐秀玉道：“从小就能喝茶，那你家庭条件不错啊？”

　　“也就那样吧。”苏秋避而不谈，转而问道：“你喜欢喝什么茶？下次来我跟你带一点尝尝。”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家里现放着很多，白放着也是霉坏了可惜。”

　　“我喜欢铁观音，碧螺春也不错。”

　　“正好，这两种茶我家里都有不少，下次带给你尝尝。”

　　“哈哈哈，那我就多谢你了……话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去干放电影这样的苦差事？工资是还可以，但是辛苦啊，上山下乡的跑，而且也危险。你家里竟然舍得？”

　　“家里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拗不过我，最后也只好默认了。我从来喜欢看电影，后来也喜欢上了放电影给别人看。看着那些看电影的人因为电影里的情节哭啊笑啊的，我就觉得心里特别满足。所以，才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干了这一行……危险嘛，刚开始没有经验的时候，也确实遇到了一些事，但还好都避过去了。后来我学乖了，每次去放电影的时候，都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这样一来，基本上就不会有事了……”

　　殷青离沉默着，看着对面女孩子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对电影的喜爱。心里对她的观感，也好了一些。不管怎么样，对自己喜欢的事业愿意付出愿意尝试，也不怕危险困难，总是值得尊敬的。

　　说话间，三碗面条也端了上来，散发出煎鸡蛋的香味。

　　这个年代，饭菜油水足，就是好的。一大碗面条看起来油汪汪的，上面搁着煎得焦黄的鸡蛋，几根绿色的油麦菜。还放了红艳艳的剁椒，颜色看起来非常勾人食欲。

　　大家都饿了，顿时也不再交谈，埋头苦吃起来。一时间，小小的馆子里只能听到嗦面条的声音。

　　吃完面条，瞿老板带着他们一起踩着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上了楼。楼上就三个房间，一个老板自己住，另外两间则是客房。

　　“两个房间都是空的，你们自己挑。”他把两个房间的门都打开，对他们说道。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就是一张木床，挂着发黄的蚊帐。然后便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简陋的衣柜而已。床上铺的也不是现代旅馆司空见惯的白色寝具，而是老板家自制的花布被褥。瞧着，总觉得不怎么干净的样子。

　　苏秋挑了一间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的房间，走了进去：“就这间吧。”

　　瞿老板离开到楼下去收拾了，唐秀玉去检查门锁，殷青离则对苏秋说道：“晚上睡觉之前把门锁好，不是我们来，其他人谁也不要开门。老唐就住在对面书店楼上，你这里大声喊的话，他能听得见。”

　　唐秀玉检查完毕，走过来说道：“锁没有问题，你记得睡觉前反锁好就行了。”

　　苏秋看着他们的眼神非常温柔，道：“我都知道啊，我一个人到处放电影，什么样的房子没有住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叮嘱我呢……”

　　说完，吃吃吃的笑了起来。

　　殷青离发现她非常爱笑，这一点倒是很招人喜欢。

　　“你一个人还是不安全，该有个帮手才是。”唐秀玉说道。

　　“快了，下个月，就会有帮忙的人来了。”

　　告别了苏秋，听着她锁好门，两个人才下了楼，各自朝着各自的家里走去。

　　一路踏着月光回到家，倍感疲倦的殷青离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就又见到了他。

　　他朦胧着睁开眼，月光如同水银一般倾泻进来，从窗外洒落到书桌上。

　　那个青年浑身沐浴着月色，坐在书桌前，眼神忧伤。他的手放在桌面上，一遍遍的，做着书写的动作。

　　深绿色的窗帘轻轻飘动着，他额头前的发丝也随风飘动。

　　很久很久以后，他的身影方才淡去。

　　……殷青离睁开眼，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窗户确实敞开着，深绿色窗帘被风吹得飘扬起来。

　　他看着书桌，眼神有点恍惚。

　　那道身影坐在这里书写的模样，一遍又一遍……仿佛依旧近在眼前。

　　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放弃吗？

　　他靠坐在床头，拥着厚实柔软的被子，不禁觉得有点头疼跟无奈。

　　起身洗漱之后，脑子觉得清醒了很多。

　　出去买了油条和包子，拿回来吃。

　　把食物装进盘子里放在书桌上，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边，他伸出手，把放在窗台上的厚厚一叠文学杂志拿了下来。

　　屋子里没有书架，所有的书都堆放在书桌和窗台上，也有好几十本。

　　一边吃着早饭，他一边随意的翻看这些杂志，走马观花一般，看它们各自大概的文字风格。

　　原身收藏的文学杂志，还真是不少了。其中有比较偏向严肃文学的，如《十月》，《人民文学》，《萌芽》。再有比较通俗一些的，比如《今古传奇》，《小说月刊》《章回小说》等等。再有更加大众一些的，如《故事会》这种，就不作考虑了。

　　大概浏览了一下之后，他便一边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认真的翻看起来。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中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