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咸鱼作家养成记》夜听春雨

5、她叫苏秋

　　“陈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这么大，总有再会之日。”

　　萧瑟秋风吹过荒野，西边天际的落日晕出暗沉的紫红色，快要落下去了。

　　拱手，微微弯腰，表情肃穆的男子说道：“慕容师妹，再会了。”

　　然后各自上马，朝着道路的两边缓缓而去。不过短短几步之后，两个人忽然同时回头：“我——”

　　“你——”

　　两个人互相看着，看着，然后就都脸红了。半晌之后，还是男子开口说道：“师妹，江湖艰险，不如，暂时同行一段路？”

　　带着竹编帽子的女子轻轻点头：“听陈大哥的。”

　　晚风吹起帽檐下的纱帘，她稍嫌平淡的眉眼此时仿佛在发光一样，有了几分美丽的感觉。

　　两匹马儿载着两个人，朝着原野的深处奔跑而去。此时夕阳无限好，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裳。仿佛，未来有无限可能。

　　至此，画面淡去，电影屏幕上打出雪白的两个字：完结。

　　看完一场电影的心情，哪怕是好的结局，却也不免有几分怅然。完美的结局，可世上真的有那么多完美吗？

　　殷青离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早就站得烦了。看着终于可以回去，不由得感到了一丝轻松愉悦。

　　原本安静的场地一下子轰然闹起来，议论剧情的，拿凳子的，找孩子的，乱哄哄的一片。许多手电筒同时亮了起来，人群开始散去。

　　殷青离与唐秀玉混入到回去的人群中，朝着来时路走去。哪怕穿得并不打眼，可背影挺拔笔直，步伐不疾不徐，依旧是鹤立鸡群的感觉。

　　“喂，等一等——”

　　喊了两声之后，殷青离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有点诧异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当即便看到之前那个放电影的小青年疾步跑了过来，朝着他挥手。

　　小青年跑到他面前停步，弯腰喘息着，道：“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听别人说了，才知道你走这条路……”

　　殷青离礼貌的等他平复了呼吸之后，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你已经谢过我了。”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啊？”

　　小青年朝着他笑，眉眼弯弯，可以说长相非常不错。

　　“我叫殷青离，青色的青，离开的离。”

　　小青年喃喃的把他的名字念了两遍，然后才道：“我叫苏秋，秋天的秋，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伸出手来。

　　殷青离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收回来之后感觉有点奇怪。这是男人的手吗？感觉未免太细太软了些。

　　可能，是家庭条件很不错，从小养尊处优的那种吧。

　　他想要开口告辞，苏秋却又追问道：“你住哪里啊？改天我去镇上的话，去找你玩儿呀？”

　　殷青离只好说道：“我住种子公司的楼房，你到镇上一问就知道了。”

　　“好啊，那，再见了。”

　　苏秋没有再纠缠，笑着挥挥手，转身跑回了旧公社那边。

　　顶着一肚子冷风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唐秀玉缩着脖子，问道：“老殷，你饿不饿？”

　　“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想吃碗酸酸辣辣的面条。”

　　“这个时候，镇上的饭店都关门了吧？”

　　“那咱们自己做，去你家还是我家？”

　　殷青离想了想之后说道：“去我家吧，正好我还有剩的炸酱，我们可以煮炸酱面吃。”

　　“行啊，就去你家。”

　　寒冷的半夜一碗热乎乎的汤面，里面加了很多醋和油辣子，还有殷青离自己炒的炸酱。炸酱里面加了黄豆酱和酱油，浓油赤酱的，拿来下面正好。出锅之后再撒上一把小葱花，顿时香味全部被激发出来，比起饭馆里卖的都不差什么。

　　“老殷你这下面的手艺，啧啧，真是绝了！”狼吞虎咽吃完面的唐秀玉，朝着殷青离竖了竖大拇指。

　　吃完面，殷青离又拿出唐秀玉赠送的茶叶，泡了两杯茶来消食。喝完茶之后，唐秀玉就回去了。

　　一夜无话，翌日起身，发现天气晴好，阳光很早就出来了，洒落在熊猫啃竹叶的淡绿色窗帘之上。

　　阳光，微风，一切都显得慵慵懒懒的。

　　正想着早上该吃什么，楼下传来了冯大姐的声音：“小殷，吃饭了吗？”

　　殷青离连忙走到阳台上，回答道：“还没呢。”

　　“那下来吃，老李今天做了饺子，白菜猪肉馅儿的。”

　　阳光照在种子公司的台阶上，三个人每人端着一个大碗，碗里面是堆成小山一样的饺子，散发着醋和辣椒油的香气。

　　这三个人分别是殷青离、冯香兰，还有她的丈夫李和，儿子李波涛。

　　李波涛今年七岁了，长得虎头虎脑憨憨的，是个还比较讨人喜欢的孩子。他飞快的吃完了自己的饺子，嘴巴一抹，背上书包，就朝着镇上的中心小学走去。

　　冯香兰连忙放下碗，追在他背后喊道：“慢点走，你喝点水再走啊，吃了那么多饺子不噎得慌吗……哎哟祖宗，红领巾怎么没有系呢，书包什么时候破了个口子的，你怎么都不说啊……”

　　殷青离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眼里带着暖意。

　　这样的絮絮叨叨，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啊。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父母，也是这样，总是喜欢对自己絮絮叨叨。平淡琐碎的言语底下，全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也不知道自己去后，他们两个……还好还有大哥和小妹在，时间久了，悲伤总是会被冲淡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大哥早已经结婚，与嫂子生了一对龙凤胎，向来极得父母喜爱。比李波涛小了一岁的年纪，整天调皮捣蛋的，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小妹也快要结婚了，紧跟着肯定也要怀孕生子……零零碎碎很多事，想来，也能占据父母很多精力。自己的事，随着时间淡去之后，肯定，也就变成了一段不想再去触碰的往事了。

　　现在在想起那些事，情怀依旧隽永的刻在心里。但是心潮起伏却不明显，仿佛，隔着一层纱一般。

　　记得大哥曾经说过自己好像天生感情淡漠，其实……或者只是，情感比较平和安定，不容易被外物所动？

　　他依旧深爱着自己的亲人们，只是，不会让那些情绪，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

　　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情况了。

　　想着想着，一碗饺子便吃得干干净净的了。他迈步走进冯家的房子里，打算帮着他们洗碗，却被李和阻止了：“就四个碗而已，我两下子就洗干净了。去吧去吧，去晒晒太阳。”

　　既然这样，他只好放下碗道谢之后出去，然后，被阳光晃的眯起了眼睛。

　　青石板的街道干干净净，也没有几个行人。小镇十分静谧，几乎可以听到风的声音。

　　他坐在台阶上，不一会儿，就觉得一阵一阵犯迷糊，要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一个人影重重的跳到他面前，大声道：“嘿！”

　　这一声把他彻底惊醒了，睁眼看去，却是一个陌生的姑娘，笑盈盈的弯腰看着他。

　　“你……”他有点迟疑，说陌生吧，仿佛又有点似曾相识。但他又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对方，就有点奇怪。

　　这皮肤白皙面容秀丽的姑娘穿得颇为时尚，橘色的棉服，底下穿了一条黑色的布料很挺括的长裤，这在小镇上是很少见的装扮。而且她的头发好像烫过，微微打卷，束在脑后。

　　应该不是小镇上的姑娘。

　　她继续笑看着他，点点自己：“不认识我了？不是昨晚才刚刚见过吗？”

　　昨晚？

　　他看着她的脸庞，瓜子脸型，细细的长长的眉毛，颜色有点淡。眼睛是杏仁眼，鼻梁有点矮，稍嫌厚的嘴唇……这张脸渐渐与另外一张脸合二为一，只是那张脸的主人戴着蓝布工人帽，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暗色衣服，胸前也是平平的，不像她这样波涛起伏。

　　“你是昨晚那个，放电影的苏秋？你是个女孩子？”

　　不是他完全没有怀疑，实在是现在这种需要起早贪黑下乡放电影的工作，很少会有女孩子愿意去做。而且，昨晚她完全是男人的装扮，灰扑扑的一点儿也不起眼。

　　苏秋被他一番细看看得耳根有点发红，但还是落落大方的说道：“是啊，就是我啊，你终于认出来了？我可是一大早起来，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来找你玩，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啊，知道吗？”

　　他之前差点睡着，现在脑子还迷糊着有点转不过弯来：“从公社那边到这里哪有汽车坐？”

　　“我昨晚回城去了啊，没有留在公社。”她说道，“特意来找你玩，你不欢迎吗？”

　　他迟疑着说道：“欢……迎？”

　　“哎呀，你怎么一副不确定的样子呢？”这姑娘愤怒的跺了跺脚，随即又笑道：“好了，别让我一直站着了，我们去你家里坐坐吧？应该就是这栋楼？这里想买点好的东西都买不到吧？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买的，你可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