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晴》宅十五

3、重逢

　　傍晚时分，餐厅旁的巷口，一轮火红的残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我真是没想到有人能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负责，你今天的举动让我觉得十年前的你就像个笑话。”明明夕阳滚烫，可楚林说出来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秦子郁与他交错站着，自己的影子又细又小贴着墙根，这样一看好像连他的影子都知道要避其锋芒，可他却选择了不知死活地来见楚林。

　　以前的楚林对他的态度也是这样冰冷冷，他们正式认识也是在一条小巷子里，那天秦子郁和段飞鸿逃了晚自习去海边玩，回学校的时候在他们家楼下的小巷子发现了受伤的楚林。

　　当时楚林藏在角落里靠墙坐着，浑身上下湿透，秦子郁没想过自己与楚林会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一颗心在胸膛里锣鼓震天，他用漫不经心的笑脸掩盖，抬起楚林的下巴问他：“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报仇。”

　　楚林当时的眼神像一只倨傲的孤狼。

　　秦子郁被他甩开手，用肩膀撞到了地上。

　　“你撞疼我了。”秦子郁当时背着书包，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相当具有迷惑性。

　　可楚林却不吃他这套，恶狠狠地让他滚。

　　滚就滚，秦子郁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了两步却又折返回来，他当时以为楚林是被学校小混混给欺负了，于是故意说“我刚才看见那边环海路上有好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是在找你吧？你惹谁了？”

　　楚林戒备地看着他，总算开口说道：“帮我，我可以给你钱。”

　　其实在此之前，秦子郁经常在一家私人医院见到楚林，当时楚林的爷爷在住院，而秦子郁恰好因为身体原因时常要去那家医院见一位医生，所以秦子郁在正式认识楚林前已经见过他不下十次，只是楚林冷傲，对谁都不给正眼，是以根本就没注意过秦子郁。

　　“我当然会帮你，钱就算了。”秦子郁弯弯着眼睛蹲在楚林面前，一双手在他胳膊和腿上摸，骨头摸不出断了，但能明显地摸出楚林小腿肿了。

　　被欺负得挺严重的，秦子郁心想一定要带人给楚林报仇，没想到下一秒他又被撞翻在地，这一次楚林力气更大，他也摔得更疼。

　　“乱摸什么！不用你帮了，赶紧滚！”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秦子郁扯了扯嘴角，爬起来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脸，“不要拉倒”他说完就走，最后却只是拉着段飞鸿躲在了巷外。

　　本来想等楚林坚持不住了求他，没想到等他再进去时楚林已经晕了过去，这把他吓得连忙让段飞鸿背着楚林往医院跑。

　　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了，但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其实现在想来，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楚林对他的态度都是如此，餐厅里那个小青年的待遇，是他这些年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他拼命地参与了楚林的人生，到最后也没在楚林心里留下任何印记。

　　“没事，就一小块，我……”秦子郁牢记段飞鸿的多个朋友多条路，仍是扯这笑脸与楚林解释。

　　“你瞒他瞒得倒是很好。”楚林突然打断他。

　　秦子郁知道楚林在说段飞鸿，倘若段飞鸿知道他动过手术，又怎么可能订这家餐厅，恐怕为了他的身体都不会请他来帮这个忙。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

　　秦子郁说完见楚林脸色稍霁，不似刚才那般令人发怵了，于是赶紧抓住机会道：“飞鸿说前段时间见过你。”

　　“他跟你讲的？”楚林目光落在秦子郁脸上，看着那双笑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眉头又立马压了下去，“他是你的眼线？还时刻给你报告我？”

　　确实如此，在国外这些年段飞鸿提起过楚林几次，无非是楚林他们家公司又参与了什么项目之类的，这些只要秦子郁查新闻都能看到，但他有意不让自己去看，就怕自己沉溺其中。

　　“……嗯。”秦子郁知道楚林向来聪明，只好承认。

　　“没事别瞎打听。”楚林脸色更加严肃了，手在西裤口袋摸了摸，掏出一盒烟来，估计是没火，又将烟捏在了手里。

　　“噢……好。”秦子郁条件反射就往自己裤兜上摸，可惜他不抽烟，当然也没火，尴尬了一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飞鸿那公司，你能不能…”

　　“你为这事来的？”楚林眼眸中漫长一层阴郁。

　　秦子郁点头：“他这几年创业不容易，好不简单才开了间小公司，你看他今天还特地请你吃饭，他就是嘴太碎，你别跟他太计较。”

　　“原来你今天是来帮他当说客的。”

　　“什么？”秦子郁一愣，在国外生活太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楚林说的说客是什么意思，但已经来不及了，楚林说变脸就变了，一丝游说的时间都没给他。

　　“他公司的业务他自己不会谈？还是你觉得你来跟我谈比较容易？我估计你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楚林手中的烟盒被他捏得不成样，锐利冰冷的目光定在秦子郁无措的笑容上，当初这人就是这幅样子，只要惹人生气后就立刻摆出这幅表情讨好，他当初就是不够狠心，才信了这个人。

　　“这次你记住了，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别总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