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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莫老伯询问的是位手执折扇的年轻读书人,这读书人家境不错,身着杭绸做的儒服,头戴高正方巾,腰带上缀着香囊,此刻正跟食客们一同排队,他口若悬河与老伯解惑,

      “老伯有所不知,这家小食肆的老太太巧思妙想,原先是开小食摊儿的,如今开了店兜售烤鱼、汤面跟麻辣干锅,这家小娘子烤出的鱼鲜香焦脆,入口即化,汤面味道也甚好,更绝的是那麻辣香锅—挑选好得肉类、海鲜、鱼丸、菌菇一锅炒起,出锅尝之,口味香绝,当真是美味佳肴在人间也”

      年轻读书人还道莫老伯是头次来的食客,对沈家小食肆无了解,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话,莫老伯虽是摆摊儿卖旧书的,其实肚中笔墨不多,听这读书郎之乎者也,脑袋晕晕乎乎,不过他还是听懂了其中的话,就是沈家小食肆又出新鲜菜肴了,这菜肴还很香很好吃!

      这一大早的,乌衣巷的街坊们都还没吃早食,嗅着空气中霸道勾人的香味,一个个肚子空空,便唱起了空城计。

      张嫂子家的贵哥儿扯着嗓子喊肚子饿,扒拉着他爹的大腿不肯下来。

      贵哥儿爹也馋啊,不过家中的银钱都在婆娘手里呢。

      遂父子俩可怜巴巴瞅向张娘子。

      张娘子不由笑骂,“看我作甚?想吃啊?”

      贵哥儿父子俩忙点头。

      张娘子指指大排长龙的食客,“想吃就去排队,傻站着天下掉不来馅饼!”

      娘子/娘这是答应了!

      贵哥儿父子俩乐颠颠儿排队去了,抬头看看“沈家小食肆”的漆红招牌,嗯,好像更鲜颜了呢。

      食肆外食客们口水泛滥,店内老陆家一家人也忙得不可开交。

      大晋吃烤鱼一般都是把整条鱼炮烙干净,再放入各种调味品研制,放在炭炉上煨烤。

      这样烤出来的鱼味道虽好,却也带上了炭炉的烟火气,讲究的人家注重色香味俱全,对此不是很喜。

      沈家小食肆则是另辟蹊径,采用瓦片烤鱼,瓦片烧烤食材不会接触炭火,食材新鲜的同时还能保证烤鱼肉本身的细腻嫩滑,加上香飘十里、口感绝爽的麻辣香锅,沈家小食肆生意不火爆才怪呢。

      自彦哥儿去了书院读书,福姐儿每日小大人般踩着小板凳在店中端盘送菜,妯娌仨欣慰的同时,小丫头也颇为骄傲地在心中为自己点赞。

      如今她也是祖母口中能干的小娘子呢。

      一家人忙碌到下午,累的胳膊酸腿也痛,崔氏尤甚,她可是小食肆的掌勺大厨来着,一整天的掌勺、颠勺,胳膊都抬不起来。

      不过辛勤的劳累回报也是很客观滴。

      妯娌仨不辞劳苦,在厅堂噼里啪啦数铜钱,老太太懒懒靠在榻上,在心中估摸着,今日小食肆的营业额能突破三十两银。

      果然,妯娌仨一顿操作猛如虎,数钱的技巧那叫一个娴熟,再加上一个财迷丫头福姐儿,没一会儿福姐儿就眉飞色舞,学着二婶的模样叉腰喜道,“祖母,今日可是发了,咱家足足赚了三十两银呢!“

      宋氏:“………”

      一家人喜气连连,一致觉得今个儿是个好日子,要好好庆祝一下。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态度虔诚的躬身谢完堂桌上的观音菩萨,才倪着眼儿看着面前的两个棒槌儿子。

      “庆祝,你们想咋庆祝?”

      福姐儿:“吃螃蟹!”

      刚下学的彦哥儿:“我听娘跟祖母的。”

      陆二郎:“我想吃羊肉锅子,天冷了暖和!”

      陆三郎跟福姐儿两只则站在统一战线,两大一小为了吃蟹还是吃羊肉锅子菜鸡互啄,一个说螃蟹性寒不如羊肉温补,一个说福姐儿脸越发团圆,不能再吃肉了.......

      彦哥儿颤巍巍举爪,“咱们吃馄饨怎么样?”

      陆二郎和福姐儿异口同声道,“不行!”

      彦哥儿:“........”

      最后还是妯娌仨一锤定定音,先买了街上吴阿婆家的蒸虾饺来先垫垫肚子,晚上吃羊肉锅子,再蒸一笼螃蟹。

      吴阿婆家的虾饺是多少年的老牌子了,用料新鲜外皮用米粉,里面的虾也是嫩河虾,皮薄馅儿鲜,老陆家一家人一口一个压根儿停不下来。

      刚才还吵个不停的几只吃的比谁都欢快。

      *
      边关都督府。

      外面寒风冷冽,连带着书房内的温度也降了。

      陆大郎坐在书桌前,手里刚收到探子从关外传回来的消息。

      “…...将军,今年天气异变,羌族粮草食牛羊死伤无数,牧民饿殍遍地,羌族右槲王进来连连在关外增兵,昨夜还在城郊截获了羌族细作的密信,从密信上来看羌族内部似有内乱,右槲王自立为可汗后,东征西讨,频繁征战,然其治国暴虐无道,臣民多叛,如今是咱们主动出击的最佳时机。

      陆大郎细细听完副将的话,慢条斯理吃完手中的那盏茶,屈指在黄梨花桌上点了点,答非所问,“李沧,你在本帅身边多久了?”

      李沧半跪在地叩头道,“近半年了,将军。”

      “本帅待你可不薄?”

      “将军待卑职恩重如山。”

      “这样啊......”,陆大郎撩起眼皮,漫不经心道,“那你为何甘愿做羌族的走狗?”

      李沧心中大惊,他是羌族细作的事情,陆大郎是如何知晓的?如今既然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陆大郎,取了他的首级去羌族邀功!

      李沧一咬牙,拔出隐在袖中的匕首,以奇诡的速度翻身而起,五指成爪,如鬼魅般向陆大郎的胸口刺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陆大郎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到了阎王殿也怪不得老子!”

      李沧露出狞笑,陆大郎却还是坐在书桌前稳坐如松,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听男人嗤笑一声,幽深如古井的黑眸冷沉冰冷,忽而他掌风一起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利剑,“哐当”一声响,李沧躲闪不及,竟被凌空而来的利剑砍下了一条胳膊,李沧哀嚎一声,踉跄落地,捂住鲜血喷涌的伤处,看打地上血淋淋的断臂目呲欲裂,恨意陡起,正要再飞去取陆大郎的性命。

      陆大郎无耐心跟他玩猫捉猫鼠下去,面无表情喊了声,“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张大网扑面而来直接把李沧给捆了个结实。

      两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鬼头鬼脑冒了出来,李沧还在那网中咒骂,其中一个皱了皱眉,一拳砸下去,李沧脑袋瓜一软,吐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了。

      牧泽甩了甩拳头,嫌弃道,“爷,这家伙儿太聒噪了。”

      陆大郎瞥他一眼。

      牧泽就老实了。

      站在边上人高马大,黒膛脸的关山瓮声瓮气,“爷,李沧怎么处理?”

      陆大郎翻看着手中的军报,看也没看一眼,“带下去,别叫他死了。”

      “是。”

      关山领命,单手提起死狗似的李沧出了书房。

      牧泽拍了拍掌,外面早就等候好的老婆子、小厮端着水盆,毛巾低着头鱼贯而入,悄无声息间就把地上的斑斑血迹擦拭的一干二净。

      *

      日子进了九月,天气就爽朗起来,沈家小食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每天都有新老陆客来捧场。

      沈云清忙碌的同时,也会抽出功夫带着家人外出消遣散心。

      沈家小院那棵合欢树有几十年了,树冠如伞,秋初秋高气爽,太阳也不似夏日那般酷热,白日里,老太太搬张躺椅坐在树下惬意又凉爽。

      家中收入渐丰,妯娌仨出手大放许多,每日上街买回些点心果子,一家人吃吃喝喝,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这天半夜淅淅沥下起了雨,风刮得窗棂子吱嘎响,豆大的雨点往下砸,到第二天清早还是电闪雷鸣。

      妯娌仨关了窗户,沈溪皱眉头,“都秋天了还下雷雨,今个儿是开不了店了。”

      这鬼天气,就是开了店也无人上门。

      彦哥儿照旧捧了书苦读,福姐儿在厅堂玩花绳。

      院中雨水顺着檐廊如珠帘般密密落着,院子里三角梅和葡萄架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在雨水的洗刷下,显得青翠异常。

      沈溪闲来无事,在家中做了藕粉圆子,一家人各捧着一碗甜滋滋的圆子吃的尽兴。

      最近家中收入颇丰,城外王家庄的八十亩水田也入了公账,老太太巴拉一圈下来,心中有了盘算,王家庄十二家佃户虽说看着老实忠厚,可看人得看全了,田里还得有自家人才行。

      外头雨没停,苏氏累了在屋里休息,陆二郎撑着雨伞去书院接彦哥儿,沈溪唤了陆三郎来,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宋氏在外头干活,听见陆三郎高兴答应了什么,就兴冲冲出来了。

      带着严氏和婉宁去上香礼佛,先捐够了香油钱,和掌管姻缘的菩萨话也好商量些

      宋氏好奇,陆三郎开怀道,“娘说明去牙行买房下人回来,不拘多机灵,但要人品纯朴肯干,眼里有活的。”

      宋氏“哎呀”声,也跟着笑了,“买这可真是个好事儿!”

      城外那么大片十水田,没有可靠的自己人守着真不放心。

      买下人就是签死契的,有卖身契在主人家手里,但凡聪明的都不会有二心,主人家好他们才好!

      傍晚雨停了,一家人回家的回家,起榻的起榻,晓得要买下人的事,俱都欢欣不已。

      崔氏一开心就往厨房走。

      “今个儿刚下了雨,我去整一桌好饭菜,咱们庆祝庆祝。”

      两个嫂子也笑着给她打下手。

      苏氏进厨房环视一圈,皱了皱眉,道了句,“家里菜不多了。”

      宋氏懊恼拍手,“送菜的小哥儿还没来哩!”

      沈家小食肆走上了正轨,家中采买的蔬菜瓜果、鲜鱼螃蟹太多也太杂,恰好有个常来贩鱼虾的哥儿人品不错,实诚会来事儿,陆家就跟小哥儿成了长主陆,每日由小哥儿送了所需的食材来。

      老话说人不经念叨,一见她来了,外头雨刚停,送菜的小哥儿便来了。

      陆二郎兄弟还帮着小哥儿将船上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除了平时需要的肉菜,小哥儿还有两筐新鲜脆嫩的莲藕、一篓活蹦乱跳的鱼虾和螃蟹。

      小哥儿说这是自家种的,最新鲜不过了。

      陆二郎请小哥儿吃茶,笑语间客气把人送出门。

      沈溪在厅堂见了,心下十分熨贴,老二老三经过这几月的历练,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市井百姓,可比在老家的时候成熟多了。

      因着食材丰富,晚上陆家餐桌上,就摆满了菜肴,荷花鸡、鲜虾蒸饺、清蒸鳜鱼、排骨莲藕汤,吃得一家人胃口大开。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陆三郎就迫不及待起了大早,吃了一碗喷香的鸡汤面,肩膀上搭着装钱的布袋拉着尚未醒神的陆二郎,兄弟俩就赶着马车出了门。

      牙行那边见了大主陆上门,热情十足上前招呼,得知陆家要买房下人,十分诚心帮忙挑选。

      现在北面乱了,多得是逃难路上没了亲眷,无以为生,只能自卖自身的苦命人。

      陆家兄弟最后敲定了一户下人,这户人家一家五口,当家的叫胡老汉,浑家称呼春婆子,两口子生有两儿一女,原本也是好人家来着,逃难路上遇见恶霸地主,看上胡家闺女,要强纳为妾。

      胡家闺女也是个烈性子,打死不从,一家五口跟恶霸地主的狗腿子拼了命,胡家大儿子瘸了腿,这才震住了那些狗腿子,恰逢逃荒路上来了路过的兵马,狗腿子个个跑的飞快,胡家人才逃过一劫。

      胡老汉一家有情有义,陆三郎很看重这一点,掏钱买下了一家五口。

      胡老汉一家五口皆是衣衫褴褛,陆二郎心下不忍,去了趟成衣店,给一家人置办了身粗布新衣衫。

      等到晌午回了陆家,沈溪看胡家大儿子伤的腿都溃烂流脓了,如何能看得下去,道了句”可怜见的”,赶紧让儿子们去清了大夫来清洗上药,又开了箱笼,吩咐儿媳妇为胡家一家五口备好棉被,脸盆以及日常用品。

      胡老汉感动的老泪纵横,领着一家子要给东家下跪。

      这一跪,沈溪倒是没拦着,对着胡家人敲打一番,才让他们去了后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胡家五口签了死契,就是爱家里的下人了,对待下人恩威并施,万不可太过善心,那些豪门大户里,奴大欺主的事儿还少了?

      第二日,胡家一家五口随赶来的王庄头去了庄子,陆二郎兄弟自然也在。

      庄子里没有屋子,陆三郎拿了银钱,请王庄头帮忙起两间屋子与胡家人住。

      王庄头自然应了,乡下起屋子也不繁琐,又不要砖瓦房,能住人的茅屋便可。

      王庄头出去半个时辰,庄子里在家闲着的青壮年几乎都来了,田里的活不忙,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着东家起房子卖个好。

      再说起房子有钱儿拿,东家少爷还管饭,瞧瞧庄头婶子造房里那些猪肉白菜,下了工绝对有肉吃!

      庄里的青壮年干活手脚极麻利,白天黑夜的忙,不过八九天功夫,三间茅草屋连带着篱笆墙圈起的小院就拔地而起。

      胡老汉一家激动的红了眼眶,背井离乡逃难路上什么苦没吃过,如今终于能有一个新家了。

      这些都是东家太太给的!

      东家仁厚,胡老汉更是带着儿子日日尽心侍弄水稻。

      九月里,崔氏突然犯恶心想吐,家里请了大夫把脉,才晓得是有三个月身子了。

      陆三郎欢喜傻了,沈溪也乐得合不拢嘴,把家里事一一安排妥当。

      陆家的小日子蒸蒸日上,沈家大房这头,趾高气扬到京城看闺女的刘氏却受到了冷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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