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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社畜被水冲走了 ...

  •   一夜无话。
      第二天要采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一行人拉着车子载着桌椅到达了学馆,今天学馆休沐,小孩子都不在,只有老者在门口等着,见拉着一车的东西过来,半是惊半是喜的道:“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些学馆里都有,实在是不需要再破费了。”
      “这有什么,反正咱们这位有的是钱,”杨卫指着褚绫鹤说,“而且学馆里的小桌椅板凳的都旧了,万一摔倒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叫人把东西卸下来在学馆里一一摆放整齐,又让人修了修屋檐和个别破旧之处,弄了大半日才堪堪收尾,褚绫鹤和杨卫先出去吃了顿饭,然后商量着回京的事。
      “我都可以,反正玩的还不赖,只是吕薇前两天刚回家,现在还没回来,下午让济川把她接回来吧,一起走,省的她一个人回京不安全。”杨卫道。
      “行。”
      吃完午饭,杨卫又在陈员外府上好好地散了散步,欣赏着花园的风景,一边走一边夸:“真不赖呀真不赖,陈员外真是有钱,审美也是没得挑,这布置的啧啧啧太好看了。”
      陈府一步一景,后花园假山连绵,花朵成片,大片的池塘上荷叶随风摇曳着,可以预见六月的时候这片池塘将会多好看,刚过了花朝节,正是万物复苏枯树逢春的时候,边上的梨树默默地挤出一个个小花苞,正好又给花园添了一道丽景。
      褚绫鹤看不了他这个样子,他一脸嫌弃:“你行了,别人家的有这么好看吗?”
      杨卫突然被说,他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光秃秃的宸王府好看?”
      褚绫鹤道:“后来不是有很多花了吗。”
      “你仔细想想,那些花是怎么来的,”杨卫毫不留情的说,“我估计皇后都被你整出阴影了,人家给你客套,你给人家下套,谁知道你真拿啊,谁知道你竟然拿这么多啊。”
      褚绫鹤被杨卫那夸张表情给逗笑了。
      “笑,你还有脸笑。”
      下午天色渐渐开始阴沉,天气忽变,上午本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开始刮起风了,眼看着厚厚的乌云就要过来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可是济川才刚出去,怕是要淋半路上了。
      “天气变的好快啊。”杨卫在屋檐下看着天际的乌云,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凉风灌进袖子里还是挺冷的。
      褚绫鹤拿着薄披风披在了杨卫身上,额前的碎发随风贴抚在脸上,带来痒意。
      “冷你不多穿点。”
      “谁能想到会变天呀。”
      杨卫紧了紧披风,站在檐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春雨如酥,如丝如絮的雨水落在树叶草地上,每一下都是爱抚。
      “刚种完种子就下雨,这老天怪体贴,”杨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雨声拿来助眠还挺好,我进去睡会儿,你随意啊。”
      褚绫鹤看着渐大的雨点,点了点头。
      雨声沙沙的打在窗沿上,杨卫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褚绫鹤进屋之后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俯下身亲了一口,然后身下的人动了,褚绫鹤赶紧从他脸上起开,看到杨卫皱着眉头挠了挠他刚刚亲过的地方。
      虚惊一场。
      左右无事,褚绫鹤在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是一个画本子,打开之后里面画满了京城的美人,前两页还算正常,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后边的画风就逐渐不正经了起来,袒露香肩半遮面,红袖薄纱舞动人,后面全是勾栏女子的做派,衣衫不整,眉目传情,眉梢眼角都是风骚。
      褚绫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污了眼似得,赶紧把书放下又换了一本,这一本还算正常,是《祯朝山河志》,书中记录了祯朝的名山大川地理图鉴,各处地域都十分详尽,褚绫鹤一看就入了迷。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褚绫鹤放下书揉了揉酸胀的眼眶,看向外面,雨还是不停地下着,与一个时辰前相比雨势大了不少,哗哗的雨点子拍在窗户上,让人听着心烦意乱,床上的人还在睡着,褚绫鹤走过去把屋门关上,把雨声隔绝在了屋外,声音瞬间小了一半。
      他坐在椅子上打算再看会书,突然又想到了王庄村,再看看外面的天气,褚绫鹤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
      身后懒懒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把褚绫鹤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看着杨卫,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
      杨卫摇摇头:“别把我当成猪。”
      褚绫鹤一笑;“我哪里敢呐。”
      杨卫搓了一把脸,醒了醒神,把门开了个缝往外瞧:“这雨怎么下这么大了?济川他们回来了没?”
      “还没。”
      “那这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了吧?”杨卫说,“咱们也没法回去了。”
      “这有什么的,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那你刚才发愁什么?”杨卫问。
      眼还挺尖,褚绫鹤心想。
      “昨天才播完种子,今天就下起了大雨,看这雨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褚绫鹤若有所思,“我担心种子被淹了不好发芽,他们这些人可全靠这些吃饭呢。”
      “嗐,这你担心什么?不还有县令呢吗?”杨卫宽慰道,“县令总不会吃白饭吧,这事最愁的该是他,说不定人家已经想出应对措施了,你就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褚绫鹤沉吟道。
      大雨连下了一夜,早上停了一会儿,吃完饭又下了起来,大雨哗哗的冲刷着地面,发出的声音让人心慌。
      杨卫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磕着瓜子,不一会儿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杨卫撂下瓜子走出去一看,外面一大一小两个落汤鸡正往台阶上走着。
      济川扶着吕薇走上台阶,抖了抖斗笠上的雨水:“王妃,我们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淋成这样?”说完杨卫赶紧让俩人进屋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谁知半路又下起来了,这才被淋到了。”吕薇解释说。
      杨卫看着外面的雨势说:“这雨下这么大,一时半会应该也停不了,这个院子还有两间屋子,给陈员外说一声你俩和小绒先用着。”
      “好的小姐。”小绒说。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着,持续的下了两三天,终于不下了,但天气依然阴着,他们商量着趁现在赶紧回京,免得再下起来了,决定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马车驶过学馆,看到老者在院子里面对着一角的菜田叹气,杨卫和褚绫鹤下车询问才知,这连日的雨水把种子都给淹死了,没法发芽,学馆都如此了,很难想象地里会是个怎样的情况。
      褚绫鹤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老者:“再去买点种子吧。”
      老者连忙推辞:“不不不,这太多了,原本就还剩些种子,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钱。”
      “您收下吧,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褚绫鹤说。
      都这么说了,老者也不好拒绝:“多谢,多谢。”
      说完之后抬头看到了停在外面的马车,这才问:“两位是打算走了吗?”
      “对,”杨卫说,“再不走的话,这雨再下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了。”
      “诶,好好,”老者说,“最近淫雨不断,殿下王妃早些走,省的半路又下起来了。”
      匆匆道别之后俩人就上了马车,打算抄近路赶紧回京,小路虽然泥泞,但好歹还能走,只是路走到一半,马车就停了。
      “怎么回事?”褚绫鹤问。
      济川看了看前面的路况,回来说:“殿下,王妃,前面的桥被水冲断了。”
      褚绫鹤眉头一皱,正打算下车,杨卫也想跟着下去却被褚绫鹤拦住了:“下面都是泥水,你在上面待着吧。”
      说完人就下去了。
      “泥水怎么了,他能下去我也能。”说完杨卫也下去了。
      主子都下去了,小绒和吕薇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车上待着,便也跟着下去了。
      褚绫鹤看到杨卫下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人小心点别再滑倒了。
      “只能绕路走了。”济川说。
      “绕路的话,大概多久能到?”
      “四五个时辰吧。”
      “多久?”杨卫惊讶,“怎么要这么久?来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嘛。”
      “王妃来的时候走的应该是官道,但是我们要是从这里再上官道的话就绕的更远了,所以只能出了昌平县之后再慢慢的靠向官道走。”济川解释道。
      杨卫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省的一会儿又下起来了。”
      还真被杨卫说准了,还没出昌平县呢就又下起了雨,啪嗒啪嗒地打在马车顶上,杨卫不可置信的看着车窗外。
      “蛙趣,我他喵的真是个乌鸦嘴啊,又下起来了。”
      褚绫鹤看着窗外满是泥泞的小路,不发一言。
      “诶,这雨一直下着,地势偏低的会不会有洪水啊?”
      “大有可能。”褚绫鹤说。
      杨卫笑不起来了,真要是有洪水了可怎么办,这种科技落后的时代,洪水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这房屋看起来也不禁冲,分分钟就塌了,到时候那么多人流离失所……
      看出杨卫所想,褚绫鹤抚上他的手:“别想了,还不一定会有洪水。”
      “像这种情况,朝廷一般都会有补贴的。”
      杨卫点点头:“那就好。”
      “没想到,你也心怀天下啊。”褚绫鹤在一旁打趣道。
      杨卫心情低落:“边儿去,还不是因为我家就是农村的,每次下暴雨或者是别的什么,家里都要上愁好久,只能说深有体会吧。”
      “殿下,王妃,前面的路马车不好走,要是强行过去的话马车说不准会陷在泥里。”济川说。
      话落,杨卫看见马车内一角的雨伞,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于是五人弃车而走,俩人一伞,济川披着斗笠,几人略有些狼狈的走在泥泞的路上。
      被大雨冲刷过的田地出现一个接一个的泥坑,先前被点好的种子不是被淹就是被冲走,劳碌了这么些天才把种子点好的佃农披着斗笠无措的在田垄间站着,细雨打湿衣裳,他们却浑然不觉得凉。
      他们种的本来就比别人的晚,如今全淹了,这该死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等地干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肯定要错过种子的最好生长阶段,至于那些早早地种好了地,作物已经发了芽的更是让人痛心,全都白忙活了。
      昌平县的另一个村子,此时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着,他们这个村子地势低,前些年就发过一次大水,后来朝廷挖渠修大坝,原本这大坝好好的,但是去年大坝上就出现了裂纹,如今就开始连水也挡不住了,村民们抬着沙袋就去堵水,要是放任着洪水不管的话,他们身后的家园顷刻间便会被大水淹的连尖尖都看不到。
      杨卫拖着脚上厚厚的一层泥巴和褚绫鹤相互搀扶着,时不时还要甩甩淤泥,这一路走的格外费神。
      “前面是哪啊?”杨卫眯着眼问。
      雨越下越大,此时的可见范围已经非常小了,吕薇虽然离家已久,但是毕竟在这里长大,依然能认出自家周围的村子。
      “这里是名章村,在大山的北边,王庄村附近。”吕薇说。
      “附近?”杨卫讶然,“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好久才能出昌平县?”
      “到前面村子找户人家避避雨吧。”褚绫鹤看着雨势越来越大,要是再这么走下去的话身子该淋坏了,尤其是队伍里还有两个姑娘,而且杨卫虽然是男子但是体质与女子无异,娇生惯养着身子柔弱的很,更得时刻注意。
      他们到名章村的时候正是村民为堵洪水而忙乱的时候,大家冒着雨搬来一袋又一袋的沙子,成堆的放在大坝边,看似把裂缝堵得死死的,却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还在冒着水。
      “几位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等到这沙袋也抵不住了就都完了,快跑吧!”一个人上前冲他们说。
      暴雨如注,大家伙把沙袋堆好,便赶紧四散回家,带上妻子儿女,冒着雨也要离开,这沙袋倒底也撑不了多久,毕竟只是权宜之计,谁都无法预料洪水几时能够冲破这层枷锁。
      那个人说完就跑了,几丈外是湍急的被大坝封印着的洪水,他们站在大雨里正想着要往哪个方向走,杨卫却突然捂着肚子俯下了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腹疼的厉害,杨卫抬脸看了看周围,不是泥就是污水,肚子疼得也太不合时宜了。
      “怎么了?”褚绫鹤瞧出了他的不对劲,语气里满是担忧。
      杨卫习惯性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几人向前走了几步,小绒突然出声:“小姐,您后面。”
      “后面?”杨卫停下,连语气都是他没注意到的虚弱,“我后面怎么了?”
      杨卫身后有一大片血迹,可能被雨水淋到的缘故,血迹的边缘都被洇开了,褚绫鹤低头看着那片血迹,眼中不辨颜色。
      “上来,我背你。”褚绫鹤沉声道。
      杨卫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塌了,众人心道不好,回头一看,洪水如猛兽一般扒开了大坝的束缚,挥舞着利爪奔涌过来。
      杨卫还在愣着,褚绫鹤赶紧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跑,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又带了一个人,纵使什么都不顾的往前跑,但也还是跑不过洪水。
      巨大的冲击感袭来,五人全都被卷了进去。
      ——
      皇宫里,萧妃住处。
      陛下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给女人喂药,直到喝的不剩了才把碗放下,然后又细心体贴的拿帕子给人擦了擦嘴。
      萧妃忍不住微咳了几声,虚声笑道:“陛下还是老样子,非得让臣妾都喝了才放心。”
      “还不都是为你好,”说完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蜜饯,喂了一颗给萧妃,“还苦吗?”
      “不苦,陛下给的都不苦。”
      陛下把萧妃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直到人睡着了才慢慢把人放下,掖好被角才出了内殿。
      “那个逆子呢,怎么还没来?”出了内殿,陛下的声音就没这么轻柔了。
      一旁的贺公公躬着身答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哼,”陛下一脸嫌弃,“这小子十天半个月不进宫一趟,自己亲娘病了还得让人去请。”
      贺公公在一旁连连赔笑:“也许是殿下在忙别的事吧。”
      “别的事儿?”陛下挑眉,不信,“他能有什么事儿,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也就你还总念叨他的好。”
      说话的功夫,去请宸王的奴才就回来了。
      “殿下呢?”贺公公问。
      那奴才低头道:“宸王殿下没在府中。”
      “他人去哪了?”陛下皱眉。
      “回陛下的话,府上的人说是殿下陪着王妃娘娘去昌平县……种地去了。”
      陛下挑眉:“种地?”
      “是。”
      “这几日淫雨不停,他种哪门子的地?”
      “府上下人说,好几日前便去了,本来三日后就回的,后来非但没回来,连殿下的近卫和王妃的贴身婢女也去了,想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那个奴才说。
      陛下哼了一声:“能有什么事?去叫人把他们叫回来,就说萧妃娘娘想他了。”
      那人领命,随后就出去了。
      过了快一天了,去了的人才带来了宸王和王妃被洪水卷走的恶耗回来,在床上喝药的萧妃听到消息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幸好被陛下给搂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床上的女人几乎失声。
      “我们在半道上看到了宸王殿下陷在泥地里的马车,再往前走就是名章村被洪水冲塌的大坝,我们在不远处的岸上捡到了宸王殿下的鞋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萧妃闻言便要推开陛下下床,奈何身体虚弱的很,被陛下轻轻一揽便揽进了怀里。
      “荒唐!人还没找到就说没了,诅咒亲王,是想要朕治你们的罪吗!”陛下大怒。
      满屋人刷的跪了一地:“奴才不敢。”
      “那就去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怀里的萧妃颤声道,“鹤儿……”
      “没事的,”陛下搂紧了怀里的人,轻声安慰,“鹤儿会没事的,他是朕的儿子,朕不会让他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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