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投入》颜一隅

4、第四章

　　第二天，游佳联系了饶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这还是你第一次约我，”饶锦很惊讶，“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帮忙吗？”

　　主动给予帮助的朋友，总是能给人无限温暖。

　　“有，”游佳感激的冲她笑笑，“饶锦你很早就开始工作了，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些兼职，我想多赚点钱。”

　　饶锦略微有些吃惊：“你做翻译的兼职，不是也能月入三千以上吗？”
　　这在兼职工作里，已经算是高薪了。
　　游佳毕竟是顶尖大学的学生，平时主要还是照顾学业，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工作赚钱。

　　游佳面露窘迫。

　　三千块，对于大学生而言，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但对于MAPLE来说，只是一瓶酒的价格，并且这酒还是中等偏下的档次。

　　更重要的是，三千块并不能支撑她指明秦非。

　　看着游佳为难的模样，饶锦沉默几分钟，才犹豫道：“除非多打几份零工，不然很难靠一份工作赚到钱。”

　　游佳明白饶锦的意思。
　　如果牺牲休息时间、多接几分工作，这意味着，她很难再挤出整晚的时间去找秦非了。

　　“饶锦几乎每次去都会点香槟吧？”游佳咬了一下唇，“冒昧地问一下，饶锦是在哪里工作的呢？”

　　饶锦一愣，视线飘忽，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在一家心理工作室。”

　　游佳疑惑：“专业度要求这么高？”

　　“有的岗位是心理专业，其他都是提供陪伴倾诉类的服务。”饶锦道，“基本都是线上语音、视频，如果客户强烈要求，也可以接受线下服务。”

　　游佳垂下眼帘：“跟陌生人聊天啊……这工作果然不适合我。”

　　饶锦宽慰的拍拍她的肩：“没关系的，工作嘛，找找总是会有的。”

　　游佳苦笑一声。

　　饶锦想了想，又建议道：“如果是为了秦非才找的工作，一定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啊，不然岂不是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明白。”

　　游佳搅动面前逐渐冷掉的咖啡，拿起杯子，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不说这个了，游佳没想过要改变形象吗？”饶锦正在刷网店，她将手机递给游佳，“我刚刚看到这件衣服，感觉超适合游佳诶！”

　　“嗯？”游佳有些懵。

　　“女孩子一定要注重形象啊，如果游佳稍微打扮一下，找工作也会容易很多。”饶锦感慨，“这世界，大多还是看脸的。”

　　游佳猛然想起秦非说的，“你俩区别的，只是风格而已”。

　　许久许久，游佳才对饶锦道：“那条裙子，请发个链接给我。”

　　因为隔了太久，饶锦差点没意识到游佳在说什么。

　　裙子的商家是同城，隔天就送到了。

　　游佳换上裙子后，被饶锦约了出来。
　　饶锦盯着她没有搭理过的、胡乱披散的长发，以及厚重古板的齐刘海，叹息一声，把她拉进一家理发店。

　　“游佳你很漂亮啊，只是换了个适合你的发型而已，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很多。”饶锦围着她转一圈，夸赞道。

　　“是、是吗……”游佳不好意思的笑笑。

　　“今晚去MAPLE吧，秦非看到你一定很惊艳！”饶锦激动的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游佳手机查看了银行卡余额，犹豫一下，忍不住点了头。

　　“找到工作前，先去秦非那里充会儿电吧。”游佳苦笑。

　　去MAPLE的路上，饶锦说是手机好像扔在理发店了，折回去找找手机，让游佳先过去。

　　游佳看着饶锦离开的背影，眸光暗了暗，独自走在夜店街上。

　　“小姐姐，需要找工作吗？这边有日薪1200、工资日结的工作哦~~~”

　　一个穿着很普通的男生，眼神锃亮的看着游佳，还把一张宣传单塞给她。

　　游佳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日薪1200，这意味着工作性质颠覆普通女孩伦理，意味着超出普通人接受教育范畴。

　　男生虽然没提到是什么工作，但游佳心里明白。

　　也许是今天终于有点儿女孩子气质了，游佳一路走来，竟然被“搭讪”了三次。

　　她有些不安的进了MAPLE，见到秦非的瞬间，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游佳？你……”秦非落座的瞬间，脸上写满的不敢相信。

　　游佳看到秦非那张温柔的脸，笑笑：“嗯，今天你还没有客人吧？”

　　秦非跟着笑笑：“没有。”

　　游佳照旧点了普通的酒，她根本没喝几口，基本上都是为了见秦非，才来的这里。

　　秦非给她倒上一杯柠檬水，忍不住道：“游佳变漂亮好多，走在外面，一定有人跟你搭讪吧？”

　　他语气酸酸的，更是少有的，闹了小情绪。

　　游佳忍不住轻笑：“也、也没有吧。”
　　事实上，真的有人搭讪，搭讪目的是为了介绍“高薪工作”。

　　这种话，游佳当然不会对秦非说。

　　“游佳以后可要小心啊，不要被奇奇怪怪的人盯上。”秦非仍旧不放心的说道。

　　被一个如此温柔帅气的男生，珍之又重的对待，游佳很难控制自己不陷落。

　　她扬起灿烂笑容：“当然，我可是中心大学的学生，你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秦非眼睛亮亮的，盯着她一眨不眨。

　　少女漫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服务生来喊秦非：“那边有一位客人点了香槟，指明你。”

　　MAPLE幽蓝色的灯光下，游佳看到，一个身形窈窕优雅的女人，缓缓走来。
　　女人莫约三十岁，一身名牌，气质极佳。

　　耳边是秦非歉疚的声音：“游佳，抱歉，我……我晚一点来找你……”

　　MAPLE是不可能让客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的。

　　秦非刚走，言洛就被喊来救场了。

　　“哇，游佳今天真的好漂亮！”言洛也忍不住称赞，他刚准备多说几句，就因为游佳无比落寞的样子，刹住了嘴。

　　他顺着游佳的视线，看到了对女客人笑容温和的秦非。

　　言洛轻叹一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跟你讲个笑话吧，昨天早上……”
　　不管游佳能不能听进去，他一个人都把氛围调节的很好。

　　游佳盯着桌子上的酒单，眸中泄出的心绪，既挣扎，又痛苦。

　　这天晚上，她八点钟就离开了。

　　回家洗完澡，收到秦非发的微信。
　　【很抱歉游佳，今天没能好好陪你，听言洛说，你心情不太好，没关系吧？】

　　类似的关心短信，还有很多条。

　　游佳只淡淡的回复了【没事，学业不太顺利】。

　　隔几天，在Drinking，游佳遇到了饶锦。

　　饶锦问她：“工作有着落吗？”

　　游佳疲惫的揉揉额角：“多找了一份兼职，两份工加上学业，有点吃力。”

　　饶锦拍拍她的手背：“那就挑一个性价比高一点的工作吧，别太累了。”

　　性价比高？

　　游佳蓦地想起搭讪街上，那份日结1200的工作。

　　她摇摇头，似乎要把这种念头挥散。

　　不至于。
　　她只是想要让秦非多陪陪她。
　　去做那种事，真的不至于……

　　“我之前逛论坛时发现，最近秦非好抢手啊。”饶锦坐在游佳对面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游佳。

　　“论坛？”游佳一愣，“什么论坛？”

　　“圈子论坛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饶锦奇怪看她，把一个网址发给她，“链接给你了，秦非没有告诉你吗？”

　　游佳茫然且疲惫的摇摇头。

　　她用手机浏览器打开论坛，从上往下翻看，大多是女客人发的帖子。
　　论坛内容无非是，女客人炫耀指明的男服务生有多帅，一个月约会了几次，自己钱花的有多值，后续还会花费更多的钱来支持，势必养成一个头牌……之类。

　　游佳翻了三页，其中有五六个帖子都是关于秦非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秦非接待的其他女客人，有多么富有，有多么舍得在他身上花钱。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穷困”，就瞥见其中一条回帖内容——【秦非有个呆刘海的女客人，每次都点最便宜的酒，遇到别人指明秦非，她就坐在旁边巴巴望着，真的好讨厌！】

　　游佳一愣，呆刘海？
　　是在说她剪头发之前的厚重刘海吗？

　　原来，她在“那个圈子”竟是这样不堪的名声。

　　游佳关掉论坛，抬眼望向饶锦时，有了些许动摇。

　　后来，又一次去MAPLE，秦非提前被别的客人指明后，游佳终于撑不住了。

　　她捏着自己那杯廉价的入门酒，目光死死盯着秦非那边的桌子，一字一句道：“我、要、点、香、槟。”

　　被喊过来接待她的言洛，怀疑的再次询问：“真的吗？”

　　游佳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我要点，能让他回来的香槟。”

　　言洛善解人意的给她点了瓶最便宜的香槟。

　　酒单跟秦非，一起来到了她的面前。

　　秦非惊讶的看着游佳面前的香槟：“游佳，你……”

　　游佳扯出一个笑，为自己的可悲，也为自己花的“巨款”而痛心。
　　“我第一次点，你陪我一起喝吧。”

　　秦非点头，坐下后，照旧给游佳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

　　游佳面前摆了三只杯子，一只是廉价入门酒，一杯柠檬水，还有一杯是她点的香槟。

　　“这杯给你，”游佳将香槟杯推给秦非，“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两人闲聊了几句，游佳忽然问起，为什么自己点了最低级的香槟，也能让秦非回来。

　　秦非淡笑道：“因为刚刚那位女客人并没有点香槟。”

　　游佳一怔，意识到自己这瓶香槟是白点了。

　　她竭力按耐住心底的懊恼，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秦非凝视着游佳的眸子，轻轻握住游佳的手，道：“今晚可以等我下班吗？”

　　“嗯？”

　　“最近工作有点忙，好久没能跟游佳独处了。”他的语气带了些落寞，又存了些小心翼翼的希冀，“我想请游佳吃晚饭，可以吗？”

　　游佳眸子微微睁大，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

　　被那样一双清澈温柔的眸子注视着，心肠再冷硬的人都很难拒绝吧？

　　更何况，还是游佳想见的他。

　　这一晚聊了很多，有游佳的学业，有社会工作经历，还有游佳最近非常苦恼的兼职抉择。

　　身旁卡座的女客人一个个离开了，秦非看一眼时间，对游佳道：“你先到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游佳点头，一路上遇到许多脸熟的男服务生，即使不知道名字，她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游佳，你在等秦非吗？”唯一一个真正熟悉的，便是言洛。

　　游佳露出淡淡的笑：“嗯。”

　　言洛看她笑，微微一怔，然后也跟着笑起来。
　　“太好了，你们进展很顺利。”

　　游佳忽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要说她和秦非的关系，无非是业务员与客人，根本没办法归类为情侣。

　　即便在交谈中，秦非经常温柔夸赞。
　　即便秦非会温柔的对她笑，耐心鼓励她。
　　即便秦非偶尔会表露出吃醋的模样，生怕有人跟她搭讪……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主顾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