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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 168 章 ...

  •   “当年陈宏文偶尔会帮他哥哥接送孩子。”副院长说,“那时候他也不大吧,二十岁左右。经常在学校门口抽烟,我们这些小孩看到就很新奇——他那样的人,的确有种令人崇拜的姿态。”

      洛译能想象,小男孩对成熟男人都有种迷之崇拜感,好像希望自己也能变成那样的大人。要不然抽烟有害健康,还那么多男生愿意挤在厕所里抽呢。

      “有一天陈宥才的同桌开了句玩笑,大概就是笑陈宥才像女孩子……类似的玩笑不是一两次,那时候班上一提娘娘腔,就知道说的是陈宥才。
      “这事被陈宏文看到了,我们那时候都害怕,怕陈宏文给他侄子撑腰报仇,结果陈宏文什么都没说,还请大家吃零食。我们都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太欺负陈宥才了。
      “直到有一次,陈宥才被留堂,陈宏文在校门口等的时候,把我们几个叫过去,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说不用对他侄子太好,还给我们钱——我没有收,我觉得吃人家的就算了,还拿钱就不太好了。”

      洛译皱眉:“陈宏文给你们钱,让你们去欺负陈宥才?”
      副院长点点头:“没错。”
      洛译问:“这一切还有什么能证明吗?”
      “那么久过去,你要是证据,那是真的不好找。”副院长思想了想,“但我这还有几个老同学有联系,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们一起来作证。”
      洛译眼前一亮。

      与副院长约好时间,明天和几个在江城的老同学来市局,另外他让六子连夜去把陈宏文逮住,以免多生祸端。
      没想到,下一秒顾晓晨电话打进来,告诉他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徐振??”洛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他之前不是帮着王家做事吗?他怎么会插手这件事。而且我爸什么时候拿到凶器的?”
      顾晓晨一问三不知:“事发的很突然,我查了下,是今天下午递到检察院的文件,你爸爸就立马上诉了,好像一切都准备得非常充足,就等着时间一到……或者凶器一到,立马开审。”

      洛译难以置信,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家,直奔家门,闯进去连门都来不及关,差点让蹦蹦闹闹跑出去,还是跳跳在门口大声汪汪,才把两只猫都吓了回来。

      洛译打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把刀,怎么会到洛鸿松手上?

      其实这一切,早在洛译心里有了答案。虽然他是租住在这间屋子里,但这小区还算安全,平时他也不常把人往家里带,陈闻也不。所以一起居住在这的陈闻绝对是嫌疑最大的。
      更别提之前录音事件,陈闻和洛鸿松之间本来就还有一层关系。陈闻的妈妈,洛鸿松认识,所以才会相信陈闻。

      他几乎是愤怒地,锤了锤下桌面,咚咚作响。又冲动地把键盘鼠标一摔,只是顺手抄东西,摔完立马就心疼,毕竟没有钱换。
      陈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在帮陈宏业查案,就为了陈宏业能在案子里提供多一点信息,让他能找到机会,不通过假凶器翻案。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帮洛鸿松?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是,陈闻是宋立成的眼线,可洛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陈浩初的孙子,唯一的孙子能是警方的眼线——而且那个警方宋立成还在刑侦队长的位置上憋屈了数年,根本得不到提升。
      还有陈闻的妈妈,目前看来是死了。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认识宋立成、认识徐振甚至认识洛鸿松?总不能说是一辈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他从小为什么没在洛鸿松的人脉里见过这位阿姨?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陈宏业搞在一起,还宁可当小三,也要生下陈闻,结果却远走国外?

      他的火气让三只猫猫狗狗都害怕,不敢靠近,只能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猫爬架,爪子挠得他心烦意乱。
      他拿起车钥匙,一摔大门,空隆一声,震耳欲聋。他从电梯往下又重返一楼,爬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其实陈闻在第二天就醒了。
      但他一直不敢去看望,他害怕见到陈闻不好,那会让他心痛死。而且和陈宏业有约定在先,他怎么样也得把陈宏文搞了。

      眼下到了医院,在进入住院部之前,他又刹住了脚步。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眼下立马熄灭。他不能就这样去质问陈闻,毕竟陈闻才从手术室出来,他又怎么能咄咄逼人?
      而且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洛鸿松已经做完,六子已经被徐振派去抓捕林德伟了,再质问什么都无法挽回——除非他举报那把凶器是假的。他举报?呵,他亲手把自己父亲举报进去么?

      他又愤怒,又懊恼,又失落地坐在住院楼大门口,马路边上,点着一根接一根烟,抽得凶。
      他还是气不过,电话打到洛鸿松手机,居然拒接。
      他又疯了一般打了十几个,才被接听,是萧彤。洛译并不知道,虽然在让萧彤禁课这件事上,陈宏文和王家出了不少力,但陈闻已经在背后操作了一番,因此萧彤最近解除了禁课,要重新回去带班,因此正在熬夜做课件。

      “发生什么事了?”萧彤关心地问,“你爸爸已经睡啦。”
      “……”洛译沉声道,“他怎么还能睡得着?妈,这件事你知道吗?啊?他居然要用假凶器去翻案,那是违法的!”
      “什么?”萧彤没反应过来,“老洛做了什么?”
      洛译冷笑,紧闭着双眼,叹息。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很久。
      萧彤问:“洛译啊,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岂止是有点,他几乎三天没闭过眼了。再加上这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根本没给他任何心理准备,一拳又一拳,简直要把他打倒一般。他感觉自己要是倒下去,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你听我说,洛译。”萧彤的声音很温柔,一如从小到大,每次洛译受伤之后,无论是外伤还是心情郁闷,她都会耐心地开导。洛译真的很喜欢和她聊天,曾经。后来工作忙了,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你们父子两个的工作特殊,从来不会跟我透露太多,我体量你们两个人的难处。你也得相信你老汉儿,他在检察院那么多年,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
      “每年过年来拜年的人那么多,他统统都赶出去,不收一份礼不拿一分钱。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在他那个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休。”

      洛译难捱道:“妈,我们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
      萧彤说:“啷个不是一回事嘛。人品这种东西,就决定了他做啥子事情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噻,就算现在你不理解,或许以后回头看,会发现冥冥之中是最好的安排。”
      洛译很难过很沮丧,又不知该怎么直言,只能拐着弯说:“如果那是违法的呢?那是违背道义的呢?”

      萧彤一愣:“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她顿了顿,“你老汉儿在编制里干了那么多年,跟法院那边对接那么多年,经手多少案子,还不晓得啥子能做啥子不能做哈?
      “如果法律法规真能规定一切,那还需要法官做啥子?为啥子要有量刑这个词,为啥子判决都要有法庭来执行?你想过没得?
      “法律没得温度,它只是一个工具,但人是有温度,人是有感情的,人也是有人权的。虽然不晓得你老汉做了啥子,你觉得不对,你也要好好跟他说,千万不要被情绪左右,又跟他吵架噻。”

      洛译抽完一根烟,和他妈妈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
      说完,他心里的气似乎宣泄了一些。是啊,洛鸿松能这么做,就代表他已经明白后果是什么,但还要那么做,就是因为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在上诉其间,他必须找到更加切实的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不能让洛鸿松这一番苦心白费。

      陈家别墅。

      陈浩初半坐在床上,靠着靠垫,脸色发白。他身上的慢性病越拖身子越差,尤其是知道陈闻进手术时候,险些中风而去。
      总算缓过神来后,陈宏业和他汇报了自己如何从廖炜手下拿人,又如何逼问出背后主使是陈宏文的。
      但陈浩初不傻,他这两个儿子是他一手养大的,知道背后勾心斗角少不了,但真刀实枪也不是往死路逼。所以他沉声道:“说实话。你这话骗骗警察还行,骗我是不是过分了。”

      陈宏业叹了口,才解释道:“是伍才良。”
      陈浩初皱眉:“什么?!”
      陈宏业:“的确是伍市长派的人,要杀小闻。本来这事应该是天衣无缝,那些人先混入了宏文的手下,再趁宏文动手的时候动手。
      “不过我一直盯着他那边,所以知道这两个人来路不正。我就弄死了一个,另一个才招的。”

      陈浩初很震惊,因为现在陈氏的人几乎不沾血了——如果他消息再灵通一点的话,早该知道他两个儿子一直还在“杀人”。

      陈浩初黑沉着脸,思考许久:“这个伍才良,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我真是操劳半辈子,临到头还不得安宁。”
      陈宏业不忍道:“……爸。”
      陈浩初攥紧了拳头:“也罢,在我走之前,得把路给你们铺好,不然这个伍才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审讯室。

      陈宏文一脸无语:“都说了,陈闻被捅跟我没关系。”
      六子把照片甩他面前:“这些不是你的人?你睁眼瞎啊?”
      陈宏文道:“是我的人,但是我只是让他们去给陈闻一点教训,打两下就好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杀人啊?那是我侄子,我杀了他,我爸和我哥得杀了我啊!你也不拿你的驴脑袋想想,我杀他有什么好处啊?”

      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外,洛译一脸沉默。
      陈宏文完全不承认是他派的人刺杀陈闻,而且抓到的两个人,和刺刀比对过了,不太吻合。以他们的身高来看,并不能对陈闻造成那样深的伤口,角度也不对。
      也就是说,其实刺杀陈闻的另有其人,而陈宏业骗了他,不过是陈宏业想要搞陈宏文罢了。

      审了几个小时,陈宏文腻了,大喊:“你们他妈抓错人了,放了我啊!不然我找律师告你们!”
      六子喝了口水:“老实点!你以为杀人案子和你没关系,你就没别的罪名了?”
      陈宏文皱眉。
      六子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摔到他面前,里面的证据五花八门,有陈氏建筑偷税漏税的清单,有他投资的互联网公司的流水单,还有他虚假宣传温泉山庄的广告单,最重要的还有二十年前实小的学生笔录——指认他花钱收买学生,欺负陈宥才一事,导致陈宥才跳楼。

      陈宏文越看脸越黑,最后愤怒地将证据全都扫开,一张一张纸如雪花一样飞扬在漆黑的审讯室里。
      他怒吼道:“陈宏业!老子要杀了你!!”

      一辆不起眼的奥迪车在医院住院部楼下停住,后车座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发已经花白,但走起路来还健步如飞。
      他没有进任何一个科室,而是直达顶楼,在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是穿着黑色衬衫的陈闻。

      陈闻住的是特殊的病房,楼层并不高,但环境非常好,配备的医疗设施也是最好的,看护人员也是最好的。
      他半靠在护栏旁边,一只手撑着,整个人还是很虚弱。

      伍才良停在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要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
      陈闻轻笑:“因为这是一切的起点。”
      伍才良皱了皱眉。
      “稻田,景区。”陈闻一字一顿地说,“周家。”

      “你爷爷都告诉你了!?”伍才良惊呼。
      “没错。”陈闻看着他,没什么情绪,“但我和我爷爷不一样,伍市长,我没有我爷爷那么大的野心。”
      “……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你是找我来谈判的?”
      “可以这么说。”

      楼顶有些许微风,在他身后,是四层楼的高度。正是白天午后,底下却没有一个病人在散步,空荡荡的。

      陈闻说:“我爷爷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还想活。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我还没结婚呢。”说着他有些难受,皱着眉头,好似要哭,“我是认真的,伍市长,你放过我吧。等我爷爷死了,我保证把陈氏的一半都给你,就算我的诚意。”

      “我怎么相信你?!”伍才良质问。
      “你别无选择。”

      忽然,通往楼顶的门咚的一声,锁住了。
      伍才良发觉不对,想要跑走,却怎么也打不开那个铁皮门,反而被陈闻追上来,抓住肩膀不让走。他回身反抗,虽然陈闻身上有伤,但却还是很强壮,对付他这种中年老男人,打的有来有回。
      他身上落了不少拳头,伤口也被打出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他发狠着,咬着牙,一脚踢在伍才良的啤酒肚,甚至要把肚子里昨夜的花酒都吐出来。伍才良彻底是瘫在地上,有些恍惚。

      他笑了笑,忽然,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洛译。

      他走到护栏边上,探头往下看,看到了那辆眼熟的吉普。他接起电话,第一句就带是非常严肃的命令:“停车。”
      楼底下,洛译紧急刹车,并质问:“你在哪??”
      陈闻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后被打到捂着肚子抽抽的伍才良,然后他攀住护栏,抬起脚,站在了上面。

      “抬头。”

      洛译略感不妙,抬头四处看了看,看到住院楼顶的身影时,忽然吓破了魂,撞开车门,踉跄下车。
      他大喊:“你他妈在干什么?!快回去!”
      陈闻缩了缩鼻子,压抑着某种情绪,然后更加冷漠地吼:“别过来!别动!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了。”

      洛译心惊胆战,立马停住了脚步,哄道:“好,我不乱动。但你、你他妈,你他妈干嘛呢!你别闹了!!陈闻,陈闻,你清醒一点!”

      楼顶上,伍才良已经缓过了神,站起身,看到陈闻的动作,大惊失色,就要跑过来阻止。
      而陈闻望着楼下,洛译那小小的身影,眼泪在眼眶打转。
      他说:“洛译,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吗?但是有一句话,我应该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
      “我爱你。”
      “我草你……!你别冲动!!求你!”
      “……我爱你。”

      然后,陈闻把手机一丢,整个人往下倒去。
      他优美的身形,仿佛是在泳池边跳水一般优雅,等待他的,并不是柔软的水面,而是……冰冷的黑暗。

      洛译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前冲,他停车的地方离住院楼还有一个拐弯的距离,他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往前跑,一直跑。
      他被赶去急救的医护人员撞倒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空白的状态,巨大的耳鸣袭击了他,就像那次爆炸一样,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他太久没休息了,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但是他必须爬起来,他必须……
      爬过去,看他的爱人。

      为什么?

      铺天盖地的血,黑色的,猩红的血。
      从陈闻身下流出,那身黑色衬衫依旧是那么黑。

      他那么精致,弄皱一下他的裤子他都要计较,这样弄脏他的衣服,他一定会生气的……洛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被一个人死死地拦住,不让他靠近陈闻,陈闻已经没有呼吸了。

      许黎穿着白大褂,指挥着人把陈闻往担架上搬,并拉着洛译的手臂,晃了晃说:“你还好吗?喂?还好吗?”
      洛译死死地盯着陈闻,远去,他碰不到,他留不住。
      刚刚陈闻跳楼的一幕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像刀刻的痕迹一样,怎么也洗刷不掉。陈闻跳楼了……为什么?为什么跳楼?
      对,对了,还有一个人,他还看到一个人!

      “在楼顶!”洛译终于声嘶力竭地说出几个字,“楼顶!抓、抓住那个人!!”
      他磕磕绊绊地想要挣脱许黎的控制,却在下一刻,完全陷入昏暗。他终于撑不住,昏倒了。

      许黎看着双眼紧闭的洛译,忧心忡忡,又抬头看了看住院部的某一个楼层,窗边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廖炜将顶楼铁门的门锁松开,然后快步走下楼,接到那个人,在警方封锁住院部之前,从后门离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第 1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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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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