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与白的浪》麓九色

17、第 17 章

　　白默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实在是今夜从担心慌乱在到自责害怕，他几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如果不是蓝一惟在，他现在应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忽然明白蓝一惟刚才问他院子里有没有装监控的原因。

　　见白默依旧沉默不语，徐建再次开口：“别他妈的给老子装傻充愣，房产证！老太婆的房产证在哪里！”

　　“外婆病重，手术要钱，我拿证去抵押，借钱给外婆手术医病去了。”白默沉沉说道。

　　“你——”徐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再去接话。

　　来晚了！？

　　这小畜牲对那老不死的这么好做什么！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活的了，竟然把房子都搭了进去，简直蠢到家了。他越想越气，骂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老太婆死了这房子也轮不到你来继承！你有什么资格擅自拿出去抵押！不对！”

　　徐建越说越觉出不对劲：“房产证上写的也不是你的名字，放贷的也不是蠢的，怎么会把钱放给一个名都对不上的人。”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被这小畜牲给耍了！再次破口大骂：“小畜牲敢耍老子！房产证上写的就不是你的名字！你|他|妈的也不是第一继承人，放贷的根本不可能给你抵押借钱！你到底把房产证藏哪里去了！”

　　愚蠢的放贷人蓝一惟先生：“……”

　　突然，徐建停下了骂骂咧咧。

　　少了他的叫骂，空气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徐建眼眶一红，看着白默，口气示弱，语重心长道：“你外婆病的那么重，她之前那么疼爱你，就算你不想拿出房产证来救她也不要撒这样的谎来伤她老人家的心。”

　　徐建话锋一转，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下就把焦点放在了白默的身上。不管之前徐建骂的再凶，首先他是长辈，白默再有理，礼让长辈都是他必须要做的，否则就是他不懂事。

　　穿着一看就不像好人的“舅舅”一直凶狠的又骂又喊，询问房产证的下落，竟然是为了给外婆治病。而被外婆疼爱的“外孙”竟然不愿意拿出来，实在是不孝！

　　围观的绝大多数都是游客和各家民宿的租客，吃瓜看戏并且还有“指手画脚”的余地，充分满足了他们八卦且正义的心。

　　看到这里，像是有了第一个反转。年轻一些的人还在观望，年纪大一些的游客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并且对着白默指指点点。

　　白默皱起眉头。他真的恨透了这个舅舅。

　　“你外婆的病不能再拖了！”徐建的画风改得又快又稳。就一副刚才是因为担心老人而愤怒，才对这个外甥又骂又想打。此刻，则是换了一副想对这个薄情的外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样子。“房子终究是死物。是！你外婆之前是说了要把房子留给你，但她现在正在医院受罪啊！你不能——”

　　“够了！”蓝一惟低喝一声，打断了徐建。

　　与此同时，徐建身边年青一点的那个民警也开口道：“行了，别演了。你什么德行，在场的认识的哪个不清楚？你不盼着你家老太太走就不错了。”

　　“官方”开口，舆论风向刚刚扑到白默脸上就来了个急刹加180°调头，又冲回徐建。

　　徐建心里把民警家里问候了一个遍，表面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表情无辜地和民警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妈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前几年我爸生病，他过世时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现在只有拿房产去抵押换钱，才能救我妈一命啊。”

　　本来带着看戏的心情看着徐建在这自导自演唱作俱佳的蓝一惟，在徐建打起要把脏水泼到白默身上的主意后，自然就没了玩乐的心情。他侧头微低，对白默说道：“手机给我？”

　　白默点头，手机递给蓝一惟，“密码是0628。”

　　“嗯。”蓝一惟应了一声，拿着手机直接走到老民警面前。“你好，我这有些东西，你看一下。”

　　老民警点了点头，看着蓝一惟操作手机将云端监控调了出来。稍微找了一下很快就调出了今晚徐建从进院子到撬锁进门，翻箱倒柜到点烟放火，所有操作一点不漏。

　　老民警看完监控视频，抬头直接对青年民警喊道：“行了，小莫，人证物证全了。带人回去吧。入室偷盗，蓄意纵火。你真是越玩越大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徐建说的。

　　还在和青年民警喋喋不休解释的徐建被点名点的一愣。看着老民警和蓝一惟，还有蓝一惟手中的手机。下一瞬表情一僵，突然捂住肚子挣扎起来，“哎呦！唉呦呦呦呦呦！！！我肚子痛！好痛！不行，我要去一下厕所！”

　　“每次都是这招，你烦不烦？”青年民警大力抓住徐建的手臂，不让他挣脱。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肚子痛啊！那什么……”徐建挣扎着，眼珠子开始胡乱的瞟，“刚刚那个人踹了我的肚子啊！我好痛！真的好痛！我的脾是不是被踢破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要叫救护车！我要去医院，快给我打120！”

　　老民警也不听徐建在嚷嚷什么，皱着眉头摸出手铐直接走过去，“别喊了。蓄意纵火是重罪，可不是你之前小偷小摸聚众赌博那点子小事能比的。老实点。”

　　“不是！怎么就变成我蓄意纵火了！我烧我自己家？我疯了不成！”徐建边喊边躲边挣扎，但还是被老民警抓着戴上了手铐。

　　白默走上前，看着徐建，说道：“现在官方对民宿酒店都有要求，要在公共区域装上监控。今年年初的时候外婆就找人装了，前台，大厅，办公室，还有院子。”

　　听到白默说的，徐建霎时脸色难看的紧，他瞪着白默，“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次回来不是来去匆匆就是和外婆吵架。外婆和我说，以防万一，不要告诉你。”

　　徐建听完破口大骂：“死老太婆！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我才是！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她也没几天活头了！她死了就是我的！我处置我自己的房子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拦着我！死老太婆就想看着我死是吧！我被逼死了她就开心了是不是！白默，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白默面无表情的再开口：“舅舅，房产证确实抵押了，我找朋友帮我弄的。外婆已经做完了手术，目前恢复的很好，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徐建顿时目眦尽裂，嘴巴开开合合好几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所以，他今天这一通操作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

　　徐建被带走了。走的时候像是被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面无血色。

　　老民警走到蓝一惟身前，“你们得出个人和我走一趟，做笔录。”

　　“我去吧。”蓝一惟和老民警说道，“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老民警点头，自己先朝着警车走了过去。

　　蓝一惟靠近白默，先是将手机递给他，“我去警局做个笔录。”

　　白默看着他，点了点头。

　　蓝一惟不放心的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你这边没关系吧？”

　　“我可以。”白默认真的回道。

　　见白默应的认真，蓝一惟觉得很是可爱，他也很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来。”

　　随后他就上了警车，和民警一起去录口供去了。

　　白默深吸一口气，默默上前把徐建弄乱的文件和外婆的首饰收拾起来。等着消防员最后的检查，确认没有安全隐患。
　　“小白啊……”

　　听见廖姨叫他，白默转头，叫了一声“廖姨。”

　　“这是造的什么孽咯，”廖姨看了房子，又看了看白默，摇头感慨：“有什么需要廖姨帮忙的你只管说啊。”

　　“我没事，没关系。”白默摇头。

　　已经到这一步了，应该不会再更差了……吧。

　　他慢慢的想着，等他这个学期读完就暂时休学，先攒点小钱把浪重新装修一下，等浪重新开张，就能有两份收入。他省一点，再省一点，没准不用几年就能把惟哥的钱还上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

　　-

　　又等了差不多1个小时，消防人员们彻底排除隐患走后，白默才走进自己的家。

　　开着手机的手电筒踏进屋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各种东西烧焦的苦臭味。刺鼻又难闻。

　　一楼地上到处漫着水，墙上不是浓烟熏出来的黑渍就是灭火时的水渍。前厅还好一些，他和外婆的生活区，小客厅里家具东倒西歪。虽然没有被烧到，但是越是靠近办公室附近的家具，被热浪烤的该融化的融化，该变形的变形。

　　办公室里，两台电脑，桌椅柜子以至于整个空间基本全都报废了。

　　白默只手机照明晃了一圈，便转头去了别的房间。他和外婆的房间门都变了形，走进去里面被翻得一团乱。

　　白默此刻也不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有气，有恨，有难过，有害怕，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才2个多月，浪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这不是他的错啊，是舅舅他……

　　可是，这是他的错啊，都怪他没有看好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