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重生上娃综》思谦冲

2、失忆

　　禾久集团大厦顶楼，年轻的公司总裁合承忆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听着下属一板一眼地汇报工作。

　　说实话，合承忆只是面色严肃，其实啊，他在走神。

　　因为现在生意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挑战性。

　　“友商”每天换着花样来挑衅禾久，合承忆有心情时陪着玩两把，没状态时就快速出手，收拾了对方。

　　合承忆见过太多套路，从古至今，从内到外。

　　26岁多金帅气总裁合承忆，产业遍布全球。问他的生意经，他会笑笑说：“无他，唯手熟尔。”

　　因为，这是合承忆的第六次重生。
　　而在这之前，他穿梭在各种快穿世界。无一例外，他都在做生意。从古代走到未来世界，有乱世有盛世还有末世。

　　所以现今的竞争对手对合承忆来说，只有想打和不想打两个状态。
　　不过合承忆确实没那么大想法，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事业有成，并不能让合承忆空落落的心得到安慰，因为他曾痛失爱人。
　　刺骨的难过和失落以及无休止的思念，伴随着合承忆的每次重生。

　　即使回到这个曾经有他深爱着的人的世界，这份痛苦也没有丝毫缓解。

　　合承忆五岁那年意外穿书，站在他身边陪他长大，日后又成为他的亲密爱人的，就是叶杳。

　　可因为种种，合承忆弄丢了叶杳。在那之后，合承忆再无叶杳的消息。各种途径的打听和寻找，都没有结果。
　　那世间仿佛有股力量，阻止着合承忆去靠近叶杳。

　　后来，合承忆选择了结束生命。而让他意外的是，他陷入了快穿世界。

　　如今距离第六次醒来已经过去一年，他回到了曾经有叶杳的世界，却一如既往的，没有叶杳的消息。

　　“合总，这个合同，您有什么意见？”助理的声音，喊回了他的思绪。

　　*

　　下午，合承忆开完两个会，头有些发懵，决定出门走走。

　　他经常做梦，梦里除了他，另一个主人公一定是叶杳。
　　往常，他总看不清叶杳的脸，只能一遍遍喊“幺儿”“杳杳”，却总无人应他。

　　可昨天，他等了一辈子又一辈子的人，在梦里居然冲他笑了。
　　“承哥…”梦里的叶杳嘴唇微动。

　　合承忆心跳加速，转醒过来后满头大汗。看了眼时间，他堪堪睡了三个钟头。他再无困意，坐在窗边看着黑夜。

　　这不是他第一个睡不好的夜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对禾久集团的工作人员来说，合承忆没什么神秘感，基本人人都见过。

　　因为合承忆爱溜达。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他就从顶层开始往下走，下一层溜达一圈，再往下走。

　　接着一天，他会从头一天收脚的那层继续往下，不走重复的路。

　　他总是笑眯眯的，还爱跟大家打招呼。本就年轻，长得帅，一笑就让人如沐春风。

　　这不，今天合承忆又溜达到禾久娱乐的办公区域。他一点头，就听得齐齐的一声“合总好”。

　　“哎哟，这阵仗。”合承忆无奈地摇头。

　　禾久娱乐相对于集团其他的公司来说，整体氛围要轻松一些。
　　合承忆当初创立这公司，是为了进了娱乐圈的叶杳。但后来…

　　“哎哟，这孩子好可爱啊，眼睛这么大，好有灵气。”半开放的会议区，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起，“长得真像他爸爸，他爸也是真好看。这一组怎么能当对照组呢，我得跟节目组问问。”

　　“聊什么呢？”合承忆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浓茶。

　　“啊，合总，我们在说柚子台这个综艺，《带着娃娃归田园》。”

　　合承忆接过平板看了一眼，问道：“我们投了？”

　　“对，这节目第一季效果一般，我们没有投太多。”

　　合承忆低下头，屏幕上是个正在和狗狗一起玩的男孩子。视频是在冬天拍的，小男孩穿得圆滚滚的，戴了个绒线帽。

　　“爸爸，汪汪饿了呢。”
　　“不饿，一个小时前它刚吃了鸡蛋。”和男孩对话的人没有入镜，声音也不清晰。

　　“中午恰恰的饭，汪汪吃。”小男孩表情坚定，说完又转过头瞟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大人。

　　看到这里，合承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刚想放下平板，手一紧，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啊，这是叶杳和他的儿子恰恰。还没正式官宣，这是内部视频。合总，叶杳你…”

　　“叶杳？！”合承忆难得不礼貌地打断了别人正在说的话。

　　一旁的人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还未解释，就听得合承忆急促地继续问：“得过影帝的叶杳？小树叶的叶，杳无音信的杳？”

　　“啊…啊，是的。合总您竟然知道他？”

　　合承忆蹭地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就要往外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他又折了回来，伸出手：“给我看看资料。”

　　*

　　那确实是合承忆朝思暮想的叶杳。

　　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

　　合承忆坐在办公室里，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抠着手心。他感受不到热或冷，也没有痛觉，只觉得意识缥缈，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该立刻去找叶杳，去告诉爱人自己的想念。

　　可他没有起身，因为过去种种，还横亘在他们中间，尚未解决。

　　但合承忆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他叫来禾久娱乐的负责人，让他托节目组约叶杳，要见他。

　　凡收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眼前一亮。
　　这不寻常。

　　业内知名的单身贵族合承忆，竟然点名要见退隐多年带着娃的叶杳？

　　可收到消息的叶杳却一反常态，没了往日的温和，摇头拒绝：“不必了，嘉宾直接见投资人，也不太好吧。有什么事情，还请他通过节目组转达。”

　　看叶杳这倔劲儿，传话的人也着急，补了句：“那是合承忆！”

　　叶杳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合承忆怎么了？”

　　于是叶杳的话，原封不动地又到了合承忆的耳朵里。

　　“他真这么说？”合承忆美滋滋地问道。

　　“合承忆怎么了”这句话，是以前生气的叶杳会说的话。

　　小时候他们闹别扭，合承忆变着花样求和。托人送去小礼物时，叶杳就会回这么一句。

　　现在，合承忆又理所当然地以为，叶杳这是跟他闹小别扭呢。
　　也是，毕竟分别了太久，叶杳心里有委屈，怨他恼他都是应该的。

　　合承忆买了一大束花，特意做了个他认为叶杳会喜欢的发型，亲自开着车，去叶杳参与前期录制的地方等他下班。

　　*

　　叶杳牵着恰恰走出采访室，恰恰累得很，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顾着孩子，叶杳没瞧见不远处那明晃晃抱着花的合承忆。

　　又走了几步，叶杳察觉到被人挡住了去路，扭头说了声：“借过。”

　　这一回头，正对上合承忆那闪着光的眼睛。
　　叶杳怔愣的瞬间，经纪人谢齐冲了过来，先握住了合承忆的手：“合总好！我是一运娱乐的艺人总监谢齐！”

　　合承忆这会儿哪顾得上他，草草握了下手之后目光再次聚焦在叶杳身上：“幺儿…”

　　这一声叶杳没听见，他同时说道：“您就是合总啊。”

　　说话的同时，叶杳勉强扯了个笑。这笑，尽是不熟悉，还有些许拘谨。

　　合承忆懵了，他盯住叶杳，看相貌变化不大的爱人继续动着嘴巴：“我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既然遇见了，咱们还是把话说开吧。”

　　“都是这个圈子里的，您该知道我们这样的关系和身份，不太适合走太近。风言风语对您不好，对我也不好。而且我还有孩子，我不想有任何负面消息影响他。”

　　这时，合承忆的思绪终于回拢，他想起来一直被他故意忽略的问题。

　　叶杳现在还有个孩子。

　　恰恰一直躲在叶杳身后，揪着叶杳的衣摆，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几个大人站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有些害怕。

　　听见叶杳最后的话，恰恰喃喃地喊了声：“爸爸。”

　　合承忆也注意到恰恰，他低下头，看见了探出脑袋的小小人儿。

　　乌黑的头发，一双圆圆的狗狗眼，清澈又可怜。

　　出于礼貌，叶杳还是拉着恰恰的手，轻声说：“恰恰，叫叔叔。”

　　恰恰从小生活环境单纯，接触陌生人的机会极少，叶杳拿不准他会不会配合。

　　可没想到，恰恰瞅着合承忆，眼睛一亮，嘴角上扬，脆亮的声音直戳合承忆的心坎：“帅叔叔！”

　　叶杳惊讶地看着恰恰，又转而向合承忆道歉：“对不起，冒犯了…”

　　“不会。”合承忆哪里克制地住心里的欢喜，音调都打了颤。

　　合承忆蹲了下来，看着恰恰的小脸，他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么个小小人儿，背着一只巴掌大的小挎包，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情不自禁地，合承忆伸出双手，做出要抱恰恰的姿势。

　　这让叶杳吓了一跳，他正要出手阻止时，却见恰恰松开揪着叶杳的手，往前跨了一步。

　　奈何恰恰还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腿短，一步没走到，又向前扑了下，跌在了合承忆怀里。

　　恰恰自己笑了起来，清脆的童声传到合承忆和叶杳的耳朵里，一个闭上了眼睛，一个难掩吃惊地睁大了双目。

　　这是合承忆从未有过的体验，软软的身体嵌在自己怀里，这样鲜活和生动。
　　毫无缘由的，合承忆微微发抖，努力压着，才没让这点脆弱倾泻出来。

　　等合承忆重新站起来时，叶杳瞧见他的双眼，已经泛了红。

　　合承忆压下千言万语，伸手握住叶杳的手腕：“叶杳，我是合承忆啊。”

　　叶杳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却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同时挣脱了合承忆的手掌。

　　“合总，很高兴认识你，再会。”说完，叶杳抱起恰恰快步离开。

　　对于合承忆的状态，叶杳想不出个头绪，也不想再过多停留。他一贯对圈里这些事比较反感，以前纠缠他的人也多。

　　“叶杳！”合承忆又叫了一声。

　　叶杳吸了口气，转过身。对上合承忆的视线，叶杳又怔住。
　　他心里一紧，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而此刻，这双眼睛里写着不解、热切和难过。

　　这是叶杳从未有过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合承忆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闭了闭眼睛，开口哑声道：“你们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看着自家艺人这么不上路，谢齐在一旁干着急，赶紧解释：“合总合总，您别见怪。他太久没回来，还不适应。回去我一定批评他，您放心。”

　　合承忆摇头，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他记得你？”

　　“记得啊。”谢齐热络地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下一秒，合承忆把花塞进谢齐怀里，格外酸涩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

　　*

　　走出大楼，外面飘了小雨，叶杳父子没了踪迹。

　　合承忆没去开车，他沿着马路牙子没有目的地走着。他落魄极了，丝毫不见往日风采。

　　天呐，叶杳回来了，可叶杳不记得他了。

　　而且是，单单忘了他。

　　合承忆知道相逢并非最美好，可他盼望的久别重逢却并没有给他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连开口问叶杳一句“别来无恙”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合承忆想，哪怕叶杳说一句“我恨你”，都好过现在这样。

　　叶杳没有激动，没有苦涩，更没有怨恨。他只是不记得了，忘记了合承忆。

　　合承忆站定，仰头看着天，感受那雨滴铺满脸颊。雨水裹着泪水滑下，带走了合承忆的欢喜。

　　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消息来让合承忆回家吃饭。合承忆耸了耸肩膀，喉结滚动，觉得口水都是苦的。

　　吃什么吃，绝食能让叶杳想起他吗？

　　另一边，叶杳带着恰恰坐上车回家。

　　恰恰觉察到叶杳情绪不对，乖乖地抱着爸爸的胳膊没有乱动，也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恰恰听到叶杳的吸气声，抬起了小脑袋。他“呀”了一声，着急地问：“爸爸，你怎么又哭了！”

　　叶杳连忙拿手背蹭过自己的脸颊，难为情地把恰恰抱起来说：“我真丢人，最近比恰恰哭得还多呢。”

　　恰恰的小手往前伸，捂住叶杳的眼睛，又吹了几口气：“不哭，不哭，爸爸不哭。”

　　对于这几滴泪，叶杳无法解释。
　　刚刚，他只是猛地想起合承忆看着他的眼神。那散不去的落寞，竟然让叶杳跟着难受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共情能力，竟然这么强了吗？

　　想得多了，叶杳觉得头疼。他打起精神，准备回家给恰恰包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