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貘》炼之蜻蜓

85、（十六）幕后3

　　晚餐的牛排带着血丝，五分熟，吃得一嘴血腥气。
　　巫燏吃了一口便皱着眉丢开刀叉，将盘子一推，“太生了，没有熟的吗？”
　　季罡微笑着在桌子的另一端也停下刀叉，歉意的一笑，“抱歉，忘记你可能吃不来这样的口味，杨惠，帮巫小姐换一份八成熟的。”
　　“是，父亲。”门口的杨惠走过来端走巫燏的盘子，她抗议的补充一句：“全熟！”
　　杨惠对她笑笑，表示知道了。
　　“牛排还是不要全熟才吃得出那种鲜嫩。”季罡插了一句，立刻换来巫燏白眼：“要你管！”
　　季罡并不生气，笑着也陪巫燏放下了刀叉，双手支在桌上交叉着，问：“你有多大了？看外表……14……15？”
　　“十六！”
　　“嗯……这样的年纪要当情人还是小了一点，不如收你作养女？”
　　——狗屎~！做梦呢你！
　　“你到底什么时候肯让我见宗巳？”巫燏干脆发挥小孩子的特权，摆出任性的无赖，瞪着季罡。
　　他笑笑，转头，“你的牛排上来了。”
　　杨惠把牛排放到巫燏面前，季罡已经拿起刀叉继续他的晚餐，巫燏几乎咬牙切齿刀子刮得盘子吱吱响，一字字蹦出来：“我要见宗巳！”
　　他仿佛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回答：“好啊，看在你还算乖的份上。”
　　巫燏几乎想跳起来用尖尖的指甲抓花他那张依然彬彬有礼的脸！
　　饭后巫燏随着季罡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囚室，郁闷的看着宗巳摆着耶稣的经典姿势，被钉在水泥的墙壁上……
　　——超郁闷哎，牙尸冴说过宗巳受了伤很难修补的哎。
　　巫燏愤恨的盯着季罡，他忽然笑笑，细长微挑的眼睛瞬间露出狐狸一般的眼神。
　　他走到宗巳身边，捏起他的下巴，宗巳的一双眼睛有着几分空洞，几分淡漠。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恐怕僵尸才最知道制服僵尸的办法不是吗？不过是一点小手段，不值得一提。倒是……牙尸家所做的傀儡僵尸，却是让人开眼界。只靠着与‘主人’的依存关系，受到束缚，便可以不吃人而存在吗……”
　　季罡的笑容突然让巫燏打了个冷颤，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若傀儡僵尸吃了人……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巫燏一惊，她不知道傀儡僵尸吃了人会变成怎样，但结果，却是注定——吃了人的僵尸便失去存在的资格，被牙尸家除掉！
　　还没有来得及阻拦，杨惠便已经通晓季罡心思似的端来了一桶连血带肉的碎尸。
　　“你住手！”
　　“杨惠，拦住她。”
　　季罡从桶里捞出一块血淋淋的碎肉，向宗巳的嘴里塞去，巫燏被杨惠牢牢钳制，只能大声喊着：“宗巳，别吃！”
　　那双眼睛依然空洞无物，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那塞进嘴里的肉怎么也不肯咽下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能听到巫燏的声音吗？”季罡呵呵轻笑，放下了那块肉，却拿起一个杯子盛了桶里的血，一手抬高宗巳的下巴，将杯里的血灌了下去——
　　“宗巳！！”
　　血液顺着咽喉流下，无法抗拒的吞咽下去。
　　“只有血，效果可能会差一点吧？”季罡笑着退开，看戏似的站在一边。
　　巫燏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宗巳突然狂躁的挣脱钉住双手的铁钉，不顾自己手掌的血肉模糊，向季罡发狂般袭击过去……
　　楼下突然传来僵尸的长啸，那警戒的叫声转眼便悲惨叫代替。
　　季罡一边制伏着宗巳，对杨惠说：“把她关起来，我去看看下面！”
　　巫燏被单独关在了囚室里，她拍打着门，却没有人回应。
　　楼下发生了什么混乱她没有兴趣，只想知道宗巳会不会有事？他喝了血……他已经喝了人血……
　　一眼看见那桶淋淋的血肉，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晚餐的牛肉仿佛也在胃里蠕动。
　　囚室里很静，静得仿佛听得见自己的七经八脉涌动的声音，无端的心慌。在这样的安静里突然一个细小的咔嚓声，惊得人心脏都差点蹦出来。
　　巫燏很快寻到声音的来源是门上的锁扣，把手咔嚓一转，门被打开——“巫燏？”
　　门外探进一个人，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巫梦。
　　“你果然在这里，快来。”
　　巫梦招招手，巫燏却立在原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她是不是做梦？还是太想出去了产生了幻觉？
　　“发什么愣？”
　　巫梦干脆走进来，拉起巫燏的手往外走。
　　凉凉的，没有温度，却是实在的手。
　　巫燏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巫梦回过头来，“仲岚大哥和牙尸兄妹也都来了，趁他们在楼下拖住季罡和那些僵尸，我们快走。”
　　巫燏更加的一头雾水，小梦和僵尸仲岚不是一直躲着牙尸家的人吗？又怎么会跟牙尸兄妹凑成一堆？
　　“请等一下。”穿过长长的走廊，杨惠却站在出口，隐藏在眼镜后面那双斯文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巫梦驻足，转头看了巫燏一眼。
　　巫燏明白她的意思，现在的巫梦比普通人还要弱，倘若强行突破，只能靠巫燏一个人的力量。巫燏略对她点点头，只是杨惠，却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巫小姐，我并不想对你们做什么，请不要太紧张。”他温文的模样在任何人的眼里恐怕都只是无害，可是巫燏确在其中看到了什么。
　　“杨先生，在你接我来的路上，为什么跟我提起‘伯仲叔季’？”
　　“……没什么。”杨惠推了推眼镜，“想到了随口说说而已。”
　　与杨惠见面以来的场景迅速掠过脑海，巫燏却发现，当单独与别人在一起时的杨惠，和在季罡面前的他，有着隐约的不同。
　　——他在背叛季罡。那个念头迅速掠过。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将父亲打败，如此而已……”
　　巫燏一愣，这个人，明明对季罡那样恭敬而顺从，不禁脱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样温文的，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很尊敬你父亲的吗？”
　　“当然。”他轻轻点头，“我是孤儿，父亲从小就收养了我，我也一直都很敬爱他。”
　　“那你为什么还希望我们能收了他？”
　　“为什么？”依然是斯文而有礼的笑容，眼镜后面的那一双眼睛明明恬淡而明亮，“我才最想问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不将我变成僵尸？为什么不需要我一直陪在他身边，而只是让我作为他对外的一个短暂代理？为什么他选择留下你？为什么……当我死去之后，父亲他还是永远的，存在于这世上？”
　　巫燏和巫梦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如此干净的男人，难以相信，这个人，究竟是太执著，还是太疯狂？
　　“其实父亲并不需要我。这对于一个敬爱父亲的孩子来说，不是太悲哀了吗？”
　　不被需要，就要毁了他？
　　巫燏看着这个笑容斯文的男人，忽而绽放一抹妖异笑容。
　　——果然还是人类比较可怕呢。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除掉那个老不修的僵尸！”巫燏邪邪的勾起嘴角，就冲季罡那样对待宗巳，也要牙尸凛整得他后悔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