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弥生凉

5、005 史伟光

　　“那老板本名叫史伟光。之前报上去的时候还没怎么查齐全，这会儿知道的多了一些。”赵丹把PDF发给裴钧，“捡了个别人的身份证在外面晃荡。最后还是靠犯罪记录库的DNA查他的近亲给查出来的，打小也不是个好东西。”
　　裴钧点开PDF把史伟光真正的个人资料扫了一遍，的确如赵丹所言不是个好人，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史伟光。今年三十七岁。不是本地人，但也离本地不远，就在隔壁县出生和长大。两个县虽然归属不同的省市，但地理上是紧挨着的。所以两个县的人互相流动也多，离边界越近的婚嫁的也多。
　　史伟光就在这种垮界婚姻家庭里出生，等到小学毕业的时候，由于母亲离家出走，家里就只剩下一个父亲带着他和弟弟妹妹生活。

　　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史伟光的父亲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也没什么大本事，只有靠山吃山靠地吃地。所以史伟光从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读书，而是选择了出去打工。
　　但不满16岁的孩子，即便是出门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与其说是出门打工，更像是离家出走，然后像流浪一样出现在许多城市过，每个城市都只呆得上那么两三年。没有婚姻登记记录，轻微的犯罪记录倒是不少，都是被拘留在看守所关上七天十天这种。在来这里之前，在内部系统里面能查到痕迹的是在三十岁那一年他还在N省因为跟人发生冲突打架双方各被关了七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使用自己身份证的信息。

　　先不说N省跟本县在地理位置上一南一北隔着上千公里，就史伟光在临停镇呆了好几年，往前推还有两三年却不一定在N省。根据他四处游荡的习惯来看，他被抓紧N省当地市派出所的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他要离开的时间点了。
　　身为女性，乐永梅的直觉更为敏锐，“他妈妈离家出走，当地警方能确定是自己跑的？里面没有人口拐卖或者其他可能？”
　　不是乐永梅多想，农村女性虽然日子过不下去跑路的现象很常见，但能让警察印象深刻的更多是打着离家出走的旗号，其实是“消失的她”。

　　这个地方要是经济好，当初也不可能出现“林八爷”这样的人物，越穷的地方有些事情发生的可能越大。乐永梅这么问，在座的其他三人并不敢担保不存在这种可能。
　　史伟光这些年四处游走，没有安定下来成婚生子，往好的方向想，也可能是在寻找他的母亲。否则一个精神没有问题，在哪都能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工的人，四处游荡实在不大能让人理解。

　　“先不说他母亲怎么样，他这些年在外边跑了多少地方。从他租铺子跟人签的合同来看，他来临停镇的时候手里至少有三十到五十万，这笔钱不是他那些年做的营生能存下来的。在离开N省在另一个城市，或者就是在N省，他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这笔钱。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张和他长得差不多人的身份证，来到临停镇定居开了间铺子，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当然也没有再违法犯罪过。”
　　赵丹在速写板上快速标注着，“同时，他离家虽然近，但在临停镇这些年从来没有回隔壁县去看过他父亲和弟弟妹妹。他父亲和弟弟妹妹一口咬定这些年没见过他，更没有收到过他的接济。这一点好确认，那边派了人去实地查访，从银行流水和走访结果来看。他跟家里的确是没什么联系，他们村都当他没了的，传他在外面死了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他借用的身份证确定是丢失的？”裴钧问。
　　赵丹摊手，“从挂失记录来看，身份证的本人的确是不到两个月发现情况就去当地派出所办理了挂失手续。而且史伟光并没有拿这张身份证办理过任何需要核实身份的业务。这就导致他用着这个人的身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身份的真假。”

　　“他那个铺子□□，用的是上一个老板的资料。那老板就是临停镇的人，他自家开了一家面店，因为儿子没文化又吃不了苦，就租了亲戚家的铺子给孩子办了个小卖部，想至少把人拴着。后来实在关不住孩子出去混，恰好史伟光想要接手，给了钱这铺子就拿给他开了，平时材料年检之类的都是面店老板给自己办的时候顺势给办的。”
　　赵丹耸肩，“你看。这人就真只用了一下别人的名字，然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在临停镇生活了这么多年。”

　　但一个去哪都有进局子纪录的人，突然间安分了下来，要说没奇怪的地方都没人信。
　　裴钧觉得，“他离家出走不是寻亲，如果是为了寻亲，前几年推动寻亲网DNA入库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有他的DNA信息。很可能是离家出走的时候太小，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建立起归属感。但能在临停镇停留这么多年，就说明这里有他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如果单纯只是因为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并不够有说服力，应该还有感情上的依托。”

　　“那就要查和他关系亲密的人，年长的。可能是恋人，也可能是母亲这一边的亲戚或者让他觉得能替代他心目中父母位置的其他人，更或许他母亲其实一直就在A县，甚至在临停镇？”望山河偏头，“说关系近一点的，刚才那份资料上倒是有，不过都没问出过什么有用的出来。要不，我和永梅再去问问？”
　　乐永梅加了一句，“我认为他母亲的去处一定要查清楚，这对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判断他的行为至关重要。”

　　查他母亲的去处可以丢给另外一个工作组，毕竟他们在明能用的资源也多，他们在暗也无非对某些有疑点的地方进行复核，再查一些他们可能不好查的东西。
　　“我们分两拨，山河和咏梅去查一查他母亲那边的亲戚，看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我和赵丹先找那边要一份史伟光铺子里近三个月的监控，争取能再筛出点不同的。”裴钧立即把任务分派了下来。

　　“三个月？！”楚山河只能对裴钧抱拳致敬，“辛苦两位大哥了！晚上回来我给你们带大餐嗷！”
　　出去晃荡找人聊天可比坐在房间里盯着屏幕里看监控视频强太多了，楚山河就算是不爱逛街的人这会儿也绝不揽这个活儿，麻利的叫上乐永梅就跑。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裴钧和赵丹，赵丹想到三个月的监控都有些绝望，但一想临停镇也就那么点，这几个月除了几天旅游周期外人不会有太多，又觉得不是不能忍，以前在自己的地盘上整夜整夜熬监控也不是没熬过。
　　“那我现在找那边要？”赵丹问。

　　裴钧却在想，“你觉得史伟光留在这是因为他母亲的概率有多少？”
　　“他妈虽然也是A县的人，但离临停镇还挺远的，开车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以上。如果真是为他妈才留下来的，那至少他妈可能就在临停镇附近才说得通。而且他妈要真还在A县，他老家离这里才多远？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透出去。农村你知道吧？老婆跑了，要找到人在哪，肯定是要闹的，不可能轻飘飘一句跑了就算了。”赵丹分析，“而且他妈这边的亲戚也都不知道他在临停镇，总不能所有人都跟警方说谎。人嘛，有些时候想法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之前到处流浪不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要突然想通了找了个地方落脚也不奇怪。年轻时候的想法和成熟后的想法本来就可能完全是两个极端。要真说，我们拿不到证据的话，他留在临停镇的原因也和爆炸案无关。不是么？”

　　“唯一的问题是那笔钱。按照各地警方的反映，根据他的收入和支出对比，除非中彩票，他存不下来这么大的量。要能查出这笔钱的来处，可能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留在临停镇了。”赵丹说。
　　奈何当初史伟光交租金用的是现金，赵丹突然灵光一闪，“不对。如果是现金的话，不管是三十万还是五十万都是不小的数目。他总不能从外面带着一大袋子钱去的临停镇。虽然这笔钱对一个男人而言不会太重，但从安全性上来讲，长途携带巨资，这个风险非常大。从他在临停镇的生活痕迹来看，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大像会做这种事。”

　　“要这么说的话，当初这笔……”赵丹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问：“这是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裴钧拿过手机点开扫了一眼，又递给赵丹，“因为费长友这段时间一直被警方问话不能用，欧力豪身边差人，牛老大的鱼寻到机会游到他身边去了。”

　　赵丹比了个大拇指，“他是哥！等事情办完，我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位大哥，这可是什么活儿都能干啊！动作可真麻利！那顺便也让他打听打听史伟光和那边有没有什么关联，要能关联上，我们这边的调查方向就能明确了。史伟光大约只是条小鱼，耗太多精力在他身上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钧也是这样的想法，对对方能这么快就找到机会混到欧力豪身边也觉得不错，但这就代表着这个人会出现在警方的视线当中，如果这是对方深思熟虑考虑的结果，他们这边也只能尽量配合。因为欧力豪身边还没有出现过A县周围一圈以外的人，裴钧便多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嘿嘿，猜猜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