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危险前男友》楼下有人

9、水晶宫*失踪*昏迷

　　光头男的尸体摆在眼前，已经没有了脑袋，死状凄惨。
　　苏与别盯着这具尸体，等待着历安的答复。

　　黑发青年抿唇，不知道苏与别为什么借题发挥，却又什么都不问，只能蹙着眉头回答：“先报警吧。”
　　“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这种事情。”

　　苏与别若无其事地从黑发青年身边走过，就像他们根本没有在凶案现场发生过一场为期不下五分钟的冷战，说到：“那在他们赶到前，得把我们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才行。”
　　光头脑袋爆炸，他们就在现场，被追查起来的话就太麻烦了。
　　这样说着，他把脚边的沾了血污和脑浆的米色外套重新踢给黑发青年，理所当然指使到：“开始干活吧。”

　　历安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接过原本属于自己的米色外套，开始任劳任怨地进行清理工作。

　　“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接下来……”
　　苏与别的目光在狭窄的小房间里游移，最终，看向了跌落在地的玩偶小熊。
　　此时，泰迪小熊已经被血染红半边身子，血沫梅花一般点满了另一半，黑色的塑料眼珠子正静静的倒映出不远处光头脑袋凄惨的尸体。
　　这是来自爸爸最后的礼物。
　　他把这只小熊从血泊里捡起来，微笑着说到：“无辜又可怜的小女孩刚刚失去了父亲，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探望一下她。”

　　离开筒子楼前，苏与别拿着手机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匿名报警，另一通不知打给的谁，他埋头低声交待几句就挂掉了，然后一边欣赏黑发青年吭哧吭哧地撅.着.屁.股干活的身影，一边等待消息。
　　很快，他手机里发过来一个地址：“——水晶宫疗养院。”
　　轻轻地念出声，黑发青年的目光应声而来。
　　他似乎有些好奇苏与别的消息来源，但想到刚刚才发生的那场冷战，又默默收回了目光，没有多问。

　　清理工作完成后，苏与别驱使着历安，横穿大半个高升城，终于站在水晶宫疗养院低调奢华的大门前。
　　这家疗养院位于高升城北郊梨海区，和南湾区遥遥相隔，一南一北，一个是聚集着小偷强盗妓.女的贫民区，一个是山水相依、高档住宅遍地的富豪天堂。
　　和热闹的市中心不同，这里非常的安静。
　　绿植葱茏，花香袅袅，苏与别说明来意后，疗养院的小护士就把他们领到了一栋带有小院子的单独病房前。

　　这个病房非常的豪华，里面除了医疗器械，到处都是棕色的泰迪熊，大大小小塞满各个角落，颇有些凌乱。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消毒水，而是花香。
　　苏与别一转头，立刻看到大块的落地窗把病房和小花园隔离开来，小花园里竟然种满了白色的铃兰。
　　这些铃兰似乎和普通铃兰不同，没有叶子只有花枝，而且花朵也比普通铃兰花大上不少。
　　看得出来，小花园里的无叶铃兰被打理得很好，白色铃铛一样的花朵正在成排绽放。

　　这里不像个病房，反而像是公主房。
　　偏偏，此刻的公主房里空无一人。

　　“人呢？”
　　领着他们过来的护士小姐也有些疑惑，眨巴着眼睛搜寻小女孩的踪迹，片刻之后确认小女孩不是藏了起来，她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乱。
　　她赶紧按响护士铃，把情况通知给了护士台。
　　病房里的小女孩失踪了。

　　“这些泰迪熊，原本就这么乱吗？”
　　苏与别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默默观察病房，这样问到。
　　这时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护士小姐才意识到不对劲，摇着头说到：“不，玲玲平时很乖很安静的，这些毛绒熊都有它们固定的位置！”
　　应声上前，苏与别掀开了角落里摆放最乱，也是最大的那只棕色泰迪熊。
　　刚刚掀开，一颗镶着黑水晶的衣服扣子便滑落下来，慢慢滚落到他的脚边。
　　“看来我们迟到了一步。”
　　他捡起脚下那颗花里胡哨的扣子，若有所思：“有人提前来这里，带走了光头脑袋的女儿。”

　　相比苏与别，历安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冷静。
　　他直接从苏与别手里抢过这枚黑水晶扣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蹙起。
　　苏与别举着手指愣了愣，然后才斜眼看过去，冷嘲热讽：“你是小狗么？闻出什么味道没？”
　　“没有，”黑发青年似乎也有些不解：“这颗扣子上，什么气息也没有留下来。”

　　苏与别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原本他对历安直接跳过有关小狗的嘲讽非常不爽，但听到回答后，却突然不再纠结这件事，脸上反而出现一种沉思的表情。
　　“你确定什么气息也没留下？”
　　历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闻言，苏与别若有所思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幕后黑手的目标究竟是谁呢？

　　他一边思考，一边盯着历安。
　　黑发青年似乎很在意光头脑袋女儿的安危，从刚刚开始就眉头紧蹙，此刻正翻找着屋内的东西，试图找到一些能指向幕后黑手的线索。
　　那双眼睛十分专注，漆黑的眼底几乎蔓延出了一丝红色。
　　苏与别舔了舔唇，突然就想起了临死前看到的那双红色眼睛。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
　　心脏正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燥.热，总觉得身体有些干.渴.难.耐。
　　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郁了。
　　不对。
　　这花香有点不对劲。
　　“历安，你闻到这股奇怪的花香了吗？”
　　“花香？”历安露出惊愕的表情：“什么花香？”
　　苏与别眨了眨眼睛，目光微沉：“你没闻到？”

　　说话间，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了，这颗心脏简直像是拥有了自我意识，挣扎着要爬出胸膛，隔着一层空气，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巨响。
　　苏与别眼前一黑，眨眼间历安已经来到身边，淡淡的药物苦味冲淡了那股花香，只听黑发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与别，你没事吧！”
　　被历安搀扶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眩晕着倒下了。
　　“我……”
　　昏沉的黑暗袭来，把意识和未出口的语言都卷入无底深渊，他只能顺着那股下坠感不停坠落，直到滑落到了黑暗深处。
　　“苏与别！苏与别！！”历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越来越遥远。
　　低沉焦急的声线像海上的潮水一样浮动，时远时近，声音还挺好听。
　　意识完全坠落之前，苏与别有些遗憾的想，真可惜，要是现在能看清历安焦急的表情就好了。

　　******

　　昏迷的感觉并不好受。
　　说是无意识，似乎又有点意识，陷落在黑暗的温床里，不停往下坠落往下坠落，似乎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在这样令人焦灼的拉扯中，有人强硬地掰开他的嘴，然后一股清甜的液体涌入喉咙，缓解了他的不适。
　　他食髓知味的想要更多，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卡住脖子，然后又温柔地把他摁在了枕头上。
　　他久违的陷入了酣眠。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苏与别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历安的出租屋。

　　他躺在历安房间里，隔壁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有人正在忙碌着什么。
　　不用刻意去感受，苏与别就知道那个人是历安。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盯着卧室门静静地看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五分钟后，卧室门被推开了。

　　“你终于醒了？”
　　换了一件衣服的黑发青年端着一模一样的淡红色的药水和几粒白色药片，走了过来：“昨天昏迷了一晚上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苏与别懒懒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疲软，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放弃了动动胳膊检查一下的想法，随口答到：“四肢俱全，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下一秒，历安摸出手机，给苏与别看了看屏幕上的未接电话：“你手机打不通，刚刚甄秘书给我打了电话，我帮你请了假。”
　　苏与别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刚醒过来就听这种让人倒胃口的话题。”
　　见历安没有接话，苏与别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托盘里的淡红色药水和白色药片，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到：“我昏迷的时候好像被喂了什么东西，又是这些药？”
　　黑发青年顿了一下，点点头。
　　苏与别敷衍地眨眨眼睛：“哦，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历安果然自责起来：“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别跟我道歉，”他掀起眼皮瞧黑发青年，表情相当不耐：“你知道那花香是怎么回事吗？”
　　“无叶铃兰——应该是受血族能力影响产出的一种新型植物，目前看来，效果之一是遮掩吸血鬼留下的气息。”
　　黑发青年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表现出了几分犹豫，但想到自己在筒子楼里说过的话，他决定主动坦白部分真相：“苏与别，分手那天晚上，我确实说了慌——事实上，你被光头男袭击后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那花香虽然遮掩了吸血鬼的气息，但你还是对残留的吸血鬼气息起了反应，所以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
　　黑发青年的目光直视过来:“光头男不对劲——他应该是只半吸血鬼。”
　　“应该？”
　　历安：“你知道的，血族给予人类初拥，但人类转化成吸血鬼却需要一个过程，处于这个过程中的人类就被称为半吸血鬼或者半人类，这个过程通常很难熬，很多人会因此精神崩溃，最后变成毫无神志只被吸血渴望支配的怪物。虽然我不知道他失控后为什么会异变得像一只蜘蛛，但是半吸血鬼的转化过程千奇百怪，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
　　“所以……”
　　“所以？”
　　苏与别的桃花眼微挑:“所以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

　　“我……”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提问，苏与别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过来，既像是问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又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在光头男这个问题上撒谎。
　　黑发青年顿了顿，一时之间看不透苏与别究竟猜到了多少:“因为你的身份太敏感了，原本我提出分手，就是不想和你身后的苏家再有牵连。”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苏与别的桃花眼恹恹地看着他：“放任我这个讨厌的前男友去死不就好了吗？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苏家也不会再注意到你。”
　　历安忍不住蹙起眉头，漆黑的瞳孔里，不爽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惯你，但你毕竟是我的前男友。”
　　“呵！那你还真是个好人呢。”
　　一出口就是嘲讽，他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对着历安喷出了尖酸刻薄的毒液：“哦不对，我都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人呢，如果不是的话，难不成是什么野兽或者怪物？那我应该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怪物或者野兽才对！不过还真是稀奇，这话说出去都能笑掉别人的大牙了吧！”
　　苏与别一通输出，历安的眉头越蹙越紧。
　　忍住反驳的冲动，黑发青年抬头直视过来，望进苏与别的眼睛：“你想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人类。”
　　“——我是和光头男一样的怪物，是一只本质上和他没有任何区别的吸血鬼。”

　　“呵，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怪不得那双红色的眼睛会这么漂亮。

　　苏与别的表情动了动：“怎么，突然打算对一无所知的前男友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了，不准备继续隐瞒下去了吗？”
　　“因为你被吸血鬼盯上了。”历安表情郑重：“无意义的隐瞒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历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袭击你的光头男当着我们的面被爆头，我们循着线索去了水晶宫，他的女儿却早一步被带走，而病房里残留下来的吸血鬼气息，简直像专门针对你留下的一样。”

　　一开始，历安只是不愿意和苏家扯上关系，才一直隐瞒身份，想与苏与别和平分手。
　　不料分手当天晚上，苏与别就被失控的半吸血鬼袭击，接下来一起追查到水晶宫，幕后黑手却好像很清楚他的身份，在病房里故意留下花香遮掩残留的吸血鬼气息，让苏与别差点在他眼皮子底下失控。
　　他感受到了某种针对的恶意。

　　听了这番话，苏与别却只是冷硬地点点头：“所以你只是为了更顺利的保护我，才主动向我坦白身份……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大发善心啊？”
　　历安：“？”
　　历安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苏与别，你究竟在不满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