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十垢山*苏与别的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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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一个如此漫长的故事，苏与别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无论是同情、感慨、或者是嘲讽，通通都没有。
他表现得相当无动于衷。
垂着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眸看向颜羽，竖起两根手指：“首先，有两件事情我要纠正一下。”
“第一，我从来没觉得历安有多在乎我。”
金发少女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目光。
只见苏与别瘪瘪嘴：“你知道历安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虽然他从没当面抱怨过，但我很清楚他觉得我性格恶劣……事实上，他一直都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
闻言，颜羽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这话历安也听见了，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苏与别果然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原因却问他为什么要分手，这让他觉得有点生气，但却没打算插话。
欣赏了一下历安忿忿不平的表情，苏与别才继续说到：“第二，你觉着自己很了解历安，可你并不够了解他。”
颜羽对这话很是不屑一顾，冷哼了一声。
可苏家小少爷一副笃定模样，她又止不住想听听他会说点什么。
“你的安亚哥是个理想主义者，但他并不如你想象的强大，他只是一只笨拙的、倔强的、单纯拥有强大力量的、愚蠢的吸血鬼而已。”
颜羽越听越不赞同，锋利的眼神射过来。
“他无法阻止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争端，所以才抛弃了安亚.列努的身份，藏在小诊所里当个杂货工，十年来没有任何长进，这难道还不够愚蠢吗？”
“他不是你心目中的神明，只是一只你无法理解的怪物，就这一点来看，你确实不适合和他同行。”
少女浑浊的眸子中浮现出一层薄怒：“这是我和安亚哥之间的事情，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毕竟我只是个前男友。”
苏与别冲她摇了摇头：“但我肯定比你更了解他。”
“颜羽，你们十年前的故事很无聊，不过也确实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你难道真的觉得你的安亚哥和你想象中一样温柔又强大，而且十年来一点也没有变过？”
颜羽的眼神沉寂了下来。
于是苏与别将目光投向黑发青年，用一种笃定的，甚至有几分雀跃的语气问到：“历安，你说呢？”
历安一直没有出声，面对苏与别大张旗鼓的污蔑，他只是表情有些难看，却没有反驳。
他已经意识到了，苏与别正在拖延时间。
虽然不知道苏与别准备怎么做，但是他打算配合苏与别。
可这个时候，他回头看到了苏与别的视线，心里忍不住一惊。
苏与别的一双桃花眼诡异的发着亮，某种跃跃欲试在其中浮现。
这个眼神让历安产生了一点隐隐约约的不安。
如果是其他的场合，他可能会多考虑考虑，不会顺着苏与别给他的路往下走。
可是颜羽情绪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苏与别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只能用理智克服直觉，配合地冲苏与别点点头。
苏与别笑了，微垂的眸子将金发少女整个人都囊括进眼底：“颜羽，你有没有问过你的安亚哥，面对黑叔的死亡、人类的围攻，以及你哥哥的尸体，他真的觉得伤心吗？”
少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像苏与别期望的一样，转动眼珠看向单膝跪地的黑发青年：“安亚哥，是这样吗？”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
然而，此刻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事实上，这个问题让历安也感到有些心惊。
他的生命太过漫长，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死亡和失去之后，他确实已经很难感到悲伤了。
可他他明明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种事，苏与别却一下子看了出来。
深呼一口气，历安决定不再逃避。
对上颜羽投过来的目光时，他认真说到：“很遗憾，我没能从里而外的成为一开始想成为的那种人，但我很高兴，我至少坚持了曾经的自己的选择。”
即使心灵已经麻木，却坚持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即使这些人已经激不起他任何的心绪。
历安这话一出，颜羽却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她浑身上下的愤怒气焰都被浇灭似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像是承受不住一晚上的透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起来。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安亚哥之间存在着一道很深的沟壑，她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不明白安亚哥为什么非要救下那个明显撒谎的女人，为什么从不责怪她，为什么偏偏不愿意放过她哥，要当着她的面那么冷酷的杀掉她唯一的亲人。
她无法憎恨安亚，却也无法继续喜欢他，只能用十年如一日的憎恨来折磨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苏与别说，是因为她不够了解安亚哥。
好嫉妒啊！好嫉妒啊！！！
明明苏与别只认识了安亚哥三个月，为什么他偏偏能理解安亚哥！
为什么！
为什么！！！
颜羽抬头，眼里流露出一种憎恨的光。
苏与别毫不示弱地昂起头，仔细品味着她脸上的茫然和失落，以及那种来自失败者的不甘和憎恨。
效果不错，他愉悦地勾起嘴角，决定加大剂量。
“那个白色的羽毛发卡，是历安十年前送你的礼物，对吧？”
这样说着，苏与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发卡很特别，其实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这明明是个毫无关联的话题，却一下子触动到了颜羽。
她的眸子里流露出野兽一样的敌意，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继续听苏与别讲话，却忍不住向他看去。
这时的她对苏与别还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只是通过刚刚的短暂交锋，直觉的对与苏与别交谈生出一丝抗拒，似乎只要这人谈及什么她珍视的东西，什么东西便会被他轻轻松松毁去。
可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堵住苏与别的嘴，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苏与别继续说到：“我和历安第一次找到江三棍时，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张江玲玲的照片，当时她头上就别着白色的羽毛发卡……江玲玲家很穷，作为父亲的江三棍非常不称职，一个烂赌酒鬼，根本不会给江玲玲买这种精致复杂的饰品。”
“所以那不是江玲玲的东西，而是你的东西。”
伴随着苏与别娓娓的讲述，金发少女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后来我一直在想，那个发卡为什么会突兀的出现在那里，见到你后我明白了，照片其实是你故意留下的。”
“你猜得没错，那张照片确实是我留下的。”
她脸色平静，情绪却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苏与别歪头，露出了一个满带恶意的笑容：“只可惜，你的安亚哥完全没有认出来，看来你们的过去，根本就不像你认为的那么刻骨铭心。”
听见这话，历安突然呼吸一顿。
颜羽却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卡：“说得也是，萍水相逢、血海深仇，临终嘱托，十年蹉跎，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她暗沉的红色瞳孔加深了些许，几乎呈现出一种淤泥般的黑红。
“可是安亚哥，这对我也太不公平了，这些年来我时时刻刻想着你恨着你，你却把我忘了，甚至连送给我的礼物都不记得，你明明答应过我哥，说会照顾我的！”
颜羽血红的瞳孔愈发浑浊，看向历安的眼神却像是带上了几分期待。
心中的不安感再次浮现，历安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可是面对颜羽的眼神，他却依然习惯性地说到：“对不起。”
金发少女笑了：“没关系安亚哥，你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她的笑声愈发清脆，夜风吹过十垢山，从尸骨上长出来的无叶铃兰似乎也发出了叮铃铃的脆响。
就是这个时刻，破空声骤然响起！
针对吸血鬼专门研发的银水子弹从一直稳稳对着少女的长枪中毫无预兆的射出，苏与别突然就开枪了！
扳动扳机的同时，他冲历安眨了眨眼睛，一颗子弹打向了颜羽的膝盖。
历安神情一震！
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可以选择阻止这颗子弹，但在预见到那颗子弹不过是冲着颜羽的膝盖而去后，他混乱的思维中没有给出足够的预警，于是习惯性的选择了配合苏与别。
下一秒，银水子弹击中了颜羽的右腿，子弹没入□□的瞬间便立刻爆炸，将她整体腿都炸得稀巴烂。
受伤的颜羽立刻暴起，不料休息一阵后积蓄了一些力量的历安竟然冲到了她身后！
黑发青年拦腰抱住金发少女，制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紧接着苏与别的第二颗子弹袭来，这次的目标是她抬手就准备搓风刃的手。
砰砰！
两枪下去，肉末溅起的血雾炸开，颜羽又失去了一支手。
半吸血鬼的恢复能力不如高阶吸血鬼，一只手和一条腿重新长出来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但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
颜羽因为这两枪狼狈地滚到了地上，历安也因为两枪的冲击力无法再制住颜羽，重新跪倒在地。
剧痛传来，少女却下意识往历安看去，看到对方捂住胸口蹙起眉头，她突然癫狂起来：“安亚哥，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苏与别拖延时间找机会袭击我，你配合他来故意搞我！”
历安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对不起。”
他居然承认了！
颜羽瞬间崩溃，瞳孔颜色变成了纯黑，那是最深的红色。
“安亚哥，为什么每一次被抛弃的人总是我？为什么？！！”
一轮缺月露头，金发的少女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仰着脑袋对血红的月亮发出了嘶吼。
片刻之后，她埋头死死盯住了历安，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噜的威胁低吼，瞳孔竖立，透出了几分野兽般的嗜血光芒。
颜羽附身的江玲玲是一只半吸血鬼，她濒临失控了！
完了！
绝对不能让颜羽成为这种丧失了理智的怪物！
历安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情景，捂住了镂空的胸膛，强撑着向颜羽的方向冲去。
他和狂化的颜羽扭打在了一起，为了能让还剩一只手和一只脚的少女重新恢复理智，他生生承受了那些毫无目的挥发出来的风刃，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小女孩，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颜羽……”
“颜羽……”
“颜羽……”
就这样和少女纠缠了将近十分钟，历安终于找机会制住狂乱的少女，把她死死摁在了地上。
他掏出一把白色药片，再也顾不得其他，扭着少女的下巴强迫便强迫她咽了下去。
喉咙攒动，吃了一把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的颜羽脱力一般瘫倒在地，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幕幕过去的画面，沉浸在过往的回忆或者对未来的幻想里。
做完这一切，历安呕出了一口血，胸前的大洞愈发可怖，残缺的心脏依然跳动着，却已经开始一分分的衰弱下来。
他皱着眉头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余光一瞥，却见苏与别正坐在一旁幽幽地看着他们。
目光在空中不期然的相遇。
桃花眼风流，此时此刻，这双多情眸的主人像往常一样，朝他轻轻地眨了眨。
苏与别正在看戏。
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历安意识到了这一点。
苏与别好奇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给颜羽喂的什么？”
历安一愣，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苏与别没注意那些白色药片，只看到了他强硬的给颜羽灌东西的场景。
于是尽量摆出一副坦然的表情：“镇静剂。”
“你居然还随身携带镇静剂？”
苏与别看起来心情不错，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说到：“不愧是何医生的好员工呢！”
还好苏与别似乎并不打算深究这件事。
他哼起了歌，缓缓踱步至不久前钉住历安的那颗枯树下，捡起了被几人遗忘在一旁的银桂螺旋杵。
这是一件天生克制吸血鬼的武器，千锤百炼凝实而来的银水，由传闻中的吸血鬼猎人工匠打造成能一击穿透心脏的杵器，辅以十三支据说受神明祝福的桂花花枝图案，在人类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这把银桂螺旋杵已经杀掉了无数高阶吸血鬼。
后来，这个螺旋杵成了颜成水的武器，颜成水死后，颜羽又继承了它。
现在，它被苏与别捡起来，上面还残留着历安的心头血。
冷哼一声，便朝着失去反抗能力的金发少女走去。
历安心里的不安顿时开始疯狂涌动：“苏与别，你要干什么？”
苏与别回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掉颜羽，斩草除根啊。”
他理所当然地举起银桂螺旋杵：“这东西既然能毁掉你半边心脏，那杀掉颜羽这种半吸血鬼应该也很轻松吧。”
历安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回想起苏与别刚刚对颜羽说的那些话，想起苏与别那诡异的一瞥中的跃跃欲试，以及那一闪而逝却被他归咎为错觉的不安。
那些不安的直觉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印证！
苏与别这个狗东西，他刚刚不止是在拖延时间，更是在故意激怒颜羽，目的就是要让精神状态不稳的颜羽失控！
——毫无疑问，苏与别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掉颜羽！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十垢山*苏与别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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