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风暴[星际]》白热Whitehot

27、第二十七章

　　女孩接过药膏，说：“那我即刻动身去盖娅星。”

　　“不。”付鹫摇头，“你想想，现在去盖娅星，你能达到你的目的吗？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克里斯蒂娜，她是否能允许你去见她？见完她之后你是否能封住她的嘴，不让事情败露，不让你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如果费尔有责任，你该如何继续行动，光明正大地除掉他？这些事情你都需要思考周全。”

　　她陷入沉思，无言以对，眼眸短暂地失去光芒。她最后说：“现在去可能不是最佳时机。”

　　他说：“是的。不如在卡列班住上一段时间。我带你领略这里的文化与文明。你也多跟我讲讲你这么多年的故事，我想听听你是怎么长大，变成这样一个聪慧优秀的女孩的。”

　　“好。”

　　他命令一位卡列班仆役收拾出一间卧室，请她入住。她走进房间，看到里面富有异域风格的装潢。地毯和床单上红色的条纹秀在浅咖啡色的底布上，桌台上摆放异样的器皿，类似地球上阿拉伯的风格。她轻抚一个带花纹如宝瓶般的器皿，十分光滑，一尘不染，擦得锃亮。

　　“这些都是卡列班的风格吗？”她问。

　　“不是的。你屋子里的所有装饰都是卡列班人按照我的要求制作的。如果你想看卡列班文明的风格，请移步我仆人的卧室。”

　　她跟随他走进仆人的卧室，看到灰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和一些怪异的摆件。有些摆件形状不规则，像一团珊瑚，或一块怪石，中间有一些洞孔。还有一些摆件为卡列班人的人头状，就像真的头颅一般，有些瘆人。

　　“我还是更喜欢我卧室的装潢。”

　　“对于人类来讲，地球文明确实更好接受一些。”

　　她就这样在卡列班住了一段时间。她听付鹫为卡列班人授课，也听卡列班人交流他们的看法，讲述他们的文明和科学观点。她也逐渐掌握了卡列班的语言。她度过了24岁生日，卡列班人为她献上了一捧用糖做的可食用的花卉。

　　她有一天看到一则新闻，阿瓦隆星正在招募志愿者，去欧奇尼瓦蒂克星进行重建工作。她走到付鹫透明的座位旁，与他交流了这则新闻和她想去那里的想法。

　　“您和我一起去欧奇尼瓦蒂克吧。那里离盖娅星只有一个虫洞相隔。到时候你在欧奇尼瓦蒂克等我，我去盖娅星弄清真相，进行复仇，一雪前耻后，咱们再一起到盖娅星去。”她说。

　　“孩子，你要独自旅行了。我可能不会离开这里了。卡列班是我的家。和卡列班人待在一起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父亲，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盖娅星是您的家。”

　　“我不想走。在这里有我要的一切。我是这里最受爱戴的人，地位最高的人。你或许可以说我贪恋权力，但有谁在我的位置上会想离开呢？”

　　她咽了口唾液，心中有些许难受。“如果能真相大白，您还可以当盖娅星的统领，取代费尔。”

　　她察觉到他动容了。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辉，但很快黯淡下来。他最终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从被流放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回去。我老了，不想动地方了。盖娅星没有我的统领，也会蓬勃发展。”

　　“您也不打算再见我妈妈一面吗？”

　　“如果你能找到她，带她来见我吧。”

　　她说不动他，哀叹一声，回到房间内，独自打点行囊。付鹫站在门外，默不作声。她收拾好，出门，撞上了他。

　　他深情地说：“再见了，孩子。”

　　“再见了，父亲。我们有缘再会。”

　　他们二人拥抱。

　　她乘坐船夫的小艇，顺流而下，两岸漆黑。她最后来到雪鲸停放的位置，走进，启动，离开卡列班。她照射兰斯洛特的紫水晶，选定地点，迁跃到欧奇尼瓦蒂克附近，再次路过了那个宇宙风暴肆虐的赛弗尔星。

　　她依旧在银锡城的中心广场降落，徒步走向雨林中去。她走到欧奇尼瓦蒂克人的营地，和诸位打招呼，看到了阿帕。他身形已是成熟的男子，肌肉线条明显，似乎能扛起整个部落的体力活。

　　她说：“阿帕，六年没见，你长高了这么多。”

　　阿帕听了雪梨的翻译，冲她质朴一笑，牙齿洁白无瑕。“你怎么回来了，白蕊？”

　　“我听说阿马塞斯特星系的阿瓦隆星要派遣志愿者来这里，我先来这里等他们，和他们一起重建欧奇尼瓦蒂克。”

　　阿帕的神色中闪过一丝阴郁。“我们也听说了。但大家觉得阿瓦隆星想控制欧奇尼瓦蒂克。”

　　她错愕地张了张嘴。“你是说，他们打着重建的旗号想控制你们？应该不会的吧。阿马塞斯特星系一直很友好，一直在帮助你们，怎么会想控制你们呢？”

　　阿帕摇头叹息。“欧奇尼瓦蒂克的人民不相信任何外族人。”

　　“那也包括我，是吗？”她目不转睛地注视阿帕。

　　“是的。”阿帕有些犹豫，躲闪着她的目光，“但你是朋友，无论别人相不相信，我相信你。”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被战争和殖民折磨已久，也在承担战争带来的严重后果。这是不幸的。你们不相信任何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认为，别人的善意是可以欣然接受的。以恶揣度他人的善是不合适的。”

　　“所以我们并没有拒绝阿瓦隆星派遣志愿者来此。”

　　七日后，一艘巨大的牙白色飞船降落在银锡城的中心广场上，雪鲸旁。她和一部分欧奇尼瓦蒂克人站在广场上，迎接到来的志愿者。飞船舱门打开，志愿者们走下飞船，年轻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很快认出了人群中的池熙，她在德妤大学足球队的队友。她们互相摆手问好。

　　志愿者中的领导者黑发黑眸，气质优雅。她握住年长老妪的手，亲热地用欧奇尼瓦蒂克的语言说：“你好，我是朴胜隽，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到两年的环境治理和基础建设，宗旨是改善欧奇尼瓦蒂克人的生活质量。”

　　老妪慈祥地笑着说：“欢迎你们来到欧奇尼瓦蒂克。”

　　来自阿瓦隆星的志愿者们搬运物资，在银锡城安营扎寨。

　　女孩找到忙碌中的池熙，说：“你也来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学环境工程的，所以报名了。你怎么在这里，和欧奇尼瓦蒂克人在一起？”池熙说。

　　“我之前来过这里，所以认识他们。这次听说你们要来，我就先到了，在这里等你们，和你们一起帮助欧奇尼瓦蒂克人。”

　　“我们待会儿要对水质和土壤进行测定，和之前的数据进行对比。咱们一起吧。”

　　她跟随池熙等五人，拿上仪器，进入飞行器里，最终降落在河边。他们将仪器的探头放入河水中，瞬间获得数据。

　　“检测到铀235、铀238和钚239，含量均超标。同时检测到霍乱弧菌、肉毒杆菌毒素等生化武器的痕迹。”一个志愿者说。

　　“现在欧奇尼瓦蒂克的居民采用的是滤水装置，能将这些有害物质除去。”女孩说，“但要想彻底改善水源环境，该怎么办？”

　　池熙说：“一般对于核污染，我们会饲养一种能够净化水的鱼类，鱼类会将河流中的有害物质吸收到体内。将鱼打捞上来后水便是干净的。但这里的水中还有细菌和毒素，不利于这种鱼类的生长。这是非常棘手的。”

　　一个志愿者说：“那我们先加化学试剂，将细菌和毒素清除，再引进这种鱼，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不错，”池熙认可地点头，“我们通报一下负责人，看她是否同意这种方案。我们带了很多鱼苗。”

　　此后他们对河流旁的土壤进行探测，也发现许多有害物质，和多年前阿马塞斯特星掌握的数据几乎相同。

　　池熙说：“改善土壤环境的方法也不多。咱们只能试着用化学改良的方法。”

　　他们的检测历时一周，检测的地点覆盖了整个欧奇尼瓦蒂克星。他们发现银锡城所在的这块大陆的污染情况最为严重，其它地区情况更为可控。

　　此后，志愿者们开始大规模净化水源和土壤。能够净化水质的鱼苗被大量投放在已杀菌消毒处理过的河流里。另一部分志愿者在恢复银锡城等城市的运作，进行通水通电的工作，也负责房屋内部的装修，以及医院、学校、公共交通等的建立与恢复。他们的目的是让散落在雨林中的欧奇尼瓦蒂克人搬迁到生活条件更好的城市中去。

　　三个月后，全球水源和土壤的洁净程度提高。银锡城周边的欧奇尼瓦蒂克人均入住环境更优越的城内。来自阿瓦隆星的志愿者们初有建树。

　　女孩发现原本废弃的贝壳状的历史博物馆也恢复运营，里面将欧奇尼瓦蒂克人的历史讲得清楚明白。

　　她一日叫住正要买菜去的阿帕与契尔，说：“怎么样，比起之前的帐篷，你们楼房还住得习惯吗？”

　　“一点也不习惯。”契尔说，“尤其是坐电梯的时候，我胃难受，要吐出来似的。但的确比以前的居住环境更为干净卫生。每天都可以洗澡，也太干净卫生了。”

　　“那你是更喜欢住在城市里，还是住在雨林里？”

　　“当然是城市里了。”契尔不假思索地说。

　　“你呢，阿帕？”她说。

　　“我也是更喜欢城市。”阿帕说。

　　她爽朗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