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档案》南坡鱼

2、女长官

　　莫小艾真吓到了，她这个恶梦达人还真没做过这么离奇的梦，她揉着后脑勺上的包，一脸懵逼，袜子跟裤腿是在她蹚水救人时湿的吗？她抬起脚来，果然见袜子底上沾着塘边的青苔。

　　这也太真实了，她确实去过池塘！

　　难不成那不是梦，是她穿越了？还是说跟黄粱一梦一样，睡着后进入了一个特别真实的世界？

　　敏敏扒在莫小艾床边看着她的裤腿也一脸费解，“你怎么回事啊，水杯撒了？”

　　莫小艾哀嚎一声：“我做恶梦了，特别可怕！”

　　“什么恶梦？考试全挂科了？”

　　“比这还可怕，我梦见一个可怜的女人要被沉塘了！她在向我求助！”

　　隔壁的宋安妮跑来还安然东西，正好听见莫小艾的话，她嬉笑起来：“大学霸做的恶梦也这么别具一格啊。”

　　她一眼看见莫小艾裤腿上的水渍，笑得更欢了：“在床上尿裤子了？刚才在图书馆无缘无故的摔倒，现在又尿裤子了？不会是学习太用功把小脑用坏了吧，总失去平衡？”

　　敏敏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都说不是尿裤子了，还说！”

　　安然赶紧把宋安妮拉走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等她们走了，敏敏朝莫小艾翻个白眼，“都告诉你不要死读书，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一会儿跟我们一块去看电影吧，北城新开的电影院搞活动呢，凭学生证能半价。”

　　莫小艾现在哪有心思看电影啊，连死对头的嘲讽她都不想搭理了，她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摆手表示不去，又提醒敏敏：“别总翻白眼，要不然你双眼皮做得再美也没用，你看你眼皮上都有细纹了。”

　　敏敏一直在攒钱想等暑假去割双眼皮，一听这话赶紧照镜子，虽然很在乎但嘴里还是吐槽着：“死小艾，你比我妈都啰嗦。”

　　莫小艾起床把裤子袜子跟床单全洗了，整理好铺位，呆呆看着枕头，都不敢上床睡觉了。

　　那个梦还会续上吗？续上了自己能救得了乔陈氏吗？那些人根本不听她的啊。

　　还有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恶梦？难不成那个要被沉塘的女人是她的前世吗？

　　莫小艾一张小脸皱出了褶子，站在床下托着腮，认真思考人生！

　　敏敏跟安然已经收拾好了，非要拉莫小艾去看电影，敏敏说：“走吧，放松一下，今天周日，你跟李丽居然还泡在图书馆，考多少证才算完啊，导员都说了很多证都没啥用。”

　　莫小艾不敢再睡了，干脆跟着她们一起去了电影院，电影很一般，民国片，军阀混战中的爱恨情仇，没什么意思。不过主演是安然喜欢的男明星，她全程花痴脸，一有男主角特写就激动地成少女祈祷状。

　　安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只莫小艾心里有事，根本看不进去，而且电影里那些人穿的衣服又让莫小艾想起那个梦。

　　可电影狗血的剧情居然又让她睡着了。莫小艾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那个塘边，刚被人从水里拉出来扔到一边，还有人指着她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猪笼已经往下沉了，那女人拼命挣扎着往上窜，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莫小艾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刚想闭眼看看能不能赶紧醒，那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那眼神里的绝望与哀求，让莫小艾心都揪起来了，她又气又难过。心说你看我干嘛？我又不能救你，再说我在做梦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的眼神让莫小艾难过极了，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女人被水淹没，结果胳膊突然疼了起来。

　　莫小艾睁眼，敏敏一只手掐着她胳膊上的嫩肉，一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这是我家崽子的电影，你居然敢睡觉！”

　　莫小艾只好打起精神接着看电影，敏敏看到激动处忍不住说：“啊啊啊，我崽儿穿制服太帅了，我要流鼻血了。”

　　安然推她一把，“你矜持点行不行，不要吓到小朋友。”

　　莫小艾抬头一看，荧幕上男主角进军校了，是民国时期的军装，她突然坐直了，认真看了起来。

　　敏敏发现她也认真起来，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终于发现我家崽子的魅力了吧，跟你安利八百遍都不心动，看来还是制服有用啊，想不到你看着挺老实居然还是个制服控。”

　　莫小艾懒得搭理追星少女，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立马激动起来，对啊，制服有用！

　　如果她能穿一身军装，再站到那些人面前，他们肯定会吓到吧，如果再拿把枪就更好了。

　　对了，那个白胡子老头还提到了一个人，民政长廖长官，到时候就说是他派她去的，要求重审，不允许私设公堂，私自行刑！

　　莫小艾一边琢磨一边觉得自己太疯狂了，居然想着去梦里救人？不过那女人的眼神她实在忘不了，再加上她袜子上带回来的青苔，她总得弄清楚吧，没准自己跟这女人有什么渊源才会梦到她呢。

　　不然为什么一睡着就梦到她要被沉塘！这也太诡异了。

　　等看完电影，敏敏还在夸她家崽子有多帅演技有多好，还要求安然跟莫小艾到评分网站去给电影评分，“一定要提到我家崽子，还要拍电影票晒出去。”

　　莫小艾努力配合着她，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个梦，到晚上，她都不敢睡，在手机上看了两部治愈系电影，最后一部太治愈了，节奏很慢很家常，然后莫小艾没看完就又睡着。

　　梦里还是那个女人，她被沉入了塘底，已经死了，头发四散漂浮着，像水草一般，莫小艾想跟她说句对不起，结果她突然睁开眼，这次在水底，可她居然还开口了：“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怎么救你啊！”莫小艾惊慌失措，“我就是个学生，我跟你都不是一个时代的！”

　　“救救我！”那女人固执地请求着。

　　莫小艾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太吓人了，居然还是个鬼故事。

　　她不敢再睡，又打开手机看了部恐怖片，想要以毒攻毒。

　　等天蒙蒙亮，她才坚持不住，可一睡着，她就又梦见了那个女人，这次又重来一遍，跟着人群走，然后白胡子老人开始宣判，推牌坊，再去沉塘。

　　早上，莫小艾被李丽叫醒，两个黑眼圈十分瞩目。她都要疯了！那女人到底跟她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梦到她？

　　上午的公共课，莫小艾坐到后排想补觉，然后一睡着又进了那个梦，她都有点麻木了，冲那女人怒吼：“咋救你，你自己说我咋救你！”

　　“莫小艾！喊什么呢？知道上课睡觉无可救药啊？”高数老师一直对莫小艾印象不错，这时恨铁不成钢地训了几句，又喊她上去做题。

　　莫小艾一直是个好学生，第一次上课睡觉就得到了铁的教训，绝对不要在高数课上走神！

　　等下了课，316四人组凑一块要去吃午饭，重度网瘾少女敏敏同学突然说：“小艾，你要不要看看学校论坛！”

　　莫小艾现在哪有心思，她摇摇头：“没空看，你们知道哪里有卖民国军装的吗？”

　　敏敏激动地抱住她：“亲人啊，小艾，天啊，我崽子接这部剧接对了，你入坑了是不是！”

　　莫小艾无奈摇头，她是入坑了，但不是追星少女的坑，是梦里那个大坑，她想去救乔陈氏，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总梦到她。

　　敏敏才不管她承不承认，高兴极了，硬要把她拉进粉丝群，还是安然靠谱说在学校附近的商场有一个民国风小店。

　　李丽说：“我也记得，小店旁边是不是有家麻辣拌啊，咱们干脆到那儿去吃饭吧。”

　　安然却打开手机看了看论坛，然后皱眉道：“这谁啊，太缺德了，小艾，你赶紧用你的学号上论坛，举报这个帖子吧。”

　　莫小艾愣住：“什么帖子？”

　　她打开学校论坛，就看到自己的身影，她昨天在图书馆凭空摔倒的视频被发到了论坛上，标题是‘大学霸挂科的秘密，图书馆做春梦。’大学霸三个字还加了引号。

　　莫小艾险些没气死，她确实爱泡图书馆，但她是喜欢看各种杂书，天文地理奇门八卦，没有她不看的，对专业课却有点学不进去，总是挂课。宋安妮总是嘲讽她是大学霸，有时候敏敏也会跟着叫，但敏敏就是开玩笑，宋安妮却是真的在嘲讽，因为她宋安妮从来不泡图书馆，甚至逃课泡夜店，但从来没挂过科，还拿奖学金。

　　“一定是宋安妮干的，我摔倒是她在图书馆偷笑，居然还剪辑了，这混蛋！”

　　没错，宋安妮可能是想拍她趴桌睡觉，结果拍到她凭空摔倒，然后还拍了她瞪那个男生，那男生还长得有点小帅，反正视频被宋安妮一剪辑还真有点做梦梦到男生，然后害羞偷看的感觉。

　　“我在瞪他啊，哪里含情脉脉了，宋安妮太过份了吧。”

　　莫小艾一激动直接把这句话评论上去了。

　　“这女生是在瞪那个男生啊，那里含情脉脉了？偷拍别人还随意造谣，太过份了！”

　　然后她看着评论下边蓝色的小尾巴傻眼了，校园论坛一周前已经实名制了，她也一周不来逛了，小尾巴就是学号！学号里包含学院的编码，哪年入学的都显示的清清楚楚。

　　已经有人回复她了，“呀，正主来了啊，视频里就是莫小艾！”

　　然后贴主回复她：“小艾，你怎么用第三人称啊？这女生不是你吗？嘻嘻！”

　　“嘻你老……”莫小艾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李丽已经看见了，“赶紧删掉啊！”

　　敏敏哀叹道：“不行的，自己没法删了，只能申请。”

　　安然赶紧说：“举报视频吧，把这个帖子举报掉。”

　　四人一起举报，莫小艾用的是自己的学号，管理员验明正身很快把视频删掉了，但宋安妮又开了个新贴，放上了莫小艾回复的截图‘大学霸装路人为自己挽尊！’

　　刚才看到视频的人纷纷回复。

　　‘哈哈哈，一开始我是不信她做春梦的，结果她出场太华丽，我信了。’

　　‘我也信了！绝了啊，莫小艾是不是忘记论坛开始显示学号了，笑死我了！’

　　论坛管理员马上标红警示：‘请同学们文明发言，拒绝网暴。’

　　于是那些人开始说暗语了，各种影射。

　　莫小艾再次举报帖子，这次却没那么快了，她险些被气死，“不行，我要去找宋安妮决斗，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敏敏赶紧抱住她：“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李丽也说：“你跟她对上哪次都没赢过，算了吧。”

　　莫小艾更气了。

　　安然赶紧拉住她：“你不是要去买军装吗？快走吧。”

　　莫小艾叹口气，好吧，还是恶梦的事更重要，先让那混蛋嘚瑟吧。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商场，等到了小店，莫小艾就问人家：“有没有民国初期的军装？”

　　店主被问的一脸懵逼：“民国才几年啊，还初期？反正我们这儿的军装是最帅，料子最讲究，旗袍还可以定做。”

　　莫小艾看了眼，发现军装只有两种，而且都是男士的军官服。

　　她指着蓝色那件问：“最小号的我能穿吗？”

　　敏敏见她要买，忙拉拉她，小声说：“太贵了，追星要适度，等我帮你抢本杂志不好吗，封面就是咱家的制服崽儿，干嘛买衣服？”

　　价格确实比平常衣服贵，但莫小艾还是咬牙买下了一整套，小号的她穿正好，而且军装可能不太分男女，腰带一勒，看着十分合身，这家店东西很全，连肩章都有，甚至连枪带枪套她都买了，还问人家：“你们这儿卖假枪吗？”

　　店主一脸兴奋，以为遇到了COSPlay玩家，他觉得自己可以再把业务拓展一下了：“你要的话，我帮你定啊！”

　　“可我今天就想要。”莫小艾决定去玩具店看看，买把看起来逼真的玩具枪放进枪套里当摆设，有军装在，那些人没准看不出来。

　　敏敏跟安然根本劝不住，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一身军装的莫小艾，完全不知道她在抽什么疯。

　　敏敏吐槽：“终于知道她为啥喜欢泡图书馆了，省钱啊。”

　　安然道：“没错，小艾这也太容易着迷了吧，就看个电影，至于吗？下次绝对不带她出来了，还是让她沉迷于看闲书吧。”

　　李丽更是不解，不知道莫小艾抽什么疯，还以为她是被宋安妮给刺激的。

　　莫小艾让人家帮忙把衣服收起来，见她们吐槽自己，她忍不住实话实说了：“我老梦见有个女人要被沉塘了，她是被冤枉的，我要穿着军装去救她。”

　　李丽最正经，她认真道：“小艾，你最近怎么总做恶梦？是不是神经衰弱？别熬夜了，吃点清淡的。”

　　敏敏又忍不住翻白眼了：“完了，情节都编出来了，这也太沉迷了！我家崽子真是魅力非凡啊！你是想COS他吗？”

　　她这蜜汁自信听得莫小艾也想翻白眼了，就知道说实话没人信。

　　安然拉着她，“小艾，敏敏追星就是网上帮着应援，看看剧买买周边，我觉得其实挺好的，算是个情感寄托，大家都喜欢美女帅哥嘛，但是要健康追星啊！你这也太疯了，买这么一套，还要买/枪？”

　　莫小艾无奈极了，说实话两人不信，不过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睡着了还能不能再续上那个梦，所以这确实是个冲动消费。

　　可她这两天实在被这个梦搞崩溃了，肯定要试一试，她只好道：“好吧，我确实冲动了，不过我有强迫症，既然已经买了，就得买全，走吧，跟我去买/枪！”

　　于是她领着两人找了间玩具店，还真有看着很像真枪的玩具枪，有能打出来小旗子的，有能打出来糖豆的，还有一把特别逼真，就像是仿/真枪，不过价格也很美丽。

　　莫小艾咬咬牙，买了那把仿/真枪，这个看着很老式，跟刚才电影里看到的差不多。

　　敏敏再次翻白眼，还悄悄朝一边移了移，不想跟莫小艾站一块，嫌弃丢人，重点大学的女大学生居然买小孩玩的玩具枪！

　　莫小艾不管她们的吐槽，把枪收好，这一次，心里突然有点期待进入那个梦境了。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勇敢面对吧。

　　不只是恶梦，还有论坛上的嘲讽，莫小艾决定等解决了恶梦，就去找宋安妮好好谈谈。

　　下午没课，四人吃完饭，李丽又喊莫小艾去图书馆，可莫小艾已经等不及了，花巨资买了这么多东西，她得赶紧看看还能不能入梦。

　　于是一回宿舍，她就把全套的衣服全换上，靴子也穿上，仿/真枪也装进枪套里。

　　安然看着她折腾，突然说：“小艾，你是不是想跟安妮一样拍视频当网红啊？”

　　莫小艾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是想试试衣服，帅不帅？”

　　敏敏马上说：“肯定没我家崽子帅，不过做为女兵还是很英姿飒爽的！安然的主意好，你穿这一身不拍视频可惜了，明天我去买身旗袍，咱俩弄个号拍民国风吧。

　　莫小艾摇摇头，认真道：“没空！我还得去梦里救人呢！”

　　然后安然跟敏敏就见她直接穿着衣服上床睡觉了。

　　敏敏一拍脑门：“完蛋了，这孩子陷进去了，我的罪过，谁让我家崽子这么迷人呢。”

　　莫小艾刚一睡着，宋安妮就来了，她是被安然劝的要跟莫小艾和解，结果一来就看到莫小艾居然穿着军装躺在床上，她立马哈哈大笑，掏出手机又想拍视频。

　　安然跟敏敏马上跑来阻止她，宋安妮假装收起手机跟她俩聊天，末了还是偷着拍了一张照片。

　　莫小艾确实陷进去了，不过她没沉迷追星，她是陷进了梦里，一闭眼，她还真把梦给续上了。

　　这次笼子已经沉下去了，岸上的人在欢呼，莫小艾跑到前边高喊着：“都住手，马上把人拉上来，廖长官有令，不得滥用私刑！”

　　这一次大家看到她身上的军装都吓了一跳。

　　有人认出了她：“这不是刚才被拉开的那个姑娘吗？怎么穿上军装了？”

　　“县里要管啊？不是说让乔族长处理吗？”

　　那个白须老人也怔怔地看着莫小艾，“你是哪位？”

　　他这次说话明显客气了，莫小艾一看军装有用，说话可就不客气了，这时候的当兵的可不是后世的人民子弟兵，肯定耀武扬威啊。

　　“我叫你先把人拉上来，听不见吗？”

　　白须老人赶紧招呼那几个壮汉，把笼子从水里往上拉。这池塘就在镇中心，靠近民居，所以他们不会把尸体留在水下，而是要等三天后再把猪笼拉上来，由家人自行安葬。

　　笼子上系着绳子，很容易就拉出了水，可乔陈氏已经昏迷了，莫小艾赶紧让他们把人放出来进行急救，那些人看她又是按胸又是亲嘴的，都惊讶极了。

　　“她干嘛呢？”

　　“是在救人吧！”

　　“县里还有女兵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有吧，不是说要解放思想吗？

　　莫小艾大一就上过急救课，乔陈氏刚刚溺水，经过急救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她一时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张张嘴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可怜极了。

　　莫小艾见真把乔陈氏救活了，心里松了口气，哪怕这只是梦，能把这可怜的女人救下来，也是件大好事啊，也许她就不用再做恶梦了。

　　她还没来得及安慰，乔族长就上前问：“这位女长官，请问你有廖长官的文书吗？廖长官前天还说让族里自行处置，怎么就滥用私刑了？”

　　莫小艾心里咯噔一下，对啊，该伪造个文书的，要是能骗过他们，没准直接让他们把人放了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