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二月初二

13、第 13 章

　　秋酽靠在门板上平复着呼吸，她记起之前那个被割耳朵的男人就是因为跟踪莫离深。

　　她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她不想给莫离深添麻烦，无论是怕牵扯到自己还是单纯地为了她，秋酽都不想。

　　秋酽先将这几天换洗的衣服泡在盆里，倒上洗衣液。她平时也比较爱干净，何况公寓很多天没住人了，落了些灰，她想打扫一下。

　　这套房子配备的家具很全，但秋酽总觉得不属于自己，不是很想用，每次都手洗。正好洗衣服的时候可以有时间想一些事情。

　　两个小时后，秋酽挂好最后一件衣服，坐在了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给白桦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已经回来了。

　　她没有莫离深的任何联系方式。但她觉得自己回来住，理应告诉她一声。

　　发过消息后，她便开始着手找剧组，耽误了不少日子，现在应该步回正轨了。

　　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现在开机招群演的剧组并不多，秋酽只能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剧组临时招演员。

　　所幸，秋酽还是挑选到了两个，她给负责人打过电话后便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个了。剧组那边给秋酽发了她的台词，让她明天去试镜。

　　秋酽正看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剧本，这时，白桦的消息才进来。

　　【知道了。】

　　秋酽看着这条消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语气很熟悉，倒像是莫离深发来的。

　　莫氏集团。

　　莫离深将手机还给白桦，低头敲着键盘。

　　“今晚您去清水湾吗？”白桦收回手机，给她泡了一杯咖啡放到了手边。

　　“先不过去了。”莫离深抿了一口咖啡，“等这个项目完成再说。”

　　“对了，赵秋林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白桦如实回答。

　　莫离深没再说话，单手抱臂晃动着咖啡杯。她轻轻转动椅子，面对着落地窗，看向外面，像在思考什么。

　　这边秋酽运气不错，她试镜成功，这次的角色有好几个单人镜头，而且没有打戏，也不怕莫离深会生气。

　　秋酽并没有演过什么重要的角色，整部戏下来，运气好的会有上几句台词，运气不好露个镜头就直接扮演尸体。但她从未嫌弃过任何一个角色，比起做自己，好似她更喜欢扮演别人。

　　所以每一次拍戏，她都投入百分之一百的精神。许是太专注或是对镜头的敏感度没有那么高，秋酽并没有发现远处的摄像头。

　　莫离深几天都没有过来，秋酽早已习以为常，但她每晚回公寓前还是会暗暗期待，入睡前也会想一想莫离深的样子，在脑中不断地重复回忆她们在游乐场的画面。

　　秋酽今早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面当早饭。圆圆过两天就出院了，她需要租个房子。

　　好在做完手术后手里还剩了几十万，她可以租一个窗户大一点的房间，就不会那么潮湿了。她想让圆圆住的地方条件好一点，起码要比医院舒服。

　　她花着这个钱，心里是过意不去的，莫离深什么都没要求她做，就给了她一百万。这个数字是她当一辈子群演都挣不回来的。

　　莫离深在自己身上耗费金钱和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秋酽又开始在心中咀嚼这个问题。

　　洗好碗后，秋酽坐上去剧组的公交车，早上第一班公交，人不是很多。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给房东打电话约着看房的时间。

　　清水湾这套公寓属于市中心，去哪里都不远，秋酽以前从自己的出租屋到剧组得花一个半小时，现在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可以。

　　冬日的太阳出来得晚，秋酽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小小的红日渐渐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展露出来，此时它离得远，人们才敢直视它的全貌。它以温柔的光亮唤醒着这座城市，仿佛告诉人们该收起那些放在心底只敢在黑暗中拿出来瞧一瞧的秘密。

　　秋酽视线追逐着那颗暖阳，柔柔的光打在额头上，光亮总能让人看见些希望的模样，秋酽唇角漾开了些笑。下了车，她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自己弥足珍贵的几句台词，朝剧组走。

　　今天温度比较低，秋酽穿了一件厚风衣，走在路上，秋酽突然记起莫离深的那条围巾，光是想起就足以让她浑身发暖。哪天应该找个机会还给她。

　　蓦地，一辆黑色宝马商务车拦在秋酽的去路上，秋酽回神，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快步转身，发现身后也横了一辆车，将她围了起来。

　　秋酽的脑子嗡了一声，手紧紧攥着包的背带，脚步缓缓向后移，手摸着口袋中的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此时，车门开了，从车里下来了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到两侧，将秋酽围在了中间。

　　秋酽明白了，这和那日在电梯里的那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

　　商务车上最后下来一个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鬓角微微发白，但腰背仍旧宽厚。中山装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复古与贵气，眉宇凌厉，不怒自威。男人理了理袖口，方抬头看向秋酽。

　　在他看向秋酽的一瞬间，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眼中划过一丝不加掩饰的震惊。

　　秋酽还在往后退，穿西装的男人将手抵在她的肩膀上，拦住她的去路。

　　“放手。”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含着愠气。

　　但随即他又放轻语气，和秋酽保持着距离，礼貌道：“姑娘你好，我来是想和你聊聊天，方便移步到对面的咖啡厅吗？”

　　秋酽神色慌张，还在盘算着如何逃走。

　　“我是莫离深的父亲。”莫义怀看着面前女人的脸，目光停留在秋酽的泪痣上。

　　秋酽霍然抬头，在脑中分析着他这句话的真伪性。

　　莫义怀见她注视自己，几不可查地偏过脸去，像是在躲着什么。

　　秋酽看着车内外的人，如果自己硬闯，肯定是逃不出去。车的价格不菲，自己应该早都被他们盯上了，无论逃到哪，可能都是一样的结果。现在自己只能答应他，咖啡厅那么多人，如果他们有什么动作，她就马上喊人。

　　思考过后，秋酽点了点头，手仍然紧紧攥着口袋中的手机。

　　一行人来到咖啡厅门口，莫义怀让那些人在外面等着，他单独和秋酽进去。

　　“想喝点什么？”两人落座，莫义怀礼貌问道。

　　“不了，有什么事您直说吧。”秋酽观察了一圈，还好，人不算少。

　　“秋小姐是个演员？”莫义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子微微发紧。

　　“只是个群演而已，谈不上演员。”秋酽戒备回答。

　　“我可以让你成为真正的演员。”莫义怀靠在椅背上，转动着拇指的板戒，接着说，“莫离深能给你的不过是钱，而我可以找人将你捧红，无论是名气还是钱，你得到的远会比她给你的多。”

　　“只要你离开莫离深。”莫义怀补充上他的条件。

　　秋酽听完了他的来意，唇角轻勾，全然不似一开始的恐惧，镇定自持：“以莫总的性格，她应该不太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

　　不卑不亢，嗓音清冷，悬梁绕柱，甚似仙女垂怜人间。

　　莫义怀恍了一下神，旋即低眉轻笑一声，清清淡淡道：“莫离深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秋酽桌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攥着牛仔裤，面上表情却是无异。

　　莫义怀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看不穿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伸手递过去一张支票：“这是三百万，如果你想好了，明天下午我还在这等你。”

　　莫义怀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向前走了两步后，回头。

　　“你长得很像我已故的妻子。”

　　方才的红日已经完全升起，耀眼得不可直视。

　　莫义怀看着阳光笼罩下的女孩儿，眼神逐渐变得柔情，两道身影重叠，丝丝缕缕的悲怆攀上他的眼角。

　　他轻笑一下移开目光，推门向外走，后背却不似方才那般挺拔，一点一点塌陷下去。

　　秋酽轻轻吐出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中，看着面前的支票，眼神复杂。

　　她脑子有些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她是像莫离深的母亲吗？

　　秋酽的视线汇聚在她眼尾的泪痣上，回忆起莫离深总是喜欢抚摸她的泪痣，难道她对自己的种种，都是因为这个吗？

　　她想起初见时莫离深明明还乱摸自己，可是看到自己的样子以后她却表现得十分生气。等她再来的时候，却不再碰自己，她带自己去游乐场，让自己给她做饭，还让自己给她讲故事……

　　秋酽的大脑顿时涌入了许多，她又打开水龙头，试图用冰凉的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万一那个男人是胡诌的，他可能是莫离深仇家，可能是利用自己去做伤害莫离深的事。她要冷静，不能靠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去怀疑莫离深。

　　正入神中，手机响了，是剧组那边打来的。

　　秋酽抽出一张纸巾，将水珠擦干净，做了几个深呼吸，接起电话，走出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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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再掉落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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