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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四话:眠(上) ...

  •   大雪漫天飞舞的夜晚,银古来到一户人家投宿,一名男子带着年幼的儿子将银古迎进屋。小儿子很活泼,坐在银古身边看着他的木箱,视线里满是好奇。
      第二年冬天,银古回到了山里,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银古来到了这户人家屋外。
      一会儿,门开了,一名女子疑惑地打量着屋外的借宿者,她的小女儿躲在她身后,小心地探出头望着银古。
      银古抬头看了一眼木梁上的发光生命体,和去年已经完全不一样。或许是之前的人家搬走了,银古这样想道。
      第三年的冬天,银古又路过这户人家门外,他看了一眼屋顶飘向空中的虫,顿时愣住了,他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名男子打开了门,看见银古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进来休息一会儿吧。”
      银古走进屋去,男孩跑到他脚边,缠着他说故事,一切就如同两年前一样,屋内的摆设,虫的类型均与以前相同。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待到孩子困倦睡了,他这才来到银古身边。
      银古拿出烟,没有点,又放了回去:“去年,我来过这里,那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无头无尾的问话,男子一顿,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没有多解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银古收拾好物品离开了,男孩送银古到了屋外,他拽着银古的衣角:“不能留下来给我讲故事吗?”
      银古笑了笑:“下次过来的时候继续给你讲故事。”
      男孩的开心地点了点头,挥手与银古道别。银古缓缓地往前走,齐膝深的积雪,一路深深的脚印伸向远方,雪花飘落,不久就模糊了视线。
      银古走出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回望风雪中的小屋,星星点点的光围绕在房屋周围。

      银古没有离开山村,他在不远处的另一户人家住了下来,屋主是一位白发老者,他招呼银古进了屋。
      银古放下木箱,抖掉外套上的雪,坐在火堆旁烤火,聊天的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去了男子和小儿子居住的小屋。老人闻言,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不要在那户人家停留太久,不然你会无法离开。”
      “那户人家和一般人有很什么不同?”银古问。
      “沉睡。”老人缓缓说道,“去过那户人家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睡眠,一睡就是一年,从寒冬到春季,炎夏到金秋,直到第二年冬天才会醒过来,而后,在新的冬季到来的时候,再度沉睡。”
      银古默默地听着,他望着屋外的漫天风雪,风变大了,夹杂雪花冲上天,朦胧的世界,长眠的人们在等待苏醒。
      “有谁染上了这样的病?”银古问。
      老人凝视银古许久,表情渐渐沉了下来,他起身往屋内走去,银古跟在他身后。老人推开里屋的门,屋内并排躺着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银古看了看屋内的情形顿时皱了皱眉,光的触手伸到每一位沉睡者的后颈,光忽明忽暗。
      老人走到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身边,为她拉了拉被子,他望着睡眠中的人,说道:“这是我的妻子。”
      “那是我的儿子和儿媳。”老人指着一旁的人,随后,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孩,“那是我的小孙子。”
      银古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额头,温度非常低,呼吸心跳都非常的微弱:“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的儿子和小孙子已经沉睡了一年,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来。我的妻子和儿媳前两天才沉睡过去,要等到明年冬天才能醒过来了。”老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他们只是送狩猎的食物过去,没想到去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光的触手缠绕上银古的脚踝,如针刺的触感令他有些难受,他伸手挥了挥脚边的生命体,驱赶离开。他移到老人的妻子身旁,她年纪已经大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双目紧闭。
      银古取出一把小刀,轻轻在木板划了一下,一缕光丝被切断,但割断光丝很快又连接在一起,切断一条,裂口处分出两条,接入后颈。
      银古放下刀,伸手抓住一条光丝的两端,光丝韧性非常好,无法扯断。考虑了一会儿,银古划了一根火柴,贴近光丝,光丝被点燃了,打着卷,发出一股焦味,在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迹。
      老人的妻子难受地动了动手指,表情非常的痛苦。
      老人不知原因,迷茫地望着银古,银古说道:“我需要些木柴,最好是细一点,长一点。”
      老人点头示意明白,他找来一些细长的枯树枝。
      银古点燃了枯枝,火势不大,火光在枯枝一端跳跃,他示意老人按住睡眠者的肩头,之后,银古稍稍弯下腰,用火贴近木板,点燃了贴在木板的光丝。
      光丝燃烧发出呲呲的声响,一条如同经脉的黑色印迹在木板上蔓延,紧接着,银古围着老妇人周围缓缓转了一圈,小心的点燃缠绕住她的光丝。
      老妇人显得更加难受了,她皱了皱眉,加深了额上的皱纹,她无意识地挥起胳膊去拍打光丝燃烧起来的位置。老人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过于用力的挣扎而伤到自己。
      她脖子下方的被褥已经全然变作黑色,数不尽的经络仿佛树根从脖子的位置往外扩散,细细的触手蔓延到了屋外,伸入白色的雪地。
      老妇人又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慢慢地安静下来,老人为她盖好被子,迷茫地望向银古。
      银古没多说话,转身又来到老人儿子的旁边,他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点点头走到儿子身边,按在儿子肩头。
      不同于老妇人,老人儿子的挣扎异常明显,他在沉睡中痛苦的吼叫,挥舞着拳头击打靠近他的人,好几拳重重地打在老人身上。老人年事已高,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费力地喘着气。
      银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在老人身旁坐下:“你的儿子已经沉睡了一年,和虫的联系已经非常深,强制苏醒会比较困难。”
      “虫?”老人疑惑。
      银古点了点头:“先把他们和虫的联系断开,过一会儿,我们再谈谈。”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表情严肃起来,他用力按住儿子的肩头,示意银古继续。
      点燃的光丝发出焦味,打着卷儿在屋内急速蔓延,黑印分外刺眼,凝重的黑一如加深的浓墨在地板上铺撒,老人儿子的吼叫仿佛雪夜山林野兽的咆哮。
      屋外,唯有雪地里徐徐升起的缕缕白烟静然随风而逝。
      等到银古熄灭了木柴的火焰,他点燃了一支烟,安静的房间内,睡眠中的四人,醒目的黑色脉络爬满了整个房间,贴近枕头的地方早已是漆黑一片。
      银古出门了一趟,很快又回来了,他翻开书,碾碎药草准备了几份放在一旁,他把药用纸包好,交给了老人:“每天早晚温水服用,他们应该这两天就会醒过来,如果一周没醒,就早中晚三次服用。”
      老人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问道:“你之前提起的虫是?”
      银古一边收拾物品放入木箱,一边慢慢说道:“你的家人和一种虫的神经网络无意间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与虫的生活习性形成了统一,才会陷入整年的沉睡。”
      “虫的生活习性?”
      “这类虫和一般的虫有些不同,是一类原始的虫类,它们的寿命很长,生命周期却遵循特殊的两年一个轮回。
      第一年类似幼虫,长时间处于沉睡状态,到第二年成长为类似于成虫的存在时便会苏醒过来,待到第二年结束,成虫一分为二,旧的生命体伴随成虫死去,新的生命体则变作新的幼虫。幼虫再度陷入沉睡,一年后苏醒,然后一直这样循环下去。
      可以说存在的虫依旧是之前的虫,也可以理解为已是与原来全然不同的虫。
      这类虫除了沉睡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雌虫雄虫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寄主体内,雌虫会选择女寄主,雄虫选择男寄主。雌虫的生长时间与雄虫相隔一年,雌虫沉睡后,雄虫醒来,等到雄虫变回幼虫睡去,雌虫才会苏醒。
      就如同你家人的情况一样,你的儿子和小孙子沉睡,要等到你的妻子和儿媳沉睡之后,他们才会醒过来,一直这样循环下去。”
      “这是虫?”老人难以理解,“还有这样的虫?”
      银古点头:“雌虫和雄虫无法见面,于是,这类长眠的虫也被称之为‘未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这文本来就写得慢,过年时,本本又烧了,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感谢大家的等待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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