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阿九王兄

52、报复

　　冰冰凉的药抹上脸，裴其星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疼？”简莛将棉签拿远了些，一副随时听号令待命的样子。
　　“不疼。”裴其星说，嗅到药味的这一刻，他才察觉刚才那场混乱结束了，然而自己却像深陷一场梦境，交错的人物，嘈杂的吵闹，兜头泼来一盆狗血，淋头狼狈。

　　“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从开始遇到程英，过去的点滴全然没有过往旧事的老电影感；程英的疯狂没能让他对曾经产生一丝各自安好的感觉，裴其星很茫然，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用恨来凭吊过去。

　　事发突然，往往短时间内产生的感情是混乱的。
　　所以会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简莛小心地处理完伤口，顺便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最后是崩坏的上衣。
　　裴其星上衣领口被扯裂了一个大口子，锁骨处还有几条红棱印子，颜色虽然淡去，但看着也扎眼。

　　“他不是好人。”简莛跟程英干了一架，气还没消散干净，“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很不舒服，不是情敌的第六感，就他那张脸，笑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总给我一种阴险的感觉，他那眼神里有东西，直觉，是直觉。”
　　简莛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什么，最后还是妥协道：“妈的，还真就是情敌的第六感了，不是好人！今天居然还到你家里干坏事，是吧，是干坏事吧！”

　　裴其星脸都被他抠成这样，衣服都撕烂了，这不是要图谋不轨是什么，龌龊！

　　“不是，我没想明白啊，他怎么进去你家的？翻窗？假装送外卖的？”要不是今天回来的及时，简莛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其星有些心虚，“我放他进来的。”
　　“啊？”简莛想了好几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他会让人家进门。
　　“你缺心眼啊，你让他进来，这家伙明摆着不安好心，你没看到他脸上有‘我要开始干坏事’这几个字吗？”

　　裴其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辩解几句，不知道怎么说，点头认错：“我错了……”
　　要是早知道，他自上学来就应该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不要跟风学别人谈恋爱了，给自己整这么一大危险，太不值当。

　　“看来以后要给你上上一人在家生活安全课了——哦对了，今天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爸妈呢？”

　　“周末加班，都不在家。”
　　“操，可真凑巧。”

　　简莛揉了揉他的脑袋，捧着人脸，在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真担心你以后要是出点什么事——”简莛这时候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想裴其星万幸没出点事，不然他肯定会疯的。

　　“没事。”裴其星抓着他的手，用脸在他手掌心蹭了蹭，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凌乱闪过程英在他家发疯的场面，不由得攥紧简莛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抬头问：“简莛，你觉得、觉得我——”那个字他说不出口。

　　“怎么了？”简莛摸他的脸问。
　　“……你觉得我——骚吗？”裴其星难为情地垂下眼眸，眼睛隐隐发烫。

　　简莛立刻就反应过来，说：“那个SB骂你的？”他心头火又要燃起来。
　　裴其星破罐破摔，他还是听进去了程英那些脏话，心头梗着一根刺，“简莛，他知道我有乳环，他看到过。但不是我给他看的，他有一次想逼着我——但没得逞，不过还是看到了。”
　　他尽量轻描淡写略过不堪的过程，但说出来不可避免让他想起过去不好的事。

　　“裴其星，你喜欢的东西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你从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不管是谁异样的眼神，裴其星都不需关注。

　　“我不在乎别人，我听你说。”简莛的身份对裴其星来说不一样，他不在乎不关心别人的想法，但简莛是他喜欢的人，有些外界可能会导致的不确定因素他需要确认。
　　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裴其星怅然地发现，自己从来是需要来自简莛的安全感的。

　　简莛忽然失笑，他翻身跨坐在裴其星身上，用手掰着他的下巴，说：“裴其星，语义上你听到的这句话主语弄错了，只要对象不是程英，你应该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裴其星茫然，“什么意思？”
　　简莛用行动给他证明，一口咬住他的喉结，俩人在沙发上胡闹了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下来，裴其星眼神都迷离了，这时，简莛在他耳边轻咬，小声说了让他耳根爆红的两个字。

　　“看吧，这得看对象是谁说。”简莛捏捏他的耳垂，问：“什么感觉？”
　　裴其星两眼也爆红，闷闷吐了两个字：“喜欢。”

　　.

　　这件事后，风平浪静了几天，这些天裴其星偶尔会碰见程英，程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到他会露出嘲讽的哼笑，然后转身就走。
　　裴其星虽表面不说什么，但心底总觉得瘆得慌，就好像不好的事情发生前总有些预兆。

　　果不其然，十月初，裴其星被刘元叫到了办公室，刚进去，发现简莛也在。
　　办公室还有简莛的班主任，一个秃头男，就没其他人了。

　　他一进门，简莛就朝他抛去一个笑，然后对他说：“没事。”
　　那种不好的预感强烈的冲击裴其星的心，随后刘元说话了。

　　他把手机屏幕点开，一张他俩牵手亲嘴的照片出现在面前。
　　“你们俩在谈恋爱？”刘元直接质问道。

　　裴其星没说话，简莛想调整视线去看那张照片，结果刘元都没给他张嘴说话的机会。
　　“别跟我说是假的，我还有视频，也别问我是谁发给我的，我现在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是，谈恋爱怎么了？”简莛不解：“我们谈恋爱又没大张旗鼓，又没影响学习，这要不是被别人拍到，谁知道这事儿，我们影响谁了吗？”

　　“还不知错！”简莛的班主任呵斥道，他那智慧的秃头闪耀着正义的光，手指把桌子敲得咚咚响。“你俩能谈恋爱吗？你俩什么性别！”

　　简莛依旧不解：“不是怎么了？我俩都是男的怎么了？谁规定俩男的不能谈恋爱了？”

　　“不知羞耻！”秃头班主任气道：“有悖伦理，不道德的，影响很不好，现在很多艾滋病都是男同之间传染，你说你们俩——脏！”

　　“你骂谁呢！”简莛被他最后一个字刺激地瞠目，好在被刘元拦住。
　　相比较秃头班主任，刘元显得冷静多了。

　　“我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也不要说什么真爱无边界这种话，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的事，藏在黑夜里的抢劫犯是不会被发现不会被抓到的，但有一束强光罩在你身上，你就完了。你看看你们，你们被发现了，这个影响已经产生了，学校是教育的地方，很多学生的社会观价值观还在塑形中，你们这样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嗯，我问你们？会不会有人模仿？会不会有人觉得新奇去其他途径搜寻？学校本来就禁止早恋，对于这方面的教育也不会刻意拿出来讲很多遍，有些同学还没有正确的恋爱观，判断能力和思想都不算成熟，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制止，你明白吗？！”

　　刘元的思路很清晰了，他有可能觉得俩个男孩子谈恋爱不是什么错误的行为，但却非常肯定这件事会对学校的教育产生影响，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在学校里传开，这个视频，是学校保卫处发来的，问了源头，保卫也只是说有人匿名发的，不知道是谁。

　　“哼，发这个视频给你们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哈，我觉得你们也要揪出这个人，只会背地里搞破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简莛说。

　　刘元说：“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们老师知道，学生之间没有传开，所以我们今天叫你俩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断了关系，断了影响。”

　　刘元看看简莛，又看看裴其星，裴其星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说话，刘元特地叫了他的名字。
　　“怎么样？裴其星？”

　　“嗯，行。”他答应的干脆。
　　简莛一脸震惊，“什么你就说行？我——”

　　秃头班主任拍拍桌子，道：“简莛，我告诉你及时止损是正确的选择，你要不服气，我就只能找你家长来谈谈了。”

　　简莛气的爆炸，却忍着没说，要是找简白平来，不光不能解决问题，到时候学校都有可能变成父子俩的战场。

　　“行了，那你俩回去吧。”刘元头有点疼，从昨晚收到这几张照片和视频开始，他就烦的不行。

　　“等一下，让简莛先走。”刘元又忽然说，“我找他还有点事说。”
　　简莛眼睛不死心地盯着裴其星看，裴其星目如死水，头都不动一下。

　　简莛的秃头班主任也走了之后，刘元才说：“裴其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虽然有个性，但是非明辨很清楚，现在没有人，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简莛强迫的你？”

　　裴其星没吭声。

　　刘元换了种可能，“还是说你的性向就是喜欢男生？”

　　“其实老师想说，喜欢男生可能是小时候受到什么家庭的影响或者周围环境的影响，毕竟大自然规律是阴阳结合，当然会有很多情况导致出现例外，这个例外是少数，老师觉得你是个聪明的人，外面的世界很大，你现在还小，对感情认知不太成熟，我觉得高中的感情是幼稚的，你觉得呢？”

　　在刘元觉得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裴其星道：“我和简莛是正常恋爱，没有受到任何人影响。”

　　.

　　裴其星回到班级的时候，遭到了简莛的微信轰炸，几十条，裴其星没看完，只回了几个字。
　　——炸他们的
　　——别当真，不然我们都出不了那个办公室。

　　简莛秒回：我差点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裴其星：不会。
　　过了会，简莛又发来一条微信，说：“肯定是程英那傻逼干的，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他。”
　　裴其星其实也猜到是他，但没关系，他也就只有这招了。
　　“没关系，看他还能怎么办吧。”

　　这个“怎么办”在次日得到了实果，裴其星和简莛亲吻的照片和视频在同学班级群和学校内网论坛传开了，裴其星和简莛再一次被叫道办公室，这一次高三年级的教导主任也在。

　　事情的发展远比只有老师知道这件事更严重，现在他俩同性恋不光触犯了学校禁止早恋的规矩，也影响了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取向，所以叫了双方家长来谈。

　　俩方家长情绪都还算稳定，尤其是裴起城和程蕙兰，他们虽然表面说会开导自己的儿子，但程蕙兰也表示，孩子的恋爱不能由大众喜好规定，所以只能给到一个想法，至于怎么判断还是由孩子自己来。

　　而另一边简白平正在开会被学校紧急叫到学校，不悦写在脸上，但没说一句话。

　　学校最后的处理方法是，俩人要么都转学，要么转一个人，总之要有一个人离开，降低这件事对学校的不良影响。

　　双方家长都同意了，由于裴其星成绩好，刘元想争取让裴其星留下来。
　　简莛没意见，裴其星没说话。

　　那两个字是z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