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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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手中长刀已出鞘。
随着一声龙吟，刀风卷起气流，直面向赵珏攻去。
身边的狗奴才自然不肯让主子受伤，脚下步子不停，急忙变换队形，将赵珏护在身后。
场外，邓车还坐在地上，混沌着双眼望着一片混乱。
“邓车！酒还不醒么？！”
听到赵珏的声音，邓车如梦初醒，一个激灵回神，抽出手边的刀。
展昭的袖箭、巨阙都扔在地上，手中仅有一把破匕首。贼人相互递个眼神，手中兵刃全都默契的往展昭身上砍。
展昭以匕首格开，身形拧转，足尖踏着刀刃如履平地。
这时，半醉半醒的邓车一个轻功跃起，手腕翻转，劈砍出一连串招式。
他仗着展昭没有趁手兵器，和他保持着攻击距离。刀身裹挟着阵阵狠戾，料定展昭的小匕首应付不来。
白玉堂仰头看见，想要抽身前去相助，可惜小鬼难缠，那一众梁霁挑选出来的虽然狗腿，却各个身手不凡。几人默契的将白玉堂与白修文困在中间，余下几位赵珏身边的江湖人全都去向展昭发难。
白玉堂看的心惊肉跳，不顾自己伤势崩开，看到被撇到暗处的巨阙，迎着刀剑乱舞，几步滑出了战斗中心。
身上大小挨了几刀，加上方才崩开的伤口，鲜红的血依次蔓延，顷刻染透了身上的白衣。
“猫儿！”
拿到巨阙的白玉堂一刻不停，声音与动作同时发出。
展昭一个跟头闪避开对方的招式，虽背着这边，却像是生了后眼，足踝蹬地借力，手臂向后微抬，精准接到白玉堂飞过来的巨阙。
剑到手，舞了个剑花，随后内力逼剑出鞘。巨阙在内力催动下滑出，剑柄重击邓车肩头。
邓车躲闪不及，空中翻滚，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摔，反而令剩下的酒劲儿完全醒转。
身前，巨阙已然回归主人手边。展昭仗剑追至跟前，剑气逼人的先与邓车连过数招。
拿到巨阙的展昭像是变了个人，频频压下的剑刃让他招架不住。
展昭还记得要为白玉堂报仇，手中巨阙抹挑翻转，招招见血，却无一致命。
一时间，惨叫不绝，激起战栗连连。
白修文说的对，有展昭与白玉堂两位高手在，这一仗势在必得。
然而处于下风的赵珏却并未显露恐慌。
远边，更亮的火光逐渐逼近。如雷的脚步声倾灌入耳，隐有地动山摇之势。
赵珏发出一阵得意的笑。
三人这才知晓——原来他在等，等着西夏人包抄。
“噗”的一声，展昭手下忘了控制力道，冰凉的利器直捣邓车的眼眶，将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挑出。
痛意混杂着寒凉一并自黑洞洞的血窟窿里喷溅，邓车大吼一声，本能捂住双眼。
刀也不要了，跌跌撞撞的向热源处跑。
刀剑无眼，混战之中没人看清分辨，尖刃、火把一齐往他身上招呼。
火苗飞窜，很快将之点燃。
惨叫声、烧焦味儿，还有那伴着火光的触目惊心。
陡然间，惨叫戛然。身披火光的邓车被残忍的一分两半。
西夏军嫌恶的甩掉刀身上的焦肉碎屑，举起刀，叽里咕噜的发号施令。
得令众人全部举起佩刀，用蹩脚的汉语大喊着“杀”，自以为气势汹涌，听在真汉子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滑稽。
对方人数众多，就是再来一个展昭加白玉堂也未必可以抵挡。
三人背靠着背，被围在中央。
“展大哥，怎么说？”
双拳难敌四手，怎么说都没法说，展昭侧头去问白玉堂：“还能打吗？”
“你好啰嗦。”白玉堂梗着脖子不肯看他，“你我的账还未清算，再多的人也都给他们打回娘胎里去。”
展昭点头明了：“好，那就打。”
三人不变阵型，面对不断涌上来的敌军，放心将后背交给同伴。
一边有力回击，居然一边还能腾出功夫来闲聊。
“梁霁是赵珏的人，我走之后，他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先前没功夫张口，此番总算被白修文逮到机会：“你才刚走，那群人便将我捆成了粽子。”
展昭才不关心他成没成粽子，默默听了，没有接腔。
白修文何等聪明，心知他话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又道：“白大哥更惨，先被刺伤，又被碗粗的铁链束缚压制。”
展昭担心他的伤，打架间隙也要扫一扫他全身。
白修文接着道：“幸好梁霁脑子不好，将白大哥与我关押在了一起。”
早先展昭见识过他开锁的功力，想必二人此刻能出现在这里，也有一半他的功劳。
“不过展大哥，你怎么会与那乱臣梁霁关系交好？”
那还是多年以前，展昭才做官的事：“当初与他相识时，他还不是个乱臣。”
那时候的梁霁，也是心有抱负的一名好汉。
推杯换盏间，展昭问过他将来打算，梁霁一大口酒就一大口肉，看似醉眼朦胧，却荡着最真诚的大宋武魂。
“我要做将军！一辈子守着大宋疆土！”
一晃多年，物是人非。
敌人接连不断，三人的体力却逐渐流失。
渐渐地，身上的口子一道接一道，格挡的动作也一次慢过一次。
被人击倒了，再爬起来。反复倒，反复爬，终将会有那么一次，再也站不起来。
三人的坚固阵型被挑开，一道缝隙露出，更多破绽接踵而来。
原本坚不可摧的三人，被接连打倒。
说不出话，也举不起刀。
单膝跪地支撑，哪怕还有一口气也要坚持力战到底。
手臂酸麻颤抖，虎口疼痛震裂，洁白如雪的刀被淋漓鲜血染红，最终再也握不住。
无数柄利刃看准时机，趁势攻来，眼看到了白玉堂鼻尖，猝然间，一道人影飘来，张开手臂，将锋利兵刃接了满怀。
展昭与白玉堂俱不可置信，瞪着那道身影说不出话。
反倒是被捅成了筛子的白修文扬起嘴角，安心一笑：“白玉堂，你若是出事，我展大哥会心急。”
脱力倒地之前，白修文对着展昭轻笑：“展大哥，你保我一命，我还你一命……”
话音未落，人已昏厥。
周遭横尸遍野，敌军与自己人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黑暗渐去，天色乌青。
这一战竟持续了一整夜。
利刃再不能被握住，就连势众敌军也禁不住脱力。
赵珏眼见不好，趁无人注意，转身开溜。
可惜他目标过大，躲在一旁不出声不露面倒好，这一动弹几乎成了一道活靶子。
白玉堂眼中布满血丝，染满血的手去够自己的刀。
他这一动，敌军残余也一并警惕的起身。
刀尖杵地，也支撑不住烂泥般的身体。视野里，赵珏的外袍被风吹的鼓动，一步一步渐渐远离。
胜利的曙光唾手可得，却又擦肩而过。
展昭不服，白玉堂不甘。
人群角落里，一个身影缓缓爬起。
颤抖地手握不住刀，他便寻了布条与手绑在一起。
脚下迈过相识的、不熟的横尸，他眼如鹰隼，又似孤狼，狠狠将刀扎向展昭后心。
“噗”的一声闷响，热血四溅。
身体倒地的响动随之而来。
白玉堂悬起一颗心，几乎跃出嗓子眼儿，惊悚的看清贼军身后的人影。
随后神魂归位，吊着的一口气轻缓吐出。
欧阳春与智化赶来的及时，将后续收尾一并托付，展昭携着白玉堂无力的倒地。
赵珏偷溜的背影忽然浮现在眼前，白玉堂猛的挣扎着起身。
被展昭气定神闲的按住。
“赵珏……！”白玉堂瞪着眼提醒。
却收获展昭一个安抚的微笑。
“放心，那老贼自有人捉拿。”
西夏城外，大宋边境。
身披铠甲的铉鹰军一字排开。
天色渐明，红日登顶，耀眼的金光铺满了大地。
赵珏身背阴暗，脚踩金光，对着那一排前来接驾的铉鹰军吩咐：“即刻出兵，那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然而往日一向顺从的精兵，如今却木着脸，仿佛他刚才只是放了个屁。
“怎么？一个个都聋了不成？”赵珏目眦尽裂，怒发冲冠。
“吧嗒”冰凉的锁铐搭上赵珏的手腕。
队伍分开两边，迎着光，走出一个人。
赵珏眯眼看着对方，一时间，居然无法言语：“……你？是你？！你到底！！”
晨风吹拂，卷起一捧黄沙。
在漫天的迷朦混沌中，梁霁举杯，将其中的美酒倾洒。
“我誓言过，一辈子守着大宋疆土。”
日夜轮转，我心不变。
贤弟，为兄到底没有食言啊。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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